《孔家贤女》却月·箫

18、唯一

　　王文博这些日子也一直住在林府客房,这天贤正要去菊园给太太请安,路上竟然碰见他一个人走着.两个人互相问了好,贤又问道：“王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去？”王文博笑了一下,有些颓然的说：“我本来是要去向林老爷林太太道别的,只是有些舍不得离开,所以想多逛一下,迟些才走。”
　　贤有些惊讶,说：“王公子要走了吗?亲事都说定了吗？”王文博有些窘然的说：“林夫人难道您还不知道令堂已经回绝了这门亲事吗?看来我是来迟了一步,令表妹已经先定了亲了。”贤当然不知道,心想雅琴表妹什么时候定过亲,心下狐疑,,可是脸上还是很平静,说：“原来是这样,那王公子你也不必太过失望.以王公子的家世人才,必不难觅到如花美眷。”王文博凄然一笑：“如花美眷虽易,可怎比得上曾经沧海.只是今生有缘无分。”贤讶然,问道：“莫非王公子曾经见过雅琴表妹？”王文博叹息道：“想想也快十年了,那是我还是小孩子,世伯带着她们姐妹途经我家,父亲挽留他们住了一个多月,雅娴小姐性格安静,总在房里不大出门,雅琴却非常活泼好动,还跟着我一起在家塾里念书,放学了我们一起去玩闹,有次闯了祸,父亲当然只罚我一个,她却在旁边大哭要替我受罚,我父亲只好也放过我.我从小一个人长大,好不容易有个玩伴,所以他们要走的时候还闹了半天,最后还是趁我睡着了偷偷走的.时间过的真快,也许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吧。”王文博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好像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时而开心时而忧伤.贤听了默然不语,只静静的陪他站着.

　　忽然贤看见雅琴从菊园出来,连忙上前招呼,.雅琴也看见了他们,有些迟疑的停住脚步,打量着他们,王文博上前去喊道：“雅琴小姐。”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着头加快脚步走过去了.王文博有些窘迫,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弯不见了才回过神来.贤看着他的失落的样子也有些替他伤感,想起雅琴刚才的眼神,有些冷冷的让人害怕,贤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跟她过于亲热,好像在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很强烈的排斥感,让她心里一颤.

　　太太留她坐下说有事跟她说,她只好坐着看太太跟王文博说话,礼貌的说些客套话,王文博难掩的失落看在贤眼中,不禁暗暗的有些替他伤感.不久他就告辞下去了,说是第二天就离开。
　　贤上去问道：“太太,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太太沉吟了一会,又笑着说：“是件喜事,应该要先告诉你才对.王公子来提亲我没有答应,是因为我想为逍荣娶这门亲。”贤听了最后一句话,有些发蒙,脑子一下弄不清,喃喃的说道：“王公子对表妹是诚心诚意的,为什么……”太太听了有些不悦,说：“怎么你不答应我给逍荣娶妾吗？”贤听了顿住,满腹的话都说不出口,许久才说：“不是。”太太满意的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做妻子的心胸太小可不行.我要跟你说,是因为雅琴不同于一般的妾室,娶了她进来,你们姐妹相称,不分大小,一起好好照顾逍荣知道吗？”贤胸口好像堵着大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静静的听着太太说些三从四德的道理,又好像一句也没听进去,心底在呐喊：“不要,不要！”是良好的教养让她抑止住,没有大声叫出来.
　　什么时候从太太屋里出来已经不知道了,贤没有方向的胡乱走着,脑子里昏沉沉的,心疼的发紧,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等到她反应过来,才发觉没有走回梅园的路,反而走到了兰园附近来.她本来也不想回去,不敢回去,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逍荣,他是不是已经早已知道这件事情?她该恭喜他,还是求他不要娶雅琴,她做不到,光是想一想就让她觉得心痛如绞.兰园这边没有人住,只有佣人每天来打扫,现在应该没有人看到她.她这样想着就已经走进去了.

　　兰园她还从来没有进来过,虽然她对这里其实有一些好奇,因为她知道逍荣以前一直住在这里.她暂时抛去心事,观赏着这片庭院,非常雅致精巧的设计,假山流水映衬着,好似江南园林,当然还有一盆盆的兰花,正开着白色的花朵,悠远的清香弥漫着,让贤觉得清醒许多.

　　她蹲在窗下,想要仔细的看一丛兰花那小巧的花朵,却不经意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好像是雅琴的声音,她说：“表哥,你很久没有来看姐姐了是吗？”原来逍荣也在,贤不禁有些紧张,可是许久也没听到他说话.雅琴又说：“我还以为你娶了新妻子,就已经忘记了这里了,兰花又开了,可是也没有人再看。”逍荣说：“不,我没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雅琴轻笑了下,说：“当初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我相信了你的话.可是最后你还是娶了别人。”逍荣低声说：“我也不想这样的。”雅琴说：“你当初说娶她只是为了应付姨爹姨娘,可是现在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吗?原来只不过是一个骗我的借口,可我还傻傻的以为你这辈子真的只爱姐姐一个人,我才愿意成全你们。”逍荣说：“我也不知道对她是什么感情,,我很感激她对我的体贴照顾,她也因为我的冷落受了很多委屈,可是我不知道对她是不是爱,因为是跟雅娴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贤听了心里一阵酸涩,眼泪滑落下来,滴在花瓣上,好像晶莹的露珠.

　　雅琴说：“表哥,这些年来我对你的爱一点也不比姐姐少,可是为什么你心里眼睛里永远只有她?虽然我知道我没有她漂亮没有她温柔才华也比不上她,可是难道你心里从来没有一点点属于我的角落吗?就算她不在了,你也不愿意把眼光转到我身上吗？”雅琴的声音有些激动,又好像在哭泣.

　　逍荣说：“小琴,不是这样的,我心里当然有你,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妹妹一样.我也关心你疼爱你,不比碧云少一分。”
　　雅琴叫到：“我不要做你妹妹,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只希望你能爱我,就像爱姐姐一样。”
　　逍荣说：“小琴,你不要这样,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我只想把你当作妹妹一样照顾.我这辈子是不会再爱任何人了,现在娶了她,我已经很愧疚了,我不想再对不起你。”
　　逍荣又说：“那位王公子一表人才,而且对你是真心诚意的,应该是你最好的归宿,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雅琴听了,讥诮的说：“哪位王公子,是跟你的那位夫人长吁短叹情意绵绵的王公子吗?”,停了,又大声说：”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也是绝对不会嫁给别人的。“
　　贤听了她的话,浑身一抖,难言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突然听到有人从屋子里冲出来,她还是蹲着没有动,雅琴好像没有看见她,掩着面一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