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贤女》却月·箫

10、失明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回来了,下人们早已准备好的担架把他直接抬到梅园去了.女人们顾不得什么避讳，都赶到梅园去看情况。屋子里顿时挤满了人,紧张的看着大夫给他诊治伤势.逍荣从马上摔下来,头有撞到,脸上也擦破了皮，流了好些血。看起来更严重的是他的右腿被马踩了好几脚,伤到了骨头。大夫仔细的给他上药包扎好伤口,又开方让人马上抓药来熬.太太担心的问大夫逍荣怎么还不醒,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大夫安慰说,逍荣的伤虽然很重,可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现在还不醒应该是在地上摔昏了头,待会儿就会醒过来的.太太听了,还是不放心,一直坐在床前哭哭啼啼的,不停的喊着：“逍荣,我的儿。”其他人也都跟着不停抹眼泪。
　　一会儿,药已经煎好送上来,贤亲自端过来喂药.又劝太太先回去休息,劝其他人都回去,让逍荣也好安静休息。太太哭了半天也有些累了,终于还是被劝回去休息,其他人也跟着走了.贤终于可以安静的坐下来歇一会了。她坐在床边,守着逍荣,安静的看着他睡觉的样子.跟上次他走的时候相比,他现在更黑更瘦了,下巴上也长了浅浅的胡子,一路上的风雪让他显得沧桑很多.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所以这一刻看起来就像沉沉睡着了一样安静.贤静静的看着他,眼泪悄悄滑过嘴角,她都没有想起去擦掉。
　　其实她跟逍荣之前的接触还少的可怜,可是这些日子听小兰讲过许多关于他的事情,她在心里想象他从小长大的样子,想象他带着车队在各处奔走,有时候志得意满,有时候又伤心落拓的样子,好像他的音容面貌都在眼前一般,所以她现在自然的凝视着沉睡的他,如果他醒来了,她估计没有这样的勇气。
　　屋子里渐渐黑了,小兰进来掌了灯,又过来看逍荣一眼,他还是没有醒的样子,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她悄悄问贤：“少奶奶,到时候进晚膳了。”贤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小兰叹息一声也悄悄站着陪她。
　　少爷好像眨了下眼睛,小兰有些怕自己眼花,贤却已经扑上去喊道：“少爷,你已经醒了吗?你好了吗？”逍荣皱着眉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慢慢的睁开眼睛,低声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啊？”贤答道：“我是贤,您是在家里啊,您受伤了,老爷派人去把您接回来的.您不记得了吗？”逍荣听到她的话,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很激动的要挣扎着起来,贤和小兰忙上去扶他.可是一霎那,他又冷静下来，重新躺回去,许久才说：“是你.我怎么了,伤的重吗？”
　　贤被他吓着,可是一瞬间也明白过来,悬着的心如坠谷底.可是还是柔声说道：“您从马上摔下来又被马踩到了,不过大夫说不要紧,只要卧床休息多加调养就好了。”逍荣听了说：“只有你在吗?小兰呢？”小兰连忙答道：“少爷,我在呢.您醒了就好,我马上就去通知老爷太太吧。”
　　逍荣说：“现在很晚了吧,老爷太太是不是已经休息了?屋里怎么没有点灯？”
　　贤和小兰听到这话都呆住不敢说话了,因为屋里明明点着灯啊.贤疑惑的把灯台从桌上拿过来,放在逍荣眼前,问道：“少爷,您看得见我吗？”逍荣睁大了眼睛,盯着灯台,一只手也伸过来,颤声问道：“你，点了灯吗?我怎么看不清啊？”
　　他的声音有些慌乱失措,喃喃的说：“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贤和小兰都被吓住,贤连忙说：“小兰,快,快去找大夫来。”小兰哭着连忙跑出去了。贤镇定的说：“少爷,您不要着急,大夫来了就没事的,您很快就会好的。”逍荣还是激动不已,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贤连忙去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使他安定下来,连声说：“不要紧的,您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逍荣紧紧的抓住她,好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撒手,问道：“是真的吗？”逍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害怕过,就像当初雅娴离开一样,一直都很坚强自信的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心理支柱,他无法接受自己可能要变成一个废人,内心却无比的害怕.
　　一下子,大夫,老爷太太们都冲到梅园来了,老远就听到太太的哭声.大夫来了,拨过众人来到床边.大夫拿着灯反复的照他的眼睛,反复的询问他,原来逍荣的眼睛可以感觉到眼前的灯光一丝白亮,可是看不清楚事物.大夫又问他当时是怎么从马上摔下来的,他回想起来自己当时一直骑着马带头赶路,眼前一片不见尽头的白雪淹没了道路,突然他觉得自己眼前闪耀着白光,脑子里发晕,有些掌控不住马,就从马上摔下来了.大夫诊断了半天,才说逍荣可能是得了一种雪地盲眼症,这种病很少见,听说军队里有时候整天在雪地里行军,士兵们一整天除了白雪看不到别的东西,如果不小心有的眼睛就会被雪光灼伤,逍荣也是相同的情况,幸好他的眼睛还可以感受到光亮,不至于完全失明,应该还有的救。
　　众人听了稍微放心,还是紧张,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看着大夫治疗.大夫拿出银针来,扎在脑部穴位,刺激他的眼部经脉.大家都缄默不语,一眼不眨的看着大夫施针,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什么差错.大夫给他施完针,又用草药敷住眼睛,说过一天再来看情况,就告辞了.太太们都围在床前问他觉得怎么样,可是逍荣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身上还是很痛,可是眼睛却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反而让他更担心,但是他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来安慰担心慌乱的母亲.直闹了大半夜,逍荣说自己想睡觉了,众人才不放心的走了。贤安置他睡下,自己坐着守了一会,小兰过来催她,她才出来,偷偷吩咐小兰在外屋整理了床铺,自己就在外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