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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瑶奴 ...

  •   连着过了多日,独阁附近依然同以往一样,不见任何人影经过。绮月记着翎安说的,几乎每日都要在阁台外瞧上好久,一早起身、临睡之前,也要去瞧瞧,那阁外争执的一对男女却并未再见到,自然便是要抱怨翎安,直把翎安气的哭笑不得。

      近月余时间过去,总也见不到那男女再来,虽然对那女人颇为同情很想知她现在怎样,不过时间久了,慢慢的绮月也将这事放到一边。

      虽已经是隆冬时节,在这间小阁内却是未曾觉冷,鳞仆的女子也曾送来较厚重的衣物,平日里绮月却还是穿着那身淡紫衫裙,发间只有骨制发胜不再戴别样发钏,翎安瞧见眼里,心里满满的甜蜜幸福。

      这日阁楼外天气阴寒,外间整座皇城显得一派萧瑟,绮月懒得去看小小的人影,伏在案几前执笔描画。绮月画艺算不得好,自小跟着她那奉儒的父亲识字远比学画多,画得花鸟也算似模似样,已经是不易了。只是通常画不到一半,翎安便来搞乱不停,见她画什么便啧啧胡乱评论,说那蜡梅是桃花、牡丹是芍药、喜鹊是麻雀、巧哥是乌鸦,绮月只好假装没听见。

      见绮月此时又拿笔,翎安坐在绮月身侧,偷笑着做好评论准备,绮月横了他一眼,扭头自画自的。手里笔刚刚绘出芙蓉花冠,添过几笔向下描勾水纹与浮水花叶,似乎觉着身边的翎安好像沉默了很久,随意向他转头看过去。正瞧见翎安一向的笑脸此时竟显得有些黯然,绮月心中一惊,连忙出声询问,翎安立即又笑容满面,好似刚刚的只是假象。

      绮月瞧着他脸上挂着笑,眼中却似带有不安,便放下笔轻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画莲花?直接说就是了。”

      翎安一时哑言,顿了顿便做出委屈万分状,道:“画来画去的也不愿理我,尽是些花鸟。我生的这般样貌你怎么不画画我?还是怕画艺不够画不出吗。”

      绮月气笑出声:“真不知羞,哪有人自夸自己样貌好看的。好吧,你是天人,相貌不是人间凡笔能描绘的,我画不出,行了吗。”

      翎安嘿嘿一笑手里又不老实,撖过绮月肩臂,瞧着她脑后发丝有些许散落,随手帮她挽进发胜里。绮月觉出便回手一摸,轻轻一笑,坐正拆下发胜重新挽好发髻,眼见翎安温柔地含笑看着自己脑后发胜,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有涩意。忙深吸一口气,不要去想那还没浮显出的那人,直身站起拉住翎安往阁台上去。

      哪知翎安早已经察觉她眼中神情,心头稍有些苦,见绮月忽然起身拉自己去阁台,那瞬间的走神早换成笑靥。翎安微微一笑闭目暗吐胸中闷气。她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已经对自己表清了心意,这些足够了,何必去为她一时的恍惚而不快。

      此时正午已过,绮月放眼望去,瞧见大殿前的广场上又是密密人影,忽然想起一事,叹道:“成日里住在这皇城中,可还从没见到过皇帝是怎么个模样,是不是和书里讲的一样。”

      翎安对这里面的人没兴趣,靠在栏上眼里只看着绮月,听她这般讲的好似颇为惋惜,不由得好笑。转身拉过绮月望那她注目之处,道:“皇帝也不过只是个凡人而已,看他做什么,有我好看吗?”

      绮月掩口笑道:“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三句话有两句夸自己,倒像是个深闺怨妇对镜自怜。”话刚说完,心里生出个念头。

      翎安撇撇嘴正想说话,觉出绮月举高手抚在自己顶头,略有一怔,还未明白绮月要做什么。绮月探手拉住翎安束发的发带,顺势一扯便将翎安的发带解开。翎安蓦然清楚了绮月心思想法,登时不禁苦笑不能,连忙要闪却是晚了,绮月已经抓牢发带两手齐伸解开,将他发带拉下,翎安头顶长发立时散开披下。

      一时间绮月微呆,见他一头黑发散在两边脸侧的垂落至胸,阳光映在黑发上晃的乌亮,而翎安那张脸面却比阳光还要夺目。翎安看着绮月不由无奈苦笑,稍低下头,单臂倚靠在阁栏上面,抬手撩过一侧的散发向背后甩过去。瞧见翎安刚刚那单手甩发过身的举动,发尾在身后边侧飘出拂动着阁台的木栏,正看向自己的眸中清亮璀璨直压日光,绮月越看越呆,只觉此时翎安怎么会这般的俊。

      见绮月看得呆了,翎安又是无奈又是暗笑,抬手伸到绮月面前,笑道:“快还给我,让我这么个男人披头散发的,还真想让我去扮成那深闺怨妇的样子么?”

      听他说话,绮月缓过神来,不由自主的脸上居然红了红,低头轻笑了声,双手搓着发带不交还翎安手中,瞄了他一眼抿嘴道:“没想到你这头发还真是好看,不还了,就这样吧。”

      “这么喜欢?”翎安嘿嘿坏笑道,“你要是喜欢看我这样子,那就散着好了。”

      绮月横了他一眼,复又直视他抿嘴低低轻笑道:“是喜欢看你的头发,乱想着什么呢。”

      翎安脸上笑容不减,眼中柔柔的闪着华光瞧着她,瞧了半晌只觉心底腾起狂动之火,连忙闭目移走视线看向一边,轻叹道:“你就会这般的折磨人,真是要苦死我了。”

      绮月见他又是不觉间变成这般的,没来由的胸口急跳,心里隐隐有些清楚也有些迷惘。垂头细想了半晌,挪动几步蹭到翎安身后,双手慢慢将他散开的头发束起拢平,以发带结好。翎安是动也不敢动,即感欢喜又有无奈,慢慢吐息吸气暗自定心。为翎安束结头发之后,绮月放下手却拉住翎安手臂,头脸轻靠在他臂膀上,翎安不禁苦笑,眼睛不敢看她只能闭目长长出气。

      绮月忽然低声道:“我们是要在这龙大叔的肚子里住上一生么?”

      翎安闭目问道:“是不是觉得闷?”

      绮月摇摇头磨动翎安手臂,仍是低声道:“你在哪里,我也会在哪里,再说和你在一起怎么会闷。只是我也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有好多事情想不通,龙大叔这里虽然极好极美,但还有好些的担忧,安不下心。”

      翎安温声道:“想不通什么?说说看。”

      绮月忽然脸上微红,咬咬嘴唇想了许久,轻轻说道:“幼时在家里,我的二娘不能生育,爹爹虽没说过什么,也不曾再纳妾。但二娘总是想着自己膝下无嗣,生怕爹爹会休了她,便想尽各种法子能求得个孩子。药石、求神、寻方士全都试过,二娘仍然没有能得到一男半女,在我十四岁那年终于是承受不住,投井自尽了。爹爹在二娘下葬之后便上了辞官引信,在等下任来接替的时候,我偶然听到仆妇私下偷偷谈论,竟是在纷纷赞赏二娘性烈。”

      听了绮月讲了这样一番话,翎安不由得摇头笑出,转过头温温凝视着肩侧的绮月,悄声问:“你讲来讲去的一大堆,不就想问我和你能不能生有儿女吗?”

      绮月低低垂头只觉脸上火红,贴着翎安肩臂不敢抬头,翎安笑的合不拢嘴,展臂将绮月抱住,绮月埋着脸不肯抬起头,听着翎安俯近自己耳边轻声温言,道:“不是说已经磨厚脸面不会羞了么,还把脸红成这般样子。我和你讲过的,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你不相信我吗?”

      瞧着绮月把头埋的更深,翎安微微收紧臂膀,脸上带笑贴着绮月头侧,只觉心里全是又柔又软幸福。

      过了良久,翎安见绮月不似刚才那般羞的脸红,又低声轻问:“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有什么担忧的,一起都告诉我吧。”

      绮月头也不抬地低声道:“那天在船上听得长歌你还记得么。”

      翎安笑叹道:“你总是这样胡思乱想的,我不会像卫庄公对庄姜那样待你。”

      绮月默然片刻抬起头正色道:“你是天人啊,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如果几十年后你还是这样的俊貌,对着头发也白了牙也掉光了的老婆婆,你还能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吗?”

      听着绮月这今后的假设,翎安放声大笑不止,边笑边摇头怪声道:“你这脑子里平日里都在想这些?真是不知该把你怎么样才好,以后你就会知道,不要自己乱想了。——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头发白了牙掉了,我也会和今天一样。”

      “又是以后……”绮月扁扁嘴,垂下眼皮又道,“我只想平淡的和你共渡一生,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有龙大叔照料日常起居,即便日子过的贫困琐碎也不要紧,每天自己动手洗衣烧饭、织布裁衣,就好像齐婶婶家里那样。”

      翎安笑容立退,眼中带有沉暗,凝视绮月半晌才轻声问:“是不是因为我,不能让你过想要的这种生活,所以你才会担忧,不快乐是吗?”

      绮月连连摇头,目如清水注视翎安,道:“不是的,和你一起怎么会不快乐,那不过是我的一些想法。前次见到那个皇帝的妃妇,她虽然身份高贵衣食无忧,可是她的丈夫或许一点也不爱她,她想要去爱的人现在也不爱她,我不知比她过的好多少。和你在一起,无论是过什么样的日子,贫困也好在这里也好,我都会感到快乐。”

      眼见着她讲的这样认真,翎安脸上笑意渐增堆了满脸,闪星似的眼眸深深看着绮月,良久不语。心中情动,不由得双手搂紧俯下头深深吻在绮月唇上,觉出绮月好似慌了下,却没有躲开。不知亲吻了多久,翎安只觉心火难以压制,几欲烧穿胸腔透体燃出,忙离开绮月嘴唇,闭目贴伏在她耳颈边,长长吸气不敢再动。

      忽然听到绮月压得细低的声音:“你是不是想做和那天的男女做的事。”

      “你就不要折磨我了。”翎安苦笑道,仍是闭着双眼暗自压抑。

      绮月心中慌乱忐忑,很怕翎安真的那样,又似乎隐有期待。已经下了决心愿为他共渡一生,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一个极为想不透的结,要去细想却又抓不住到底是什么,愈加的觉着极为不妥极为忧心。生怕嫁了翎安日后才忆起,便无法面对,可是去面对什么?那件事哪底是什么?直想得头疼欲裂也想不出所以然。

      这边翎安强忍这种心中□□,反复深吸气沉吐息,终于是勉强掐灭了,重重一叹才睁开眼睛。眼里刚巧看到阁楼下面,那天的男人独自站在林木边,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一见到这男人,翎安暗自摇头苦笑,心想这位仁兄今天又来和情人见面,千万不要在做出上次那种举动,不然自己只怕就要被烧成焦炭了,不由得轻笑出声。

      “那男的又来了,快来看。”翎安松开手臂在绮月耳边有气无力的说了声。立时绮月便想到刚刚还说到这人,脸上微红,那件隐约不妥的心结放到一边,低着头看过去。

      阁台下的男人正是上次见过的,背手站定不动面向小阁这边,这次是换了件大青染厚袍,领圆襟边处镶白,看上去颇有玉树临风之意。只是朗月似的白净俊脸上似带有焦灼,虽是站定未动,身侧两边露出的袍袖却不停轻抖,拧着眉心,紧闭着的嘴弯扯下嘴角,目光也是急乱。

      翎安见了这人便苦叹一声,绮月不解转向翎安以目光相询,翎安苦的只好翻起双眼看天,摇头叹气。绮月见他这般样子,似有所了解,也转过头来又思量起那件事,好像就在眼前被什么挡住了。想来想去又想了半晌,仍是未能想出是什么,只好心中暗叹,心里也是闷闷的,忘记了去看下面的男人。

      翎安轻轻摇头,沉声道:“别皱着眉眼胡思乱想的,今天你有好戏看了。下面的这人恐怕是被那女人逼迫过来的,那女人前次走的时候那样子,想来是已经做足了打算。”

      绮月微微一怔,想着前次翎安只说那女人会再和下面这男人见面,怎么女人还会做足打算,正要再问翎安。那男人忽然不在站着不动,背手来回踱步,眉心拧的更紧,似乎极为烦躁,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已经不是踱步,而是大步来回。绮月前次见他即便是对那女人表情凶狠,也是从容不迫的样子,现在竟然会显得这般的坐立不安,心中更是惊奇,不知那女人做了什么让他这样焦虑。

      正想着,也不知男人已经大步走了几个来回,林里缓步闪出那女人身影,正半低着头弯身抬手拨开树枝。她身上穿着大红的披帛大红的长裙,头上颈下腰间几乎挂满了各种珠翠饰物,华丽至极却是显得俗不可耐。面色苍白眼中透出阴冷,却带有一脸的假笑,微扭腰身媚态十足的缓慢移步向男人走过来。

      那男人见她过来,眼中似有怒意,急步上前指着她张口说什么,越说越是激动的样子全身发抖。女人抿闭着嘴,昂起下颌不去看男人,似有厌倦的缓缓抬手打个哈欠,双眼如丝的微闭。男人见她这样应是更加恼怒,双手举到胸前十指全张微曲指节,口唇间大开大合,似在对她吼叫着什么。女人站在积雪未消的地面上,好像没听见般的抬手轻捶自己左肩头,上身摇来晃去的惫懒扭动,满头的珠钗玉翠闪闪晃动。

      这场面绮月越看越奇,手指抵着颌奇道:“这女人怎么了,好像和上次那个不一样。”

      翎安单手搂过绮月腰背,笑看她半晌:“正让你瞧着了真正的怨妇。”

      绮月满脸的全是奇:“可是看她并没有像上次那般伤心啊,怎么会是怨妇?”

      翎安哼笑道:“伤心的时候不是,现在这样应该是了。”

      绮月犹有不解眼光不离阁楼下面二人,眼瞧着那男人双手猛挥袍袖,手捏成拳停在身侧腰间,狠狠的对女人怒视。女人忽然笑了起来,只笑一下便转身正对男人,一侧肩抬高收颌贴近肩头,以手抚弄耳边吊坠,眼媚流转地对男人轻张几下嘴唇。男人好似被惊住了的样子,双拳慢慢放松开,满脸的怒容转成疑问,嘴动了一下。女人抚耳坠的手缓慢向下,翻手用手背擦动自己脸边腮下,仍是那般惫懒的体态,男人盯着她,目光似在观察琢磨着。

      瞧这两人这种对视,翎安是看的越来越没劲,但见绮月颇有兴趣的撑着下颌细看,便微微一笑仍撖着她腰身陪着她,眼珠却在乱转,四下里打量个不停。绮月看的心里愈发迷惑,怎么也想不出这女人是怎么了,眼见着前次还发自真心痛哭,这次居然表现的对男人不屑一顾的样子,哪里还像是男人要和她了断。

      正心里疑惑时,见到那男人挥袖半转过身,瞧不到脸面表情了。女人似乎听到他说了话,一时有些失措般的慌张起来,但只片刻便又恢复那副媚态,脸面微扬好像在轻笑,嘴皮缓动讲了些许时间的话,媚眼斜飞停下了嘴,男人仰头似在考虑什么,女人也不催自顾自做足妖娆姿态。男人想了很久,下了决心般的转回身,面色暗沉垂头像是叹气,腿脚沉重地走前几步,伸开双手抱住女人连连亲吻不停。

      见他果然又是这样举动,翎安气叹一声转走视线。绮月也觉不能再看,对下面这二人再无好奇和同情,拉着翎安便要离开阁台,眼光转动却正扫到下面又多出一人,不由得讶异起来,脚下也停住不动扭头观望。翎安见绮月停脚,瞧了瞧她神色奇怪,顺着向下看过去。

      阁楼下林边两男女旁边不远的树后,站着个白披袍淡黄裙的十四、五岁的年少女子,目光冷淡的看着那搂抱亲吻的两人。这年幼的姑娘身着的不算华丽,披袍和黄裙无绣无花,脑后的半翻鹊髻用丝带结起对插两只钗,丝带尾端与长长的余发披落至腰下。除这两只对钗和披袍下露出的香囊,全身再无其它珠饰,但极至的素雅纯然之间透出高贵。她面目算不得是貌美,却洁致俏丽得让人忍不能怦然心动。

      翎安立即皱起眉眯着双眼打量这女子半天,猛然间想起一事,忙拉住绮月手臂,沉声说道:“快进去!”

      绮月正看得呆,被翎安拉住不免微惊,还未来得及发问,翎安却停住身形叹了一声。只见那阁楼外的年轻女子正抬头向阁楼内望来,绮月大吃一惊,几乎不能相信,怔然睁大双眼看着那女子。树边站定的女子见了阁楼内两人,好似也有意外抬手半掩着口,惊奇的目光直直看着翎安半晌,忽然放下那只雪白的小小的手,对翎安露出一丝浅笑,翎安立时垂头丧气的耷着双肩,又叹一声。

      女子的目光又转向绮月,绮月与她对视,所有疑问惊奇尽消,只有心头突突急跳不休。脑中似有一道雷闪,绮月暗想了许久没能想出的那件事,似潮落露出的礁石,清清楚楚浮现出来,绮月呆呆看着她,只觉心内一寸一寸的变凉了,满布胸野的灰冷。微微闭目,又睁开对那女子淡淡一笑,那女子也很客气的回了个笑,转眼来回看了看翎安和绮月,向两人展开天真的笑脸,便低头又看雪地里那男女。

      男人此时好像发现年轻女子,立即收手推开女人,向年轻女子走了半步又停下,抬起一只手臂轻轻颤抖。蓦然转身怒视着女人手指绷直的指着她面脸,女人脸上全是狰狞可怕的得意笑色,连晃身体好像狞声冷哼数下。男人眼中几欲冒出的怒火却消退了,拂袖又对年轻女子说了几句,脸色布满了愁苦,嘴唇停住之后似叹息了声,转身便要离去。年轻女子却走过去拉住他臂袖,对他甜甜一笑,轻轻张动嘴唇,男人脸色转缓,年轻女子又对他讲了些,男人点头久久看了年轻女子半晌,抿唇笑了笑,提步便走,对那女人好像视而不见般的离去了。

      年轻女子淡然看了看那女人,不言一语返身原路走回,绕过女人视线时,又扭头向小阁上两人微笑之后,身影在林中消失。阁楼下只留着女人自己,呆若木鸡般的不动,呆站了良久,忽然仰天大笑的样子,脚下不稳的晃着向另一边走过去。

      翎安无奈地看着年轻女子走远,不由得苦笑一声,暗自琢磨着和老东西商量一番。忽地觉着绮月气息极为紊乱,惊异之下便转头去看,见绮月脸上黯然神色痴怔怔的,翎安拉过绮月急声询问,绮月像是没听到,目光茫然地盯着那女子刚刚站过的林地。

      顿时翎安大急,双手把住她双肩连连轻晃,绮月缓缓转过视线看着他,那眼中的光散乱得让翎安不知所措,渐渐聚到他脸上,流露出悲伤失望的神色。翎安心中惊惧不能,不知绮月怎么突然失神,急切之下转念想到那女子瞬间便否定,瞧着绮月这般神情,翎安胸内大痛,柔柔把绮月搂进怀里,心慌得不知怎样是好。绮月却缓缓抬手推开他,动作虽缓,但手底是不容抗拒的坚决。

      翎安一怔,按住内心的又慌又痛,温温出言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绮月呆望着他神色恍惚,平声道:“我好像想起什么……,你……我……,也许我不该问,也许我是自寻烦恼,也许我……可是我还是想要问问你。”

      “你问吧,想知道什么?”翎安轻声对绮月说道,却见她眼中忽然涌出泪来,急急不停的顺着脸颊滚落,翎安心痛不已抬手轻轻帮她抹去,泪珠如暴雨,哪里能抹得净。翎安哑声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绮月眼底泪急不停,眼中透着极悲,呆呆地道:“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从没见过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因为瑶奴,所以你才会对我这般好,对吗?我不是瑶奴,就算我是她的转世,可是我……我不是瑶奴,你喜欢的是瑶奴,不是我,对吗?不是我……你不要说我就是瑶奴,我不是她,我不是……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翎安如遇电击怔然呆住无法说出一句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
    更新得慢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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