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枷[棋魂同人]》殷沐歌

3、第三章

　　3.
　　“明明，那我锁门了。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
　　“明明你不回学校吗？”
　　“昨天期末考试就结束了，所以现在回家住。”
　　自从进藤考上了职业棋士两人就很少一起走了。以前进藤一心围棋不明白藤崎突来的害羞与不自在，后来也是一心围棋但到底长大了，当自己梦里出现藤崎的时候突然懂了。可是藤崎明那时正在高三备考，很久都没有出现在进藤的生活里。再后来藤崎偶尔出现在进藤的生活里，却再也没有曾经的羞涩，奈何进藤虽然明白了，也无法回应。
　　但藤崎一直在下围棋，高中的时候自己建了围棋社，大学的时候也加入了围棋社，就像她在叶濑中学的毕业典礼上承诺的那样，就像一直下棋的他一样。进藤觉得，既然明明还在下棋，那么应该也还是喜欢自己的，或许现在应该轮到他迈出第一步。
　　“明明为什么今天你会在教下棋呢？”
　　“诶？又来……小光你怎么瞧不起我嘛？”藤崎抬起包就要打进藤，进藤连忙跳开两步讨饶，脸上是招牌灿烂笑。藤崎一下子就没了力气，放下包变回淑女，小跑两步跟上进藤。
　　“小光是不知道啦，我们学校围棋社今年是全国女子冠军哦，我是三将。嘿嘿。”
　　“真的假的，明明你没骗我吧，冠军？全国？”
　　“小光真是的。我中学的时候是下得不太好啦，你知道的，国中。高中围棋社也只有两三个人，都是我的好朋友啦，也都没有下棋的经验。但是上大学的时候却进了一个围棋很强的大学，真岛学姐，就是我们的主将告诉我说，围棋不只需要天分和努力，还需要好老师。”
　　“真岛学姐还说天分的话可能只有职业棋士才有，努力的话我做得不错，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没有遇到好的老师。”
　　“然后我就在学长学姐们的指导下学棋，刚上大二的时候就是三将了。”
　　听到这里进藤心中稍有不悦，说起来明明这家伙中学时期的老师不就是他么。白川老师搬家之后再去叶濑附近的围棋教室很不方便，加上后来在头衔战里表现不错，比赛忙起来就很难腾出时间去围棋教室，最后就把那份工作辞了。明明后来再想学棋只能找他，而他的确做得很糟糕……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不爽。
　　“虽然是团队战，但是我一直没有输哦，全都赢了呢。”
　　“明明你运气太好了吧。”
　　“才不……是呢。”藤崎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三将战，有些三将确实很弱，真的就是凑数一样。还有几次，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在那些地方。她只是想起了光的棋谱，只是因为光会那样下，她就那样下。
　　“好吧，就这样，明明你跟我回家，我教你下棋。”

　　虽然藤崎坚持要求让子，但是进藤以让子了就不能准确了解她现在的实力为由坚决驳回。最后由藤崎执黑先行。既然是为了了解藤崎的实力，进藤温柔地却也毫无保留地把藤崎杀个片甲不留，一口气赢了她十多目，藤崎大呼小光不带你这样的不跟你玩了，进藤连哄带劝才把明明留住。简单复盘之后进藤又与藤崎下了盘指导棋，这次复盘讨论得很认真。
　　进藤意外地发现藤崎是那种很喜欢尝试不同下法的人，总是在说小光等一下，你看这样呢？她看起来可不是这样的人。这点倒是跟塔矢很像，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然而棋风却是杀机重重。
　　“小光这样呢？”
　　“这样啊，没想到明明你也喜欢这种。算不上好手也算不上恶手，看你怎么用了。我的话一般是用它来引诱对方进攻然后反过来吃掉这一块。”进藤在盘面上圈了一块地，继续道：“不过对方要是高手的话靠单过来很容易就白白送掉一子。现在的明明……嗯……大概只能白送一子吧。”
　　进藤脑中迅速排出了几种棋形，怎么想明明这一黑子都逃不掉。
　　说起来，明明的棋，有点像我啊。今天的两盘棋都是右上角小目，四个角谨慎地占实地，向中央发展的时候比较大胆。
　　“明明，我这样下，你下哪里？”
　　藤崎执起一枚黑子思考良久，扳。
　　“这里吧。”
　　果然。塔矢每次都质问他为什么这种情况下总是扳，棋形很容易被攻溃的要他说几遍他才能明白。进藤心里也明白这里用扳只能算是98分的一手，所以在跟高手下慢棋的时候他很少用，可是下快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心里总是有一个12岁的自己用一颗一颗棋子点亮整个棋盘，如同点亮整个宇宙。
　　“为什么？”
　　“为什么……感觉吧。”
　　“明明，你有在打我的棋谱吧。”
　　藤崎脸上闪过慌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被你发现了呢小光。”
　　“明明，除了比赛和与塔矢一起复盘的时候，什么时间都可以找我教你下棋。”
　　“诶？！”
　　藤崎一脸难以置信，进藤浅笑点头。
　　“不会耽误你下棋吗？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进藤摇摇头，“完全不会。”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明，我送你回家。”

　　与几小时前一同回家时相比，进藤送藤崎回家的路上两人话少了很多。三月初的夜晚天气还是有点凉，呼出的哈气迷蒙了眼。向前行走破开晚风里薄薄的凉意，视线尽头万家灯火暖。
　　“小光长大了呢。”
　　“说什么呢，像我妈一样。”
　　“男孩子突然就长大了呢。”
　　“这话好像哪里听过。”
　　“真的。”
　　随着棋力增长藤崎渐渐读得懂进藤的棋谱，过去《围棋周刊》买回来就是为了看看进藤的新闻进藤的比赛，现在的习惯却是把进藤的棋谱剪贴整理。随着进藤不断杀入头衔战最后搏杀的阶段，报纸上关于进藤的棋谱也多起来。藤崎大一暑假的时候把自己买的所有《围棋周刊》上的进藤的棋谱整理出来，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默默打谱。打得越多越是发现进藤所在的世界她进不去。
　　围棋是一种语言，就像音乐和色彩一样，音乐家们用旋律交流，画家们用色彩交流，而棋士们用围棋交流。
　　大约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对于进藤的想法，藤崎总是有些直觉。不过在围棋上帮助却并不大。盘面上的冲杀棋下多了自是清明，然而直觉到落子背后的含义，总是模糊朦胧。犹如几重雾障后暗淡的虚形，看不真切。
　　佛教的圣地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入。缘是什么？机遇与才能罢了，却缺一不可。
　　进藤光是围棋的有缘人，藤崎明不是。
　　“可我也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小光。”
　　进藤如鲠在喉。他好像错过了许多时光，他以为他抓在手里的东西并不牢靠，时间潮水般漫溯，便将他手中之物慢慢濯去。
　　又或是，根本就是他先松开了手。
　　“明明，长成好女人了呢。”
　　进藤觉得他除了这半是感慨半是赞赏的一句，什么也说不出来。心脏猛得一抽，酸水就渗了出来。忽然满脑子都是佐为，各种各样的佐为，像个小孩子一样对围棋抱着纯粹的爱的佐为，为围棋哭，为围棋笑，争风吃醋，欣然满足。自从佐为消失这些年来进藤就时不时地想起他，可是今天，这也有点想念得过分了。
　　明明似是触碰了他心中关于佐为的开关。
　　藤崎别过头去，不知道如何回应。好在自家大门近在眼前，她快跑两步拉开距离，爽快地转身向进藤招手。
　　“小光，今天谢谢你，以后我也不客气啦。”
　　说罢立即开门进屋，身体靠在冰凉的门上，心如小鹿乱撞。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更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