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枷[棋魂同人]》殷沐歌

4、第 4 章

　　4.
　　塔矢出门前习惯性地照镜子整理仪容，整了整领带后塔矢却把它解开，退去西装，换上休闲的羊毛衫和跑鞋。再次回到镜子前的塔矢无论如何都看自己不顺眼，眉微蹙也还是出门了。
　　比起自己看不惯，当然更不愿意失去与进藤下棋的机会。再可笑渺茫的可能性，都是塔矢亮的巨大威胁。
　　到达围棋会所时塔矢意外地发现进藤居然来得比他还早，正坐在他们的固定座位上一个人往棋盘上敲子。塔矢跟市河小姐打过招呼后进藤闻声转头，点头示意后开始收拾棋子。塔矢走过去的时候后盘面一片散乱，不知当初棋形如何，但从棋子的大致分布能够判断出来，进藤刚才并不是在打谱。
　　心下有些疑惑，却并未多想。
　　进藤双手捧着棋盒盯着便装的塔矢看，看得塔矢心里一阵寒。良久进藤用力点点头灿烂地笑。
　　“嗯，塔矢你这样穿看起来顺眼多了。”
　　“下棋吧，进藤。”
　　“十秒一手的快棋？”
　　塔矢一愣，应声道：“好啊。”
　　塔矢很多时候不是很能跟得上进藤的思路，在他看来进藤思维跳跃性比较强,可惜却不大严密，这也是进藤时常能想到出人意料的好棋，在他面前却发挥不太出来的原因。他比进藤严密得多，会抓住那些不易察觉的破绽。
　　至于平时生活上，进藤的心血来潮就更多了。比如虽然进藤会死皮赖脸地拖着他去吃午饭，但是到底吃什么永远跟掷骰子掷出来的似的不可预料。再比如进藤会指着某一步棋说这里这里在我还是院生的时候谁谁就喜欢这么下，当时真是难死我了，语速极快在塔矢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不知道怎么就扯到某顿午饭和谷吃了三个汉堡的事。
　　最初的最初塔矢受不了这样的进藤，然而一想到不管怎样，进藤他对围棋都是认真的，就觉得其他怎样都无所谓了。
　　只要进藤对围棋是认真的。
　　塔矢看着进藤的眼睛，这样一盘快棋的邀请并不是玩笑，那么眼神里他还读不懂的深意就不重要了。
　　并不是单纯地期待他应了这盘棋。

　　塔矢看来，进藤的棋的特点除了喜欢且擅长混战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好棋常常是输棋，那种会让人拿着棋谱惊叹真是好棋却无限叹惋地补充一句可惜输了的棋。
　　就像这盘。
　　“复盘吧，塔矢。”进藤说。
　　塔矢抬眼看着进藤，发现他并不像平时那样懊恼不平。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塔矢问。
　　进藤微微一愣，挑眉笑得一脸欠揍，叫塔矢很有掀翻棋盘糊他一脸棋子的冲动：“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再不输两盘棋胜利女神就要离我而去了。”
　　塔矢知道从进藤转变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一个人努力越过一道坎。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他的朋友，他了解他，而是单纯的移情，只缘塔矢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虽然进藤笑得一脸欠揍，塔矢心里却松了口气，好像并不是那么困难的坎，进藤他还可以轻松地笑。
　　复盘时进藤虽偶尔与塔矢争执，但整体算是个谦虚求教的好学生。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比塔矢差，可对局的经验上到底还是塔矢更多，他比他整整多下了十年棋。市河小姐在前台远远观望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心里默念真是难得和睦。
　　最后，进藤说，带着干净恬淡的表情：“塔矢，你真的很喜欢围棋啊。”
　　塔矢被这没由来的一句搞得懵然，直觉进藤话里有话，安静地等着进藤继续。两人之间一时只有棋子清脆的碰击声。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参加北斗杯前，跟社一起在你家集训么？”
　　“记得啊，那时也是十秒一手快棋。”
　　“那时居然连你也会犯困。”
　　“那是因为你跟社下得太差了。”塔矢并不是不会委婉，可是对于打心底认可的朋友兼对手，无论如何也委婉不起来。
　　“你说谁下得差嗯？再来一盘？！”
　　“好啊！”
　　再来的一盘，与其说是十秒一手的快棋，倒不如说是五秒一手，借着吵架的劲头两人落子如飞，白热化的扭杀从开始到最后，进藤半目险胜。心中小得意刚要抬头，却立即被无边的挫败感淹没。
　　进藤忽然记起，他本来并不想发展成这样的，会提起十秒一手快棋，也不是出于练习的目的。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塔矢下棋也是跟他一样快乐的。他只是想起，那年北斗杯前的塔矢有着记忆里最纯心闪亮的神采。
　　与佐为一样。
　　可是不知不觉又进入了吵架模式，与平时的差别只是这次的争执在棋盘上。
　　“塔矢，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不想下了。”难得地，进藤的声音里有一丝疲惫。
　　塔矢懂得。
　　塔矢知道，以如今进藤的实力，取得现在这般成绩，只能用奇迹来形容。在他们之上有绪方有仓田，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人，他们的经验要比他们俩深厚老练得多，进藤能达到如今的连胜不败，除了年轻体力精力要更好一点，更因为他真的付出了非同寻常的专注。每次赛完，都达到了体力与脑力的极限。从现在到本因坊战前的这半个月，进藤的工作，他暗自帮他承接了不少。塔矢知道，其实进藤也是知道他的这些作为的。
　　可是进藤没有说什么，塔矢想，可能这就是朋友了吧。
　　进藤说，他不想下了。
　　那么就不要下了。我们是朋友，我们还有很多一起下棋的机会。
　　“我们出去玩吧，塔矢。”
　　进藤说，我们出去玩吧，塔矢。
　　那么我们就出去玩吧。
　　诶？诶诶诶诶诶诶？
　　进藤式思维跳跃出现了！好吧，塔矢扶额。
　　“你想去哪？”
　　“唔，书店。”
　　塔矢微蹙眉，“秀策的棋谱还是棋院比较多，如果你现在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借一点出来。”
　　进藤愣神，良久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想看秀策的棋谱，哎呀不过塔矢你好心帮我借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不想遇到古濑川。我想看看围棋入门。去书店就行了。”顿了顿，进藤又道，“不过也不是与秀策完全没关系。塔矢，我真的希望五月底快点到来。”
　　“我也希望。不过你想要围棋入门做什么？”
　　“我就想看看，想试试他以前做过的事情。”进藤扣上棋盒的盖子，定定地看着塔矢的眼睛，“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塔矢。”
　　进藤长大了。塔矢忽然这么觉得。进藤心里藏着个天大的秘密，塔矢时常这样想，若非进藤把那个秘密告诉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彻底明白进藤的跳跃思维。不过不管怎样，进藤就是进藤，只要进藤还在下棋，他就很安心。进藤光的棋，那是一个只有塔矢亮才读得明白的世界。
　　心中暗藏自豪。

作者有话说

　　……我记得我发过第四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