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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三章 敌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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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敌至]
花魂默默无情绪
鸟梦痴痴何处惊
绿依依墙高柳半遮
静悄悄门掩清秋夜
疏剌剌林梢落叶风
昏惨惨云际穿窗月
果然第二天一早,冯伯便出现在卿衣门前,待卿衣洗漱完毕,递上一张纸条:“辰时得月楼排演”。问及萧然,冯伯只是摇了摇头。
到了得月楼时辰尚早,卿衣坐在店堂一角等候。看着一边的冯伯,忍不住问:“你觉得你家公子怎样?”
冯伯一听立即面露喜色,不住地点头,干瘪的嘴唇咧开一个弧度几乎合不拢,一面又手掌朝下做了个从下升到上的手势。卿衣明白那是从小看他长大的意思。
片刻,卿衣又问:“那你家老爷呢?”
冯伯犹豫了半天,刚才还笑得合不拢的嘴登时僵在原处,缓缓地低下了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慌张。
“不好吗?”卿衣追问一句。
冯伯的脑袋顿时拨浪鼓般晃起来,连身子都开始颤抖。
这反应,与其说敬畏,不如说是惧怕。
看样子萧老爷是个极有威严的人,连冯伯这种老仆也怕他至此。
等了多时,“南香竹青”的人马始终未来,店堂里倒逐渐热闹起来。到底是百年老号,每日都生意兴隆,顾客盈门。卿衣正等得焦急,只听邻桌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窃窃私语:
“南门陆家,昨儿个被人灭了满门。”
“天杀的,哪个活阎王索的命?”
“你没见满大街的官兵么?人还没抓到呐!”
听他一说,卿衣注意到街上果然到处是身着深蓝色官袍的官兵。
只听那人又说:“这么大的血案,京城怕是要封吧?”
“早封了,只是我看呐,青天老爷未必敢抓。”
那人小心地压低了嗓门,“这话可说不得。”
“怎么说不得?这已经是第三桩满门血案了,灭的全是朝廷命官!这种事,除了那个‘玉面罗刹’,还能有谁?”
“那不过是江湖传闻,你我走江湖那么多年,你可知‘玉面罗刹’真有其人?”
“这可没人知道,不过听说,‘玉面罗刹’的行事风格跟那个萧大公子有点儿像!”
卿衣顿时一惊,险些茶碗落地,只听那人又道:“嗯,萧家大公子,刀下从不留人,可是真的?”
“可不是么,萧家要杀的人,谁能拦得住?”
“哎,那倒是。呃?不是说昨晚陆家小女逃过一劫么,至今还没找着尸身?”
“嗯,可能是‘玉面罗刹’漏了吧。小丫头机灵,逃了也是有可能的。”
“嘿,这可奇了怪了!林家,顾家,也都留了一女半子,像是故意不让人家断子绝孙似的。”
两人越聊越起劲,卿衣只听得浑身发冷,一想那个朝夕相处的萧然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狯子手,满脑子便只剩一堆不可思议。想想哥哥的死,却更加扑朔迷离。瞧瞧身边的冯伯,却像是充耳不闻,面无表情。
一会儿,门外锣鼓声渐近,确是“南香竹青”到了。黑衣武士照例绕屋站了一圈。赵赫见了卿衣连忙招呼:“卿衣,这几日在萧府过得如何?”
“徒儿安好。”除了夜夜陪伴萧然,卿衣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
“萧公子于我们有恩,你可要好生伺候,莫丢了‘南香竹青’的脸面。”赵赫一脸威严,师傅的架子十足,言语间的暧昧之意却十分明显。
“徒儿谨记师傅教诲。”卿衣心中明白,说是有恩,不过是几两金银的恩,为了银子和“南香竹青”的名号不惜献上自己的爱徒,这种事可是赵赫的拿手好戏。
哥哥,难道当年你也是如此走进萧家的?
卿衣想起萧然那张温文尔雅的脸,细长的眼眸慢慢变得狰狞可怕,嘴角舔噬着鲜血。哥哥的脸一闪而过,眼角淌着鲜红的泪……
忽的一阵背脊发凉。
赵赫一把拍拍卿衣的肩膀:“该你上了!”
整个一天卿衣都浑浑噩噩,不在状态,脑子里充斥着各种血腥的画面。赵赫见他手脚冰冷,脸色发白,只道他是操劳过度,早早收了场。
也不知何时已回到了萧府,卿衣让冯伯回去歇息,独自在房中整理混乱的思绪。
说到底卿衣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心慌。心慌萧然是个狯子手?他早已认定萧然是杀死哥哥的元凶之一,他是不是狯子手又有什么好心慌的?
既然如此,哥哥为什么要替一个狯子手送死?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戏的哥哥,卿衣再了解不过。他痴心,痴情,却不糊涂。他一生淡然,最恨世人轻浮薄幸,世态炎凉。纵使萧然对他再好,他又怎会为这样一个满手血污的人不惜牺牲自己?
而且,那样的萧然,真的会是狯子手吗?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卿衣想起那天迷路时路过的石屋。萧然不在,要从萧府打听点消息,暂时能想到的只有那里。
当下卿衣小心地从仆人走的小路绕到萧夫人房的背后,凭着模糊的记忆摸到石屋跟前,贴耳细闻,里面却不见动静。想是那天偶然撞见,无奈只能循原路返回。
路过萧然住处,前面就是自己的小屋,卿衣忍不住停下脚步朝里张望,忽听背后有人咳嗽一声,登时吓了一跳。
转身只见面前站了个年轻的公子哥,身高体型都比卿衣大了一圈,穿得一身褐色锦袍,精致得绣着麒麟的纹样,站在卿衣面前甚是魁梧。黝黑的皮肤衬得长方的脸型更加英姿勃发。
没等卿衣叩首行礼,那人便道:“哟,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伶官?跟上次的那个一样的小巧玲珑,难怪大哥喜欢。”
卿衣偷偷打量,感觉此人眼中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既然他称萧然为大哥,那必是萧家的公子了。想了片刻,面上不露声色,悠然道:“卿衣初见萧公子,不曾有礼,还望见谅。”说着低头一拜,显得毕恭毕敬。
“哈哈哈哈,小东西还挺懂规矩啊!大哥可曾向你提过萧家上下?”粗壮的嗓门一处,仿佛小小的院落间也传来回响,令人不由得心头一震。
“卿衣区区草民,不敢妄探萧府中人。”
“哼,大哥只道把好东西自己收藏,从来不与我们兄弟分享!这么标致的美人,却藏在自家院落,可不偏心!”说着操起雄壮的大手捏住卿衣的下巴,硬生生地抬起卿衣的脑袋仔细端详起来。
卿衣哪受得住这等力气的拿捏,只觉得脖子根处一阵酸痛,仰天就要跌倒,连忙一阵疾呼:“萧公子,卿衣还要练声,改……改日再与萧公子参详。”
“参详?参详什么?我现在就好好参详参详你!”说着一步步把卿衣逼到墙角,怒目圆睁:“萧二爷最受不了别人怠慢,大哥如此偏心,今日让我萧乾好好替他教训教训你!”说完便动手扯开卿衣的衣领,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萧乾像见了宝贝一般又惊又喜,忙用粗壮的臂膀把卿衣牢牢困在怀中,一面又欣喜地自言自语:“哈哈哈……早知道是个美人,没想到竟是个绝色的美人!难怪大哥要把你好好关起来……哈哈哈……”
卿衣心下一阵慌乱,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觉浑身痛痒难挡,两只熊掌般的大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游走。无奈这萧乾力气比萧然大了不知多少,卿衣自是动弹不得,欲张口求救,粗暴的吻便如雨点般袭来,不多时便昏昏沉沉,险些昏了过去。
耳畔雄浑的声音兀自浪笑个不停,迷茫中脑袋一片空白。说是要为哥哥报仇,卿衣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绵薄,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罢了,不过区区一副皮囊,只要身在萧府一日,便要一探到底。纵然这身子千疮百孔,便又如何?
迷茫中睁开双眼,一张淫邪的大脸横在面前,说不出的可憎,无奈重压之下身体绵软无力,丝毫动弹不得,卿衣无奈地扫视可以脱困的目标。萧乾横抱着自己的右手陡然出现,此刻也不管那手背上经脉突出着实可怖,当下张嘴狠咬上去。
只听萧乾一声惨叫,松开横抱着卿衣的右臂,大嚷着:“臭娘们儿!竟敢咬我!”
卿衣立即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着站起,双腿却丝毫不争气,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僵在原地。
一边萧乾又猛虎一般扑了过来,嘴里不住地狂骂:“唱戏的婊子!敢咬你二爷!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顿时卿衣如玉般光滑的肌肤上留下条条可怖的印痕。
卿衣强忍着疼痛双目一闭。横竖今天是逃不了了,不知萧然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跟着连自己都吃了一惊,如此要紧关头,想那浑人做什么?
下身处如撕裂般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身体上下只剩麻木。
不知多时,只觉耳边一阵轰响,什么人大吼了一声,一阵噼噼怦怦的声响,身子一轻,跟着便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