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相忘

3、不要离开我

　　拽住他衣袖的一瞬间，我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浩劫般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心中一片清明，可是却什么也不想要计较，只是意识不停地传达着一个信号——一定不能让他离开，不能让他离开……
　　其实，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明明就是不相识的两个人，却感觉好沉重，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站住转身，看我的眸中除了诧异更多的是阴霾。旋即视线移到了我紧紧攥着他袍袖的手上，狠狠地注视，眼里的厌恶不停地伴随他周身的冰冷气息向我席卷而来。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突然感到心里有一瞬间的抽痛，不知不觉间就放开了手。而他终于也随着我松开他袍袖的手而放缓了表情，抬起那一双翦水双瞳看着我，充满了疑问，又仿佛带有最深刻的威胁。
　　我不能说话，再次盯着他的翦水双瞳怔怔除了神。
　　他一怒，表情里的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不要再跟着我，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甚至没有说完，尾音时就决然的转过身，大踏步向前走去。
　　我再次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就要抓住他泡袖的刹那被他厌恶地甩开手并狠狠地推了出去。
　　原本洁白无暇的雪地被我砸出了一个好大的坑，我顾不上身体钻心似的疼痛和纷乱在脸上混着泥土的雪花，追随着他依然不肯停歇的背影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直到他快要走出我的视线消失在那片风雪的后面，我才发了疯似的跳起来蹒跚着摔伤的腿踉跄追去。
　　他仿佛听到了身后的响声，步子走得更急了，我一楞，心下片刻失神，呆呆地大喊
　　——“不要离开我，不要留我一个人……”
　　他的身形一僵，顿时立在当场，像是一个行进中的雕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听到了他颤抖的声音。
　　——“你，究竟是谁？”
　　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望着因风雪的晕染而有些模糊的他，喃喃着，
　　——“我是谁？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他终于转身向我行来，我看着他愈渐趋近的身影，莫名温暖的同时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身着一席青衫，腰间束着一条白玉带，嵌一枚碧色玉石，头发一部分以一根青色发带高高束起，其余的整齐得铺在肩头，略比肩长些，但是决不给人以拖沓的感觉。发色如墨，很像亦很衬他的双眸。整个人沉静似水，流淌着一种青色的江南气息。然而飘渺，越发的不真实。
　　待他走进，那妖娆魅惑的面容立时融在了那一片水样气息之中。使他的沉静成为了一个流动的旋涡，虽然清新的灵动依然在他的身上闪现，然而那种沉淀在面庞深处的妖娆却一下占据了气质的中心，仿佛那妖娆在水样的气息中渐次渲染铺排开来，带着模糊的幻觉，却又鲜亮华美得紧。这样的美让人不得不凝注目光，甚至轻易就忘记了呼吸，不止一次。
　　在他再次愤怒之前，我终于成功地大喊。
　　——“退后五步，不，十步，否则，否则我不能好好说话。”
　　他有轻微地诧异，然而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由轻笑出声，带着一丝鄙夷一丝嘲弄朝后退了五步，又退了五步。
　　然后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
　　——“这里，行了？”
　　我不得不赧然着点点头，想着也许风雪大，他可能会看不见，又拼尽气力大喊到。
　　——“行了。”
　　他压抑的笑声再次穿越风雪挤进了我的耳朵。这下连我也忍不住笑了。呵呵，怪不得开始没注意他穿什么，有什么不一样，敢情都是那张脸给害得！现在趁着清醒，赶紧问问明白。如果可能，还得拜托他带我走呢！看他的样子，莫不是，莫不是我也穿越了？！
　　待得思绪终于有所整理，他不耐的声音再次撕裂我的耳膜。
　　——“你……”
　　还没等他吼完，我赶紧打断他的话，道出了我的疑问。
　　——“请问你是谁？“
　　半晌，又半晌，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沉默的声音传来，
　　——“先回答我的问题。”
　　喂，拜托，是我在问问题好不好，怎么主动权就这样丧失了！跟帅哥谈话，尤其是跟冰山帅哥谈话，还真是费脑细胞啊！不过还是快点开口要紧，不然帅哥又要发飙了。
　　——“梦含。”
　　——“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
　　——“为什么叫我停下。”
　　——“不知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
　　——“不知道”
　　停！停！停！
　　我冲面前怒容满面的大号俊脸，楞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大声叫到，
　　——“叫你不要离我这么近，你看我都只会说‘不知道’了啊！”
　　我的尖叫吓得他呆了一瞬，只见他的脸部表情有短暂的扭曲，然后就一下又跳回了十步之外。
　　我见状仍不好意思地低声把刚才的话补充完整，
　　——“况且现在是我在问你耶！”
　　——“小青。”
　　——“啊？”
　　我没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
　　哦。
　　——“那现在在哪？”
　　——“不知道。”
　　——“我们真的不认识吗？”
　　——“不知道”
　　——“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不知道”
　　扑哧一声，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敢情你也是个‘不知道’！”
　　隔着那些随风飘舞的白色精灵，我似乎看到他俊美的面容模糊地呈现出柔和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