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相忘

2、梦里遇见你

　　在CD机轻缓的钢琴曲里,我很轻易就感觉到了梦境的神秘气息……

　　阳光似乎很近，又很遥远。我一时无法辨识自己的位置。
　　这里没有大片大片的繁复的花朵，也没有终年不曾褪色的常绿乔木。这里不再是烟雨蒙蒙、柳色青青，可是有雾，如雪花般氤氲出一个纯白的世界。不是江南，却神似江南。最紧要，是给我一种不可替代的亲切感的熟悉感！
　　我站在原地，无知无措的茫然和对周遭环境强烈的掌控感充斥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应该很熟悉，可是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却始终只是徘徊在唇齿之间不肯溜出来。我无法思考，然而却该死的有着最敏锐的直觉——它们告诉我，你只有等待，而且时间未知。
　　天，我这是在哪！在第一百次呼喊被宣告无效后，雾气倏然退去，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
　　该怎么形容这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呢！不细却斜挑入鬓的纯黑色眉毛，秀挺的鼻梁，红而不艳的完美唇型，最要紧的是那一双翦水双瞳，好似深潭，磁石般引得人想要一探究竟，却又墨黑如夜，阻隔着一切想要窥视的光芒，看不出情绪，却仿佛蕴涵了一切表情。
　　我呆呆地楞在那里，身体的某一处微微地颤栗着，仿佛几世的等待终于有了结局，那些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梦境，真实得象是一个没有破绽的谎言。
　　忽然，那幽深的潭水以毫不规则的涟漪完美地渐次晕开，仿若一个冰封千年的神秘世界突然拥有了熔岩喷薄的力量。那似乎是一种原始的记忆，然而深刻，只在适当的时机、极其漫长而必然的等待过后展露出最本质也最夺人心魄的绚烂光彩。
　　那一朵笑容，熟悉得好象每个夜晚都会绽放，却依然珍贵得哪怕毫不停歇的守侯都无法窥得它全部容颜的昙花，一现之下，剩下的赞美全部都是多余，剩下的守侯全部都是回忆和怅惘。因此我永远不会再选择将它遗忘。
　　笑容如它的出现般毫无预兆的消失了。完美的唇倔强而又好看地扬起，充满了不羁，但优雅得丝毫不会让看到的人觉得失礼。
　　—— “你还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清澈的嗓音却有着低沉的魅惑，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出现的确使我的恐慌被一种叫做花痴的情绪所代替。然而我想说并且真的说出来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说完的瞬间我就后悔了。天哪，真的是连我都不屑的最老套的对白！可是我发誓说出来的时候我真的没有丝毫想要借此搭讪的意思。完全是被帅哥电到然后大脑当机于是随即脱口而出了最后一个清醒的意识而已。
　　看着他眼中一副了然于胸女人都是如此的样子，我再次失败得发现原来真正的帅哥就是哪怕他在嘲笑你你都可以不假思索地对着他大发花痴的男子。尽管此时大脑休克，我还是知道承认他的样子真是帅得一塌糊涂。
　　——“我的耐心有限。这里是哪里？”
　　哇哇帅哥又跟我说话了诶！兴奋之余我还是努力整理思维明白了他问句里的意思——这里是哪里？
　　先为自己的聪明鼓个掌先！
　　然后，然后，然后，这里，是哪里？
　　靠，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好不好！帅哥哥哥你这个人不地道，就算长得帅也不能随便就抢人家的台词好不好。
　　帅哥的脸色随着我半嘟着嘴用含义无穷的眼神扫视了近半分钟后逐渐由皮笑肉不笑成功演化为千年寒冰下蠢蠢欲动的火山。
　　能耐逞不下去的我只好迅速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垮着一张脸跟帅哥坦白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帅哥听罢默不作声，只是又恢复成黑潭的眸子凝视我良久良久。我作无奈状用自以为楚楚动人的表情回应，同时不忘记做一个敬业的花痴。于是帅哥终于败在了我大胆而且貌似用无止境不会疲倦的目光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只觉得一个熟悉到成为生命一部分的东西来了又走了。得而复失，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比抽刀断水更疼得缠绵、疼得长久。如果不再拥有，我宁愿从来没有回来。
　　泪，干在眼眶里涩着那光滑得柔弱的晶体，我无语，早已凝噎。
　　毫无悬念，我冲上前去。尽管雪地里，举步为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