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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I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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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我几乎快看不到你了。」
金花领主闻言转身,微笑地对Gondolin之王行了一礼。
王宫的这条长廊,一面是挂满了一幅又一幅的巨型油画的墙壁,一面是通风的、没有窗户的阳台,居高临下地看到了花园的全貌,午后的阳光全洒在白色的地板上。
整个空间光亮得不可思议。
倚着栏杆等待的金发精灵沐浴在阳光中。
Turgon以眼神示意他跟上。
「Artemisia,那个女孩的名字。」
他们并肩而行,缓步经过一幅描绘Gondolin夏日之门景况的油画。
他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那怕这些事情Ecthelion已经替他交代了一清二楚,但他觉得,如果不用这段说话作为引入的话,他无法把话接下去。
他需要从头开始,完整地讲有关那个女孩的事——毕竟他是第一个遇见她的人,而且是住在他家里。
若果要问他,对她有甚么感觉,他们终究也只是相处了短短十天,大部分的时间也各有自己的空间:他有他的工作,她依旧在发愣。
刚开始,他还有点儿担心她会不会闷坏——她一次也没有提出要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安静得可怕,听到当初她在花园的一席话后,他的心几乎沈了一半。
没有猜错,那是一双有过去的眼睛。
他沉默地听着,没有插过一句话。
经过深思熟虑的说话一向较睿智。
「虽然我们只是相处了十天,但那姑娘乖巧得不可思议,她身上没有任何邪恶的气息,只有走不出阴霾的悲伤,她的悲痛太沉重……而且戒心有些重。」
因此她所说的,相信只是事情的一部分,还有很多他是不了解的。
但这些事情已经难以想象了,至少对他们而已,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他才同情她,同情那一双美丽无助却依然不低头屈服的眼睛。
她也许迷茫、悲伤,但她绝不会因一时的软弱而迷失,那怕现在她仍处于一片迷雾中,找不到方向,一些原则、本性、她从没丢弃。
「可是在庭园的时候,有一剎那,她是快乐的,矛盾又变幻莫测的女孩。」
明亮的长廊逐渐被他们抛在身后。
犹如一段已被放弃了的光明回忆。
但眼前迎接他们的会是另一番新景象,再怎样痛苦难过,也要向前看。
我们每个人,也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
推开沉重的木门,抄截径穿过空旷的殿堂,这里只有在重大日子才会使用,但它的光辉和欢乐,无人不知。
浅色调的帐幔悬挂于玻璃窗前,石雕柱子笔直地耸立,挑高的圆拱形穹顶伸展出一片深蓝的星空,数之不尽的细碎钻石镶嵌其中,熠熠生辉,殿堂中央的地面,以阶砖排列出王宫前双树图案,上方是一大盏巨型的水晶吊灯,晚上举行宴会时,水晶折射的光芒和天花板碎钻的光芒互相生辉,整个殿堂染上一抹圣洁典雅的光彩。
其实我们也会找到我们所重视的东西——在伤痛过后,前方仍有美好的事物在等待。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前,她在逃跑,为了逃避一场欺骗回来的婚姻……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有未婚夫了。」
被逼婚也好,怎样也好。
她看来已困在过去太久。
Turgon的手顿了一顿,回头看他一眼才推开书房的门。
「她是被强迫的,而且还没有正式行礼……我想她应该不想回去的。」
「我想也许这样对她才是最好。」Glorfindel耸了耸肩。
他已坐到书桌后。
「你不愧是全城最好管闲事的精灵,难怪每个人都说如果有甚么事情的话,找你就对了。」
「我能称之为赞美吗?」
Turgon无奈地摇头,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一迭文件。
「既然如此,全城最好管闲事的精灵,把那些文件都拿走吧。」
Glorfindel行礼告退,微笑的表情令人猜不出他此时的想法。
「全部都说了?」
「说了,」他走近Ecthelion,「倒是你,怎么那么好在这里等我?」
「那女孩的事情,怎么说?」干脆无视他的说话。
「你也很关心她,」把文件塞到涌泉领主怀里,「刚好我也要回去,一起走吧。」
「……相处了十天不要告诉我你一点儿也不关心她,Glorfindel。」他默默地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交回原主人手里。
只是一场梦。
她现在的生活,和过去一样,都是不真实的。
就像那些在阳光下飘浮的点点尘埃,卑微、不起眼,只能随风摆动,没有自己的方向。
未来在那里,我从来不知道……
最好的方法,还是静静地安守本分,不去惹事,才是最好的方法——因此我当初不该相信他、跟他离开,这是多么愚蠢的做法,我宁可放弃所有,回到当初的生活,即使要继续逃亡,又有何关系?
总比现在过得混混沌沌好多了,在这里,根本就没法待下去。
这里的生活压得她快要窒息了……
Artemisia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近。
自他们坐到亭中,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静静地坐在亭子中,右手搁在石桌上,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很普通的一枚尾戒。
金色的小巧戒指套在白皙的手指上,没有多余的花纹,甚至有些褪色和刮痕,但仍看出她保管得很好,珍而重之,此刻,正轻轻地摩挲那只尾戒——彷佛是一个不能割舍的美丽回忆。
或许是被迫分离的恋人所赠的。
「她看来很幸福,」Ecthelion淡淡地说,「你看她的表情。」
Glorfindel心不在焉地去看她,目光彷佛仍停留在不远处的树梢,苍翠茂密,阳光穿过在微风中摆动的树荫,浅绿的草地光影浮动。
眼中只有枝头那一只梳理自己羽毛的白色乌儿。
安宁的庭园。
绿色的草木,点缀金黄的花朵。
他罕有地没有答话,一向安静的黑发精灵也没有再开口,沈思的表情像是在想着他的长笛。
两位精灵领主都没有说话。
女孩依然低着头,脖子好像不酸疼似的。
构图原本十分美好,但看起来怎么……有些奇怪?
「My lord,这些糕点放在这可以吗?」
「就这里吧。」
看见领主如同往常一样的笑容,侍女压下满腹疑惑,轻轻地把精致的糕点放在白色的圆桌上,另一个则放上了刚沏好的茶和茶杯,不消片刻就完成工作离去。
「你不吃早上的时候也没见你吃点甚么,你想饿肚子到中午?」
抬头的剎那间,那双蓝眸就这样冷不防地映入她的眼帘。
她小小地怔了一下。
黑发精灵看见了,可那金发的好像没有察觉。
真的没有吗?
Artemisia迟疑地接过Glorfindel递过来的糕点,他看着她,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
「你不用客气的,想吃甚么东西,跟他要就可以了。」温和地跟她说,扭头的瞬间却看了金花领主一眼,目光意味深长,又带着对女孩的怜悯。
「……为什么……」
正当Glorfindel欲开口回敬之际,她拿着咬了一小口的糕点喃喃道。
「不喜欢?」
这款糕点入口有花的清香,带着淡淡的甜味,而且造型独特,精致小巧的外表一直也很讨女孩的欢心,他还经常拿来送人。
她慢慢地摇头,默默地吃完它。
真的不喜欢搭理人,但你倒告诉我你的想法。
Glorfindel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Ecthelion暗地叹了一口气,竟觉得女孩和他家里的那一位很相似。
「……我只是……」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又沉默下来。
他们耐心地等待她把话接下去。
眼帘低垂,神情忧伤。
茶也好像凉了些。
Artemisia的声音很轻,Glorfindel一度几乎以为她终于卸下那一道高高的心墙,愿意告诉他们那些深埋的秘密。
「谢谢您们,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