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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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很美好的一个地方。
虽然她一路上只是走马看花地扫视身边的景物，三三两两的人和她擦身而过，但是她已经猜到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犹如一片世外桃源。
这里的居民是美丽的，气息自由宁静，泉水欢乐地流动，一花、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柱……无一不散发着安宁，感觉像极了在母亲怀中安睡的感觉。
「这里很美……很舒服……」
Artemisia喃喃自语，眼神游走在窗外的景物。
「这只是一部分呢。」侍女一边拉开窗帘，一边答道，更多更多的阳光照耀在她淡淡的笑容，「那些倾泻而下的瀑布，溅起的水花如同珍珠般洁白、由石头铺设的宽敞街道纵横交错，拐一个弯，又是一座美丽的房子、王之塔的巍峨剪影，日日夜夜守护它的子民……」
倚在窗子前，黑发女孩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她身上，出神般看着她，细细倾听她描述自己热爱的家园，那一种自豪眷恋的神情，不难看出她对这里的浓厚感情，即使离它很远，仍天天夜夜思念自己的故乡。
「我是Gondobar，盘石之城，或者Gondothlimbar，石居者之城；
我也被称为Gondolin，石之歌，或者Gwarestrin，守望之塔；
因着我在Melko的眼线下躲藏，我拥有隐秘之地，Gar Thurion的称号；
但是人们最喜欢的还是Loth的称呼，因着我如花一般美丽；
亦或是Lothengriol，盛开在平原上的鲜花。」*
侍女轻轻地歌唱，神情恬静地合上眼睛，及地长裙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悦耳的歌声如水般在温暖的阳光下流动，缓缓地流过心房。
Artemisia坐在窗子旁边的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直至侍女离开的那一刻，也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在枝头的乌儿停止了歌唱之时，她望着一室的寂静，缓缓站起来，走到一面雕花镜子前，看着自己，抿了抿唇。
镜中的映像试图勾起嘴角，但始终失败——难看扭曲的笑容。
The City of Seven Names.
看来又是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地方，自己果然跟宁静的生活无缘吗?
从一开始就无缘。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冒了出来，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身影，看似如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眼睛下，除了一百年颠沛流离的日子所带来的难以磨灭的痕迹，就只有看过太多伤痛的麻木，以及被时势逼出来保护自己的伪装。
果然没有幸福。
她在柔软的床上侧卧、蜷缩成一团，双手环抱着自己，黑色的及腰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床铺上，眼神飘到很远的地方。
一些太过久远的往事，一一掠过眼前，耳边彷佛响起了温柔的歌声。
「当夜幕降临
世界安静无声之际
只剩下你一人
一人孤身处于黑暗
没有未来
没有温暖
没有希望
那里只有虚无
别害怕
我能看见
银色的光辉已照进你的梦乡
光明在你的心里
犹如恒久不灭的阳光……」
他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回应，只好推门进去。
「Artemisia?」
她猛地回过神来，大概是沈醉在自己的思绪太久了，忽然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床沿，一时只能震惊地瞪大眼睛。
「Lord Glorfindel，很抱歉。」她下床行礼，眼帘低垂，沉默不语。
「不要紧，我见那么久也没人应门，有点担心才进来，你别忘了，你莫名其妙地出现，难保你不会又莫名其妙地走了。」他假装没有看见她的泪痕，笑着看窗外的风景，「天气真好，不如我带你出去走一走吧。」
第一纪509年，夏日之门后的一个月，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平淡日子过得太久，或者是太过想念夏日之门前的一段忙碌日子，所以才遇上这些奇怪事情——捡，不，收留了一个奇怪的女孩。
来了一个陌生地方，会想家也是在所难免，只是……她又露出了那一种带着淡淡悲伤的神情，看来又不是想家那么简单。
……我早就习惯了这一种生活……
难道习惯了寄人篱下?不会吧?
在宫殿游览，Glorfindel不时地注意她每一个微妙的感情变化。
看到极美的饰品、听着他介绍这里的一厅一房……她的眼中掠过了一抹复杂至极的神色。
可更多更多的时候，她都只是在走神，灵魂彷佛已经不在这里。
明明就是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虽然他不太确定。少女的容貌毫不逊色于精灵，但早前不经意的一瞥，已经足以让他看清楚那圆润小巧的耳朵，看起来年轻，眼中却带着恍若遭逢了惊世浩劫的伤痕。
——至少这没掩盖她的本性。
在她身上，他全然没有感到一丝邪恶气息，反而是悲伤和疲惫，占据了她的内心。
「前面就是庭园了，要去看一看吗你们女孩子应该很喜欢的。」看着灵魂又不知道要飘到何处的她，他打破沉默建议道。
Artemisia怔怔地看着脚下的金色花朵，片刻，蹲下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唇边浮现一抹温和的浅笑，琥珀色的眼眸泛起蜜蜂般的色泽。
褪去了悲伤，她与一般的女孩无异。
前一刻仍然有些恍惚，下一秒为美丽而温暖的庭园欣喜，多么奇怪的一个女孩。
原本站在一旁的他，忍不住走近，俯下身去，有些恍神。
Elanor。
金黄的花瓣在风中舒展，一大片地点缀在草地上，它们专属的香气随风飘送，飘送到更远的地方。几朵花努力地仰望他垂了下来的金发，更试图触碰那一把光辉远胜于此刻阳光的长发。
「怎么了?」她抬起头来，又马上低下头去。
他弯腰弯得很低，一抬头就只察觉到他靠得太近，有几绺发丝几乎要碰到她了。
靠着精灵良好的视力，一瞬间的时间，足矣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戒备，但随即又回复了一贯的表情。
「喜欢这里嘛?」他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回复了一贯的神情。
「喜欢。」她点头回答，有些头晕目眩，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踉跄了一下，幸好他及时伸手扶她一把。
「你蹲得太久了。」
「谢谢。」她抬头轻声说，目光随即一转，落在自己左边的裙摆，「这是甚么花?」
「我最喜欢的花，你也可以这样说，我是它，它是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每个人也喜欢把它扯到我身上。」
她突然的不自然，他收在眼内，故意戏谑地说两句，然后微笑。
金花。
她带着几分好奇地扭头看他，微微一颤。
过分灿烂的阳光。
一幕回忆中的景象倏地浮现。
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海，一直追随着太阳的向日葵盛放在一片原野上，了无尽头地直延伸到蔚蓝的天际下。纯粹的蓝色，明亮的黄色，温暖的绿色。
……黑暗早已远去，希望你能追随光明和希望……
一个金发男子俯下身来，温暖的手搭在她瘦削的肩头上，目光透着怜爱。
在阳光下的金发几乎要与记忆中的重迭，但细看之下，又发现眼前人所拥有的是更接近阳光的温暖。
但我不知道……我甚么都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个……
她迷茫地看着Glorfindel，张了张嘴又没有说话，看似听到他说话，却又不然。
金发精灵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Artemisia。」
「对不起，my lord，我——」
「有心事的，说出来会比较好。虽然我们只是刚认识。」
他的笑容暖暖的，像此刻照在她身上的阳光，带着几分迷醉，那些压抑多年的事情几乎快要涌出唇边，而在不经意间，视线落到去他身后更远的地方，那一点于树叶尖端跳动的金光，生生地刺痛她的双眼。
美丽得不真实，如梦境一样，而她只属于残酷的现实——一直也是。
她在做甚么?
我怎么知道这会不会又是另一次的——
不可以。
「Lord Glorfindel，」女孩退后一步，眼中满载一种离群孤独，轻轻地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遗世独立的身影是何等与这里格格不入。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吗?」
他忽然一点儿也不想听下去，事情有种脱轨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I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