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记》苏小安

5、谋杀案

　　清晨，从沃玛镇通往海松的主路上来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破旧的木板车拉过积雪未化的路面，撵出两道长长的车辙。灿烂的阳光洒在冬日的平原上，泛出一片淡金色。

　　“得得”声中，一匹栗棕色的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马上的人穿着灰褐色的长袍，背后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离开沃玛镇的亚历克斯，他正急着赶到海松镇的神堂向圣都传递消息。

　　海松镇坐落于富饶广袤的坎帕斯平原上，正好位于沃玛和瓦科里帝国北部重镇斯瓦纳城之间。

　　经过了两天的跋涉，亚历克斯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抵达了这座恬静的小镇。来不及休息，他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位于镇西的神堂。

　　两个神情严肃的持枪卫兵正站立在这个简陋的神堂门口，看到骑马而来的亚历克斯立刻将他拦住，警惕地喊道：“站住！这里目前被封锁了，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去！”

　　“怎么回事？”亚历克斯紧皱起眉头，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神父呢？”

　　“前天晚上神父被谋杀了！”其中一个卫兵冷冷地盯着这个外乡人说道。

　　亚历克斯心中吃了一惊！尽管这种杀害神父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大多都是些私人恩怨。但是这次的谋杀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真的和长枪骑士团的遇袭没有什么联系吗？

　　他打定主意想进到神堂内部查看有没有线索，然而门口的两个卫兵尽职地阻止了他。亚历克斯没有硬闯，还是决定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偷偷过来。

　　太阳很快完全隐没，漫天的星辰高挂夜空。这个平凡的小镇不同于沃玛的喧嚣，即使发生了这件震惊全镇的谋杀案，在白天尽情的热议后，当地居民的热情也消退了下来，很快都沉睡过去。

　　亚历克斯从镇上唯一的一家旅店中出来。他还是穿着白天的灰褐色长袍，因为匆忙间根本找不到黑色的夜行衣。

　　门口站岗的卫兵已经换了两人，此刻，正坐在神堂门口的台阶上轻声交谈。显然，想要不惊动他们就从正门进去是不可能的。

　　幸好亚历克斯已经是个正式魔法师了。他俯身在阴影里，很快完成了一个火球术，将之远远抛向街道另一头。火球正落在一堆空的木桶上，“砰”地炸开。四散的木桶碎片带着火光成功吸引了两个卫兵的注意力，他们转身向那个冒出火光的地方望去，其中一人更是直接走了过去。

　　亚历克斯便乘着两人转身的片刻，一闪身进入了神堂内部。“噗！好熟练的动作呀！”依路轻声笑着说道。在这只有月光照明的昏暗室内，小龙大胆地从他怀里飞了出来。

　　亚历克斯示意它不要说话。

　　他借着月光环顾四周，这个大堂里只有些散乱的桌椅，是召集村民做祷告仪式的时候用的。尽头的礼台上已经积了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打扫过了。

　　他接着走进边门，来到平日里神父起居的内室。狭小的房间一览无余，唯一的木桌上还有大片干枯的血迹，椅子翻倒在一旁，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而窗户是从里面被反锁住的，也没有撬动的痕迹，显然凶手是直接从门口闯进房间。

　　一切都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凶杀案，只是凶手的动机很让人疑惑。海松镇长也在因此烦恼，因为这个神父已经在镇里生活了十多年了，一直没有什么与人不和的传闻。平时除非重大场合，一般也不太出现在镇上，非常低调，会是谁想杀他？

　　亚历克斯却注意到了地上一个倒下的圣杯。

　　他俯身摸了摸圣杯附近的地板，已经成为魔法师的他对各种元素非常敏感，然而这次他却没发现圣光的痕迹。

　　“这不太对劲。”他轻声自语道，“一般神职人员都习惯将盛满圣水的圣杯放在靠近床头的位置，而这个圣杯却出现在门口，它附近的地上却没有圣水蕴含的光元素。”

　　依路伏在他肩头入迷地听着他的分析。

　　亚历克斯伸出手，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木桌，似乎这“笃笃”的声响能帮助他思考。

　　他猜测道：“也许他是想将圣水泼到凶手的身上？”他走到门口，试图模拟下当时的场景，口中接着说道，“凶手从这里闯入，坐在桌旁做晚课的神父惊慌地站起来，推倒了椅子。凶手把他按在桌子上一刀刺进他的心脏。将死之际神父将床头的圣杯扔向凶手。”

　　“可是神父为什么要扔圣杯呢？当时圣杯并不是他最顺手的选择。”亚历克斯走到桌旁，目测了下神父遇害时的位置，皱眉疑惑道，“他完全可以扔离他最近的餐盘啊！”

　　“只有一种可能！神父知道圣水可以对凶手造成比盘子更大的伤害！”

　　听到这里，连依路小龙都明白了，他惊呼道：“这个不就是偷袭你的那群人嘛？他们也是碰到圣光就会受伤的！”

　　“果然是他们。”亚历克斯没有因为谜团解开而松口气，反而更皱紧眉头。帕米尔余党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他们显然已经形成一个组织，并且是有计划地在执行一些破坏神庭的活动。然而，仅凭这些浮出水面的事件根本没法推断出对方的全部计划。

　　亚历克斯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他其实不擅长进行这种推理，而他想尽快传递消息的意图也因为神父的意外死亡而告终。目前也只有赶到离海松最近的斯瓦纳城，那里的神堂规模比这里大得多了，而且也有神庭武士驻守，应该不会出事。

　　顾不上可能破坏现场，亚历克斯打开了紧锁的窗户离开了这间屋子。

　　小龙趴在他的肩上，回头看向越来越远的神堂，漆黑的夜色像一张巨口将它吞噬而入。

　　依路觉得它开始渐渐明白复杂的人类社会了，果然就像亚历克斯曾经说过的那样危险。而一直跟着这个仿佛是灾星般的骑士，也将深陷入麻烦的漩涡，似乎正有无数的阴谋围绕着这个家伙。

　　不过，还是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护我的！小龙这样想着，回身抱紧了他的脖子。

　　“明天就出发去斯瓦纳吧！但愿一切都顺利！”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离开了旅馆启程出发。依旧是枯燥的赶路，累了就在路旁随便休息一下，晚上就在附近的小镇上凑活一晚，实在不行就只能在野外露营了。这样几乎不间断的赶路非常考验人的意志，而亚历克斯早已习惯了。

　　他们终于在第四天中午赶到了斯瓦纳。

　　这座巍峨的城池是瓦科里帝国最北部的军事重镇，高达五十多米的厚重城墙在阳光下泛着森然的铁青色，全副武装的帝国正规军一日三班地在城墙上巡逻。两边更高的塔楼里瞭望员和弓箭手们都是严正以待，确保能第一时间发现敌人。

　　城墙上的战旗猎猎作响，这是座充满了军事感的堡垒，似乎是提醒着平民们战争并不遥远。

　　事实上，在斯瓦纳北部城墙向外延伸数十公里外就是洛塔帝国的国土了。这两个接壤的国家在近三百多年的历史里总是征战不休，停战协议总是签了又废。

　　直到十年前瓦科里帝国现任皇帝拉帕里斯一世率领勇猛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直打到敌人的首都，双方才在神庭的调停下重新签订了停战协议。

　　而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份必然会被撕毁的协议。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也不知是不是洛塔帝国上下都被拉帕里斯一世打怕了，还是两国人民终于厌烦了永无止境的战争，居然直到现在圣历879年，除了边境上的小摩擦，再没有爆发过大型战役。

　　而这座曾经百年战争的桥头堡、见证过无数场厮杀的斯瓦纳城似乎也完成了它戍守边疆的历史使命。

　　然而，两国高层都知道，战争永远没有尽头。也许不知道在未来的哪个时刻，双方又将在这片早已被鲜血染成赭红的土地上再度展开惨烈拼杀。而那时，这座背负着残酷使命的城堡，也将又一次记载入大陆史册。

作者有话说

　　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