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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行骗走江湖83 ...

  •   第三十八章
      “……柳云澈,你也欠我一个解释!”
      随著一个咬牙切齿的女声,雅间门帘无风骤起,一位红衣女子步出,柳眉高挑,怒视众人。
      一时间,局势变成了“前有狼,後有虎”。
      阿善无语问苍天──究竟还要被霉神附体到何时!江隐还没打发走,就又来了一个要命的姑奶奶,这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要说其他几个债主或许会顾念往日的情份有网开一面的可能,但是……换了她,就绝对没有手下留情那一说了。
      樊二虎也认出来了,这不是君冉的远房表妹麽?绰号火焰仙子的姬婉婷。阿善曾冒充“无所不知百晓生”,骗走了她一只血玉镯子,现在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小癞子也暗暗咬牙──阿善真是个天杀的惹祸精,居然又有新的麻烦了。而且,不知他和这女子之间有何过节,想帮忙也无从插手。
      江隐斜睨了一眼阿善,见他胆寒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这个气势汹汹的女子也是问罪而来。一时间,本已惆怅伤怀的心又增加了一股近乎绝望的怒意──柳云澈真是无可救药!他到底招惹过多少人?欺骗过多少人?曾经的林子骞无限美好,但现在的他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
      江隐强压著愤懑的心情冷眼旁观。
      姬婉婷怒火升腾,开门见山地问道:“贱人!你和君冉是什麽关系?”
      阿善口不能言,只好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极力表示自己和君冉“没关系”。樊二虎见状留了神──这位火焰仙子的脾气可不好,刚才还未现身就拿一篷银针作见面礼,阿善的处境著实危险。
      果然,姬婉婷面色更沈,蓦地素手一扬,又是数点银芒破空袭来。
      樊二虎早有防范,说时迟那时快,双手扣住桌沿猛地一翻,那圆桌凌空翻起,暗器被尽数挡下。同时,杯盘坠地发出一阵脆响,气氛骤然紧张。
      “不自量力!”姬婉婷冷喝一声,从背後拽出一对峨嵋刺飞身跃来。樊二虎连忙把阿善推到一边,随手抄起个圆凳接架相还,立刻,木屑片片飞散……

      姬婉婷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为了武林大会,不过她非是抱著尚武的目的去参加,而是……想看一看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百里仙。
      数月前,号称“无所不知百晓生”的诸葛方告诉了她一则秘闻──代价是一只血玉镯子。诸葛方说,锦绣公子早已有了心仪之人,那人就是武林盟主的妻子,天下第一美人百里仙。但百里仙已为人妇,所以这份感情只能深埋心底。
      这番话让姬婉婷耿耿於怀,她曾到双阳山庄外窥探过,但那里戒备森严,不易擅闯,所以才想趁著武林大会的机会,看一看让君冉魂牵梦萦的天下第一美人究竟是怎样的绝世仙姿。
      但最近,她却有了更烦恼的心事──一路上闲言碎语不断,都说君冉有情人了,是一位美貌公子,他们甚至公然搂抱在一起,听闻那人风流俊雅,凤目含情,与锦绣公子相比也差不到哪去……人们说得言之凿凿,就算她再难以接受也不禁怀疑了──难道君冉已经移情到了男人身上?或者……那人和百里仙容貌相仿,是个替身?
      今日,姬婉婷正巧在此处借酒消愁。她本沈於心事,外边那桌客人的争执虽声声入耳却未多留意,忽然,有一句话飘入耳中:
      “等我将他带到君冉面前,自然会再给他说实话的机会。”
      君冉?
      姬婉婷心念一动,凝神听了下去,越听越是心神动荡──这一男一女争执的中心是一个叫做柳云澈的人,这人……和君冉有一段纠葛?
      用袖风轻扫开一角门帘,姬婉婷愣住了。外边四人中,那个眼角一颗泪痣的美貌公子不正是数月前见过的“百晓生”诸葛方麽?而且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人便是柳云澈,传言中君冉的情人就是他。
      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当下……杀意顿起!

      转眼间,樊二虎和姬婉婷已经打了七、八个照面,渐落下风。两人的实力本是高低悬殊,能对战这麽多招,恰巧是因为樊二虎没有趁手的兵器,都是随手抄起桌子凳子来抵挡。姬婉婷从没遇上过如此胡乱的打法,对战中总是木屑乱飞惹人心烦,一时缓了招式。
      小癞子凑到阿善身边轻声说道:“你夥计的武功还不错。”阿善这会儿没功夫理会他,凝神关注著樊二虎,心中默默祈祷。
      江隐也在关注著这场战局。
      起初,他是抱著袖手旁观的心态想看柳云澈如何面对质问,但是当战局展开,眼见樊二虎对战上前的时候,却又开始动摇了──他对樊二虎的印象不佳,因为,一开始“林子骞失忆”的谎言就是从樊二虎口中说出来的。但现在,见这人明知不敌也要挺身护主,如此忠义之举,不由得让人心生敬佩。
      江隐在一瞬间动了出手相帮的念头,但又想到那女子问罪而来,定也是个受害者,那柳云澈实在可恶……便又犹豫了。
      勉强撑过十几招,樊二虎深感不敌。对方身影缭乱,那一招一式就算能看出该如何躲如何防,手脚却跟不上眼力──这便是功夫尚浅。但他咬紧牙关,抱定了“保护阿善”的念头,硬是发挥出了十二成的水准,力争缠住姬婉婷,让她去不了阿善的身边。
      姬婉婷不耐如此的缠斗,银牙一咬,发起狠来。手中的峨嵋刺上下翻飞,挟著风雷之势如狂风骤雨,樊二虎一时手忙脚乱,无意间退开了几步。
      姬婉婷瞄准这个空当,一错身,向阿善所在的方向疾跃而去。
      不好!樊二虎见已经拦之不及,急中生智,上前一把牢牢地拽住了火焰仙子的披风。只听“哧啦”一声,火红的披风被撕开半幅,姬婉婷著力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右手的峨嵋刺也不慎掉落。
      姬婉婷火冒三丈,反身就是一掌。樊二虎见身边再无可抓来抵挡的桌椅,匆忙间只得举掌相接,一瞬间,感到强劲的内力直扑而来,整条手臂酸麻,五脏六腑也翻搅似的难受。
      阿善乍见此景,脑中一片空白,还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觉得眼前一花,火红的身影瞬间跃到了眼前,只见姬婉婷眼中满是决绝的恨意,峨嵋刺挟著劲风直刺而下!
      樊二虎、小癞子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一道人影倏然闪到阿善近前,玉笛一横,挡下了杀招。

      阿善愣住了,想不到江隐会出手救自己。小癞子和樊二虎也都出乎意料。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江隐的行动快於思想,什麽“问罪”、“欺骗”、“无药可救”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几乎是凭著一种本能飞身上前,接下了致命一击。
      一切举动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他来不及思考。
      连遭阻碍,姬婉婷怒上眉山。但她明白眼前的对手非是泛泛,於是收敛心神,反手化招,绵密的攻势瞬间而至。
      转眼间数招已过,兵器交鸣,声声入耳。
      此时,江隐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分明叫做“保护”。
      霎时心中一片纷乱──若说刚才在犹豫是否帮助樊二虎是看在他的忠义之心,那柳云澈性命倾危之际,想都没想就出手相救又该作何解释?
      明明是问罪而来,明明心中恼恨,为何……现在有人来讨伐他的恶行,自己却又在保护他?他已经不是林子骞了,他是个耍弄人心的骗子……
      那厢高手过招,这边阿善和小癞子急忙跑到樊二虎身边。
      看阿善一脸焦急担心,樊二虎知道他想问什麽,轻轻摆了摆手,说:“我没事,刚才的确有些难受,现在已经气血平稳,没什麽大碍了。”阿善不晓得他是在强撑还是果真如此,依然很担心。小癞子却想到了当务之急,扯了扯阿善,轻声问道:“要不要趁机开溜?”
      这边刚一动念头,那边江隐就好像猜了出来,一道冷冽的目光扫过,阿善打了个哆嗦,心说:现下他对自己的态度尚称得上客气,如果逃了……再被他抓住,就会是另一番对待了吧?
      正在两厢犹豫之间,小癞子忽然瞥见楼梯口站了一人,是慕容升。心中一喜,忙说道:“大哥,你快带恩公走。”──在这种时候,他还没忘记自己目前的身份是慕容小姐。
      慕容升在下面听出事情有变,上楼之後见小癞子安全无虞,便静静站在一边旁观。听闻此言,冷冷一笑说道:“你忘了慕容家的家规麽?一人做事一人担啊,小妹。”
      小癞子气得差点跳脚,但也知道方才为了救人,几乎把整个慕容家都许给了江隐,小肚鸡肠的慕容升定然不快。只好耐著性子捏著女腔,讨价还价道:“那……请大哥至少解开恩公的哑穴,小妹求大哥了!”
      这一声“求”让慕容升通体舒泰,便不再为难,解开了阿善的哑穴。
      与此同时,那边招来式往的两人中,火焰仙子已经落了下风。
      江隐心情纷乱复杂又不愿与女子打斗下去,便劝解道:“姑娘请住手!你要问话柳云澈就问,但不要再出手伤他!”
      姬婉婷越战越吃力,气急败坏道:“若不让那贱人吃点苦头,又怎能问出实话?我那‘附骨针’定叫他生不如死,有什麽说什麽!”
      这恶毒的话语让江隐眉头一皱,生出几分排斥的情绪──那柳云澈虽然不是个好人,但“生不如死”未免太过,忽又觉得茫然……那自己,到底希望他被如何处置?一时间,心绪更加烦扰。
      姬婉婷察觉对手的心思不在战局,略一思量,联想起先前听到的那些争执,当下猜出了七八分,便想利用此点去扰乱对手的心神。
      当下冷哼一声,嘲讽道:“你这人真奇怪,明明也痛恨那贱人,却又保护他。还想带他到君冉面前再问实话,真是多余!只要你肯下狠手,让那贱人吃些苦头,还有什麽是问不出来的?我看你和那贱人根本就有一腿,旧情难忘才……”
      玉笛招式陡变,直指周身要穴而来,凌厉的气劲迫得姬婉婷再也无暇说出下面的话。
      江隐的脸上是贯有的淡漠,但这平静的背後是却汹涌而来的怒意。这股怒意不是针对出口恶言的姬婉婷,而是……针对自己。
      旧情难忘!
      利剑般的话语让他险些乱了内息,也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一直以为当“林子骞”变成了“柳云澈”,自己那份本就朦胧的感情也能消散无踪,回归心如止水的最初。但……错了,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毫无道理,明知他欺骗耍弄,明知他和别人关系暧昧,明知他天性难改无药可救……那份不愿坦言的情愫却依然存在,甚至愈加明朗。
      默叹一声,是自嘲也是无奈:对他不齿,却又放不开……这份执著不是犯贱是什麽?
      对自身执迷不悟的怒意,尽化在凌厉的招式之中,姬婉婷左支右绌,终於一个不敌,被玉笛点上了膻中穴。“噔!噔!噔!”後退了数步才扶著桌子勉强站定,强压下欲呕的鲜血,心犹不甘。
      江隐收招定式,退在一边,淡淡地说:“你输了,请勿再动手。”无论内心怎样翻腾,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他惯於隐忍压抑各种各样的心绪,纵然明白这是一种悲哀,也……无从改变。
      阿善暗自庆幸刚才没跑:战斗结束地这麽快,如果逃跑,一定很快就被追回了,那将会更惨。
      江隐瞟了一眼阿善,方才他还想知道这红衣女子和他是怎样的过节……但现在,心境忽然变了,也不再想知道了。但转眼看到姬婉婷含怨愤然的神情,还是说:“姑娘,你想问柳云澈什麽话,现在可以问了。”
      “哼!”姬婉婷冷哼一声。她输了,骄傲不允许她接受别人赐下的好意。收起兵器转身欲走,瞥见柳云澈却又不甘,只能恨恨地撂下一句狠话:“贱人,我要把你的事告诉君冉!包括你和这人有一腿,包括今天我所听到的一切,你就等著被他碎尸万段吧!”
      “碎尸万段”四字如一道惊雷在阿善脑中炸开,他浑身一凛,同时……一个全新的脱身之策在脑中闪现。
      机会就在一瞬,稍纵即逝。
      阿善还没来及把脑中的那点灵光添枝加叶,身体就先一步的做出了反应──“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撕心裂肺的哀求道:“女侠!求你……不要告诉君冉……他真的会将我碎尸万段,他真的会!求你不要告诉他!”
      这般自尊全无的举动把众人看得一愣。只见阿善的脸上满是惊惧的神色,仿佛随时会被阎王索命似的,哀求道:“我可以任你打骂出气,但求你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君冉!他真的会把我碎尸万段,抽筋剥皮,甚至是生不如死……求你了,女侠!”说罢,跪爬了几步,一头磕了下去。
      小癞子疑惑了,不知道眼下该如何助阵──阿善曾把君冉赠他的雷霆剑拿出来炫耀,虽然不屑他这种“傍男人”的行为,但可以看出君冉对他是极好的。倘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纵然锦绣公子会有火山爆发般的愤怒,但……若说“碎尸万段”未免有点过头了。
      倒是樊二虎,毕竟和阿善一起经历过寒云堡那场事,所以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哀兵之策。
      这凄凄求告表面上是在哀求姬婉婷,实际上却是在暗中传达给江隐一个信息,那就是──一旦把阿善带回,愤怒的君冉一定会毫不留情的下死手!很明显,江隐对阿善并非无情,就算恼於被骗,也不至於要他去送死。说白了,这个计策就是把江隐的感情彻底利用,让他心生不忍放弃处置。虽然有些卑鄙……但却可行。
      江隐也愣住了,柳云澈怎麽会怕到如此地步?君冉有那麽可怕麽?分明对他不错啊。不提那次公然的搂抱,光说他冒名勾搭易天诚那件事,也没见君冉把他如何。
      唯一不觉得奇怪的只有姬婉婷,在她的想法中,柳云澈顶多是个玩物。见他哀哀告饶的窝囊相,觉得解恨,便停下了欲走的脚步,继续放狠话道:“贱人,你就等著被抽筋剥皮吧!君冉的性子我最了解,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他绝不会放你好过!”
      阿善痛哭流涕,立刻顺著话头说:“是……是的!他性情反复,好的时候,把人捧到手心里,不好的时候非打即骂。我……我曾经为了求药接近过易天诚,後来被他知晓,当时没做表态,但我知道一定好不了!果然……几天後他忽然发作,一掌废了我的督脉!我是练武的人啊……这督脉一损,武功再也无法进境,犹如半个废人了……所以我才会逃跑!如果被抓回去……再加上你说的那些事,他一定会把我活活折磨死!看在我这麽可怜的份上……求女侠发发善心不要告诉他!”
      阿善越说越凄惨,姬婉婷越听越解恨,於是继续泼冷水,道:“哼,替你隐瞒?想得美!如果你落在我手里,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後悔来到这个世上!比较起来……你能死在君冉手里,算是幸运!”
      阿善已经完全掌握姬婉婷的思路了,能引著她说出任何自己需要的话语,於是戏路一转,以退为进。他擦擦眼泪站起身子,凄苦万分的说道:“罢了,求人无用……至少我伺候了他那麽久,或许,或许他不会那麽狠心……”
      “不可能!”姬婉婷立刻打断:“不要心怀侥幸了!我身为他表妹,得罪了他尚需动用长辈的力量才让他去了杀念,像你这种下贱的玩物根本就不可能被饶过。哼,我就等著看你落得怎样的死法!”火焰仙子终於说够了狠话,跃窗而出,离开了此地。
      阿善望著窗口,眸光黯淡,似是万念俱灭一般。
      此时小癞子也反应过来了:若直接哀求江隐,他定是不肯答应放人的;若拿“君冉会开杀”做理由去求,他也不大会信。但……若那些话出自姬婉婷的口,在无形中渲染出“落入君冉手中必死”的事实,由不得江隐不信吧?
      阿善的表情凄凉而又绝望,小声说道:“……江隐,你……依然坚持把我交回给君冉处理麽?罢了,随你吧,我想……他或许会饶我一命的……或许……”声音越来越低,还带著颤音,似是自己都不能确定一般。
      小癞子和樊二虎同时走上前来,说:
      “江公子,您把少爷送回去,等於是送他去死啊!求您放过他吧!”
      “江少侠,你就真恨到要把柳公子置於死地麽?哼,把人丢给君冉去杀,自己不仅能解恨,还能落个清白,一举两得,你这大侠当得还真是高明啊!”
      无论是恳求还是嘲讽,江隐都没有听入心里去,他静静的坐了下来,脑中思绪万千。
      柳云澈是在变著法的向自己求饶,他是知道的。但姬婉婷的那番话真的让他开始考虑了──执意要把他交回给君冉问出个实话,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虽然刚才所说的“碎尸万段”之类有些夸张,但……君冉会不会真的杀人泄愤,的确不敢肯定。江湖上,锦绣公子心高气傲,脾气暴躁是人所共知的。而且……上次他找易天诚要人,怒发冲冠,一出手就是取命的杀招,这也是亲眼所见。或许……他对柳云澈有情,但,如果一时暴怒……
      江隐闭上了眼,不愿再想下去了。
      与此同时,阿善神思飞转,为接下来的唇枪舌战做准备。比如,要把君冉说成个看起来对自己很好,私下却非常暴虐的人,若是回去定是死路一条。总之……尽量装可怜,可怜到江隐不忍心再处置自己。这招对易天诚很管用,骗他说自己有“宿疾”他就心软了;用在江隐的身上也一定能奏效!
      说起来,幸好姬婉婷心高气傲,没提上次被骗走镯子的事情,不然又要伤脑筋了如何解释这个茬了……
      良久,江隐开口了,语调平缓,不带情绪:“柳云澈,我问你……”
      阿善立刻凝神以对。
      “……上次,易天诚遇到你,临走前说了什麽?”
      啊?怎麽和预计中的问话完全不一样?阿善有一瞬间的怔忪,没时间琢磨对方的用意,接口到:“他说……他不打我,也不怨我,让我保重……”
      江隐再度沈默了。果然是那个生性洒脱,心地仁厚的好友会说的话。记得在自己面前他也说过:“……就算人是假的,但那段在一起的时光却是真的,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虽梦醒……却无憾……”
      易天诚已经看开了,那自己呢?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後,痛心多於愤怒。不想真的拿他如何,却又不愿轻易放过,这矛盾的情绪中,究竟几分是恨,几分是……是那种不愿承认的感情?
      罢了,自己没有好友那份“虽梦醒,却无憾”的洒脱,既然这份恼人的感情抛不开放不下,那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远离祸源,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放过柳云澈,何尝不是放下执著,放过自己?
      心头忽然一轻,江隐觉得身心俱疲的感觉似乎也淡去了。
      阿善一边察言观色,一边思量说辞“积极备战”。此时,江隐说话了,语调仍是一贯的平静,却带了几分郑重:“柳云澈,我放过你,从此一笔勾消了。以後不要再出现到我面前,别再让我见到你。”这样,我就能忘了你──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啊……啊?”这话听在阿善耳中无异於石破天惊,完全没想到他会这麽轻易放行。他对君冉的“暴虐”深信不疑麽?他不想替易天诚问个前因後果了?他相信自己闯喜堂是纯粹为朋友了?他怎麽什麽都不问了?
      “我,那个……我……”一时间,准备了成套说辞的阿善反而语无伦次了。
      江隐站起身来,缓缓说道:“你不用再花心思编了,那些事究竟怎样……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了,无所谓了……”说完最後一句,深深看了阿善一眼,转身走下楼梯。
      脚步坚定,再不回头。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半信半疑。半晌,小癞子拉了拉阿善,问道:“……这麽轻易就走了,怎麽可能?他不会反悔吧?”
      眼见苍凉落寞的背景逐渐消失在视野,阿善的心也被一点一滴的愧疚填满,他忽然明白了:为什麽在寒云堡诈死脱身之後,二虎会那麽生气的斥责自己了……
      面对小癞子的问题,阿善有些感伤,但回答却是肯定的:“他不会回来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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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行骗走江湖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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