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穿心莲

63、行骗走江湖60

　　第六十章
　　阿善迎著君冉的目光，面上装得平静，心里却已经是开了锅──因为不晓得做什麽表情好，干脆来了个“面无表情”，以不变应万变。
　　君冉走到他近前，阴沈著脸色，开门见山道：“为什麽假冒我去勾搭易天诚？”
　　听他说了这句，阿善反而有了些许的安心。如果只是单单这一件事被他知道了，还不算难摆平。问题是，眼下还不能确定他知道不知道别的事情──还是先确定一下吧。
　　阿善继续面无表情，反问道：“你只想和我说这个？没别的要和我说的？”──这个问题暗藏玄机，如果君冉还知道别的事情，势必会问出来；如果不知道其他事情，就会理解成别的意思。
　　只见君冉的脸色又寒了几分，道：“你还想让我说什麽？说你在外勾搭别人，我却还像傻瓜一样为了见你而提早下山麽？”
　　好，已经确定了！他只知道这个！
　　阿善做到心中有数，在神思电转之间已经想好了对策。
　　当下，开始演戏！
　　他一甩袖子，冷冷地说：“那我也和你没什麽可说的了，我去把雷霆剑还给你，就此别过吧。”
　　樊二虎在一边听得奇怪，他知道阿善是在演戏，不过为什麽这麽演？君冉已经一脸戾气了，他这麽说不是火上浇油麽？
　　果然，君冉抓住阿善的肩，逼近问道：“你和易天诚究竟是怎麽回事？快给我解释清楚！”
　　“没什麽好解释的，就是你知道的那样！”阿善甩开君冉，迎著他的目光，口气异常的淡漠疏离：“锦绣公子身分高贵，我柳云澈高攀不上。”
　　柳云澈？樊二虎想了一下，才明白这小骗子在君冉面前用得也是假名字。
　　“你……”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君冉，他一把扯住了阿善的襟口，满腔的怒火撞上顶粱，忽见……阿善别过头去，红了眼眶。
　　君冉心中一动，难道……这小冤家有什麽隐情？
　　忽然想起江隐曾劝解过的话“结缘容易，续缘却难，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就生生毁了大好的缘分”。当下强压下火气，语气也变得稍微缓和，问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阿善眼中闪著泪花，又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一副强撑门面的样子，冷冷道：“你还问我……你怎麽不问问你自己？你玩弄我还玩弄得不够麽？”
　　君冉心中的疑惑更大，皱著眉问：“到底怎麽了？你快说，我怎麽玩弄你了？”
　　上钩了！好，接下来要演得更卖力。
　　阿善猛地甩开他，大声喊道：“你还当我蒙在鼓里麽？你锦绣公子在碧云宫养了美姬娈童无数，何必还来找我？”
　　君冉的脑袋“轰”一声炸开，又急又气道：“你在胡说什麽？什麽美姬娈童，哪有的事！”
　　泪水终於落了下来，阿善哽咽著说：“别再骗我了！是你碧云宫的弟子亲口告诉我的……你豢养了好多美姬娈童，你宠人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新鲜感过去就会视如蔽履……从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留住你的心！我柳云澈虽不才，却也不屑做你那後宫中的一名，所以……求你放过我吧……”
　　君冉的脸色都白了，托著阿善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急切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我君冉一向洁身自好，怎麽会去养那些人？我把雷霆剑都给你了，还让你去碧云宫等我，还想在众多武林同道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如果只是玩弄你我何必做到这些？你怎麽一点都不相信我？”──焦急中君冉没有发现，明明一开始“兴师问罪”的是自己，现在反而是自己在拼命解释，情势已经完全逆转了。
　　阿善看著他，眼中是无尽的悲伤，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当我知道你养了那些人之後，虽然伤心，却还抱有幻想……我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你对我很好。可是，我又知道了一件事……让我彻底绝了念……”
　　君冉握拳握得指节作响，暗自发誓定要把那随意造谣的人碎尸万断！他强忍住心头的怒火，耐著性子说：“我都说了，碧云宫里没有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我会对你好是喜欢你，不是别的什麽原因！”
　　阿善眼中的泪水再次落下，饮泣道：“我知道你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但你无法宣之於口，更无法光明正大的去追求……而我和她的容貌有相似之处，你就把我当成了她的替身。这是我和其他娈童不一样的地方，你是因此才移情於我，也是因此……才会对我好……”
　　君冉好看的眉毛快拧成麻花了，是谁告诉了他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暗恨这造谣的人凭空杜撰的本领真高，把心上人骗得如此凄惨，又恨眼前之人为什麽不肯多相信自己一些？便气冲冲道：“无法宣之於口的真心喜欢之人？我自己怎麽都不知道？”
　　樊二虎已经猜出阿善接下来要说什麽了：这小骗子，自己编了人家的八卦不算，还拿这八卦拐回去骗人家！
　　果然，阿善说：“我听说……武林盟主的妻子百里仙生得风华绝代，美若天仙，和你……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壁人，你爱慕她，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她的眼角下也有一颗泪痣，所以，你才对我……”
　　君冉抬头看了看天，颇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无奈。这麽荒谬的理由都被编出来了，而这小冤家居然相信了！
　　那百里仙他见都没见过，完全不晓得长得是圆是扁，只知道她是武林盟主程影的妻子，还生了三个儿子，其余的一概不知，怎麽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她的倾慕者？
　　见眼前人为此荒谬的谣言而伤心落泪，君冉怜意大起，把他揽到了怀里，无奈地说：“我堂堂锦绣公子何必去喜欢上一个他人之妇？何况我连她长什麽模样都不知道，你怎麽就轻信了呢？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愿意相信别人，为什麽就不相信我？”
　　阿善泪眼朦胧看著君冉，说：“是你碧云宫的弟子告诉我的，叫我如何不信？”
　　“是哪个？我要找他当面对质。”
　　阿善摇了摇头，道：“我不晓得名字，我是去碧云宫的路上遇到她的。她看到我身上的雷霆剑，便问我由来，并说自己是碧云宫的弟子，还带著令牌。我……我把和你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就嘲笑我……说我被你玩弄了，还说……还说你这样的神仙人物绝无可能真心喜欢我……还说我这样的货色你在碧云宫里养了一堆。”
　　君冉气得直咬牙──你连名字都不晓得，怎麽就信了？问道：“他有什麽特征？”
　　“她是个女子，长的很美，身材娇小，穿紫色的衣服。她说……她说……她也曾经被你宠爱过……”
　　“一派胡言！”君冉咬牙切齿：“碧云宫只有丫鬟仆妇是女的，弟子皆是男子。她既是女子又自称弟子，明显就是谎言，你怎麽那麽容易相信别人？”
　　“可是……她说了一件事，让我不得不信……”
　　“她说了什麽？”
　　“她说，你的胸口处有一处伤痕……这种事若不是宽衣解带……怎麽会被她知道？”
　　君冉愣住了──那伤处是在三年前奉师命和司空陌决战时，被剑气所伤留下的，皮肉之伤虽然早已痊愈，却因对方那霸道的内力而落了疤，再也消不去。这伤痕师父知道，柳云澈和自己有肌肤之亲自然也知道。可除此之外，怎麽可能还有别人知道？
　　阿善继续委屈地说：“我本来还不愿相信她，可她连你的伤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若非和你关系亲密，又怎麽可能会知道？所以……她说的话我不得不信……”
　　君冉百口莫辩：“她究竟长什麽样子？你说具体一点。”
　　阿善胡诌了一通，把那“女子”的外貌形容得清清楚楚，什麽样的眉，什麽样的眼，仿佛眼前有个活生生的人似的。
　　君冉把自己见过的所有女子在脑中过了好几遍，也没想出究竟是谁，只猜测八成是姬婉婷之流对自己想入非非的女子。最後只得无奈地解释：“我想不出那女子是谁，但她绝对是骗你的，碧云宫里养没养那些人，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从未见过百里仙，更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身。至於……至於那女子是如何弄来令牌，如何知晓我的伤痕，我会去查清楚。你姑且信我吧。”
　　看著君冉无奈的神情，阿善也有些不忍。他明明是来问罪的，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就先被自己反咬了一口，眼下已经可以合理解释易天诚的事情了，不用再紧咬著不放，於是稍稍收起了眼泪，说：“那好吧，我姑且信你……”
　　君冉终於松了口气，没发现自己已经把“兴师问罪”忘到一边了。
　　阿善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终於蒙混过第一关，接下来就是解释“易天诚”的事情了。
　　一时间，两人对视，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