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穿心莲

64、行骗走江湖61

　　第六十一章
　　此时，旁边传来净慧小心翼翼的声音：“那个……施主们，该吃饭啦。”
　　君冉看了看已经大晚的天色，轻轻点了点头。
　　净慧在厅堂收拾出一张干净的桌子，和君冉，阿善，樊二虎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净慧的年龄不大，但毕竟是出家人，定力一流。君冉这样的天人之姿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具皮囊，不，是“看似有钱”的皮囊。於是拉著君冉“施主长，施主短”地说个不停，先是回顾了一通泰安寺的辉煌过去，又痛陈了山贼的屡屡恶性，再表明自己重建寺庙的坚定决心，最後展望了美好的未来。直到君冉实在受不了，甩出几张银票，他才喜滋滋的住了口。
　　阿善和樊二虎对视一眼，都暗想，这净慧也是个人物。
　　吃罢饭，净慧给三人奉上茶水，然後告辞了。
　　君冉终於得到了清静，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人，他看了看樊二虎，问道：“这位是……？”
　　被他突然一问，樊二虎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介绍自己，阿善目前的处境有点“生死攸关”的意味，生怕自己随口说出的话会砸了他的场子。正当此时，阿善接口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叫樊二虎。”
　　“救命恩人？”君冉皱起了眉：“你曾遇到过什麽危险？”
　　阿善说：“若不是他，我早就掉下山崖摔死了。”
　　樊二虎松了一口气，安静的坐在一旁看戏。见阿善那老神在在的模样，估计是想好了怎麽圆“易天诚”的事情了吧？不过有些不明白，为什麽把“悬崖”那段事情挑出来说？
　　“掉下山崖？你遇上了什麽事？”君冉担心道。
　　阿善瞟了他一眼，眼圈又有些发红，道：“还不是因为你……我遇到那女子之後，真是恨死你了！我想狠狠地报复你，但一没武功二没势力，也不能拿你如何，就想了个下策，假冒你的名号在江湖上做坏事，败坏你的名声。”
　　君冉可气又可笑，心想这种报复情人的方式也算别出心裁了。
　　阿善继续说：“後来，我遇上了易天诚。我一亮出你的身份，他就百般殷勤示好，我那个恨啊……原来锦绣公子的名头是如此招蜂引蝶。我看他不顺眼，就干脆连带著一起报复，假意接受了他的好意，跟著去了易府……”
　　君冉的目光冷了下来，想起曾经听易天诚说和“君冉”双宿双栖就忍不住心里别扭。“柳云澈”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非常介意。
　　阿善假装没看到，继续“可怜兮兮”地演戏：“但是後来……我後悔了，我不能因为自己伤心就牵连他人，也不想再继续报复你，就找因由离开了易家……然後，忽然觉得万念俱灭，活著也没甚滋味，一时想不开，就跳崖了……”
　　樊二虎强忍著没把茶水喷出来，掉崖倒是真的……不过这理由，差了十万八千里吧？幸亏楚青锋在的时候君冉没有问这些，不然这谎话立刻得穿帮。
　　“这时候，路过的二虎及时拉住了我，把我救上来了，还劝我打消了轻生的念头，”阿善说：“後来我得知他是山上的猎户，日子清苦，就雇了他当夥计，跟著我做些车夫之类的杂活儿。但他毕竟救过我的命，我就把他认作大哥了。”
　　君冉一听他有过如此生死攸关的经历，立刻把心里的那点别扭抛到了九霄云外，後怕道：“你怎麽这麽不爱惜自己？为了些误会就去跳崖，万一……万一……”君冉重复了两次，才敢把那不吉利的话说出口：“……万一你有个好歹，叫我怎麽办？”
　　阿善别过眼神，嘀咕著说：“……是不是误会还不一定呢……”
　　君冉暗地里把那造谣的人碎尸万段了一百遍，敢情自己解释了半天，这小冤家还没相信？想想就忍不住要发火。但看“柳云澈”已经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生怕说得重了他会哭，两人还会争吵起来，到时候更难解释清楚。
　　若换了别人，自己早就不耐烦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是你的事情，我才懒得解释”，可对象换成这小冤家，自己的怒气、傲气、脾气半分也发不得，只想掏心掏肺地让他相信自己，这柳云澈生来就是克自己的麽？
　　气氛又冷了下来，阿善不再理会君冉，转头去和樊二虎说话：“二虎，让你白忙啦，一开始是我坚持要拿回师父的骨灰的，最後也是我答应送人的。”
　　樊二虎说：“没关系，是楚青锋太可怜了，你不给他，看那样子他活不下去。”
　　“也是，痴人一个啊……”阿善说：“他打你那掌严重麽？有没有不舒服？”
　　“没，我好好的，他伤得不轻，打我那掌根本没有多大力道。”
　　“我算是最不孝的徒弟了吧？师父一直不想和楚青锋再纠缠下去，我却让他死後也不得安宁……”
　　“我觉得你师父对他没有感情也有同情，活著的时候无法回应，死後用骨灰能安抚到他，你师父地下有知应该不会怪你。”
　　这两人一来一往的说话，完全无视了君冉，特别是他们的话题君冉知知甚少，也不方便插嘴，真是越听越郁闷。
　　君冉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寻找柳云澈，路过这泰安寺本要投宿，却可巧碰上了，并且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救下了他。但……当时那个大个子喊了什麽？对，是“阿善”，而且是冲著柳云澈喊的。於是问道：“云澈，刚进庙的时候，我记得他喊你‘阿善’？”
　　阿善不动声色地说：“是啊，‘阿善’是我的乳名，叫著亲切，就让二虎叫了。”
　　君冉更不舒服了，怎麽他都没跟自己提过这乳名？仔细打量了樊二虎，又觉得这人平凡到完全构不成威胁，便又放了心，说：“以後我也叫你的乳名，好麽？”
　　“好啊。”阿善回答得干脆利落。本来“柳云澈”这个名字是自己随便掰出来的，都快忘了。这次若不是再遇到君冉，还真的想不起来。不如让他叫“阿善”，免得忘记是在叫自己。
　　君冉又问：“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的？之後有什麽打算？”
　　“我是去雁亭山祭拜师父的，结果碰上了楚青锋。他和我师父的那段纠缠很复杂，唉……不说也罢，总之，他拿了师父的骨灰，我一路追赶，就在这泰安寺里碰上。”阿善避重就轻，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又想起雷霆剑的事，说：“其实，我本打算处理好师父的骨灰後，去天山找你的……”
　　一听他要来找自己，君冉的郁闷一扫而空，高兴地说：“你怎麽想起要来找我？”
　　见君冉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高兴起来，阿善有些不忍心。说真的，原先不管骗了多少人都没有“不忍心”过，都是遇到了樊二虎，他不停地说“你这样不对”，“你那样是错的”，自己才被他影响到了。　　　
　　可眼下却不得不继续骗下去。阿善说：“我在路上听说了一些关於‘冥教’重出的事情，怕你出危险，就想把雷霆剑送到天山还给你。”──他故意说是去天山还剑，而不是说是去江南碧云宫，是不想让君冉看出自己故意避而不见。
　　原来，就算“柳云澈”对自己误会这麽深，也还是关心自己的──君冉带著几分宠溺笑了。
　　君冉不笑的时候很美，那是一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美。但笑起来更美，是夺人心魄，令人屏息的美，阿善看得呼吸一窒，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君冉下一句话把他推落深渊。
　　“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