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满天》猫仙人

18、第十八章

　　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小五弱鸡一只。
　　小月看似柔弱，但是力气却是不小。尤其是照目前看来，甩人巴掌是她颇为拿手和擅长的一门武艺。
　　小五本来就头脑迟钝，又遭此重击，本来只是倒下去的后果，可惜倒下去的时候脑袋磕在墙上，墙壁比少女强悍的手臂不知道坚硬多少倍。
　　他不幸的微微昏厥，却偏偏意识清醒，清醒到他能感觉到小月在脱他的衣服。
　　该死的景玉，小五决定把这笔帐依然记在他的脑袋顶上。
　　摇摇头，他抬起一只手抓住小月：“你……”胸口已经露了出来，再脱下去真的不像话了。
　　“你以为你是谁，”小月住了手，脸颊气得通红，更像遭受侮辱的人是她，“你怎么有资格穿上这件衣服，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衣服，”小五重复，“这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小月暴跳如雷：“这是我哥哥的，我哥哥司羽的。”
　　小五更加晕眩起来，司羽，又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翼族的火焰，尊贵勇敢的少年英雄，殒命于五百年前的一场战役之中。
　　他默默爬了起来，将那袍子脱了下来。
　　确实是他的错。
　　早在从景玉那拿到这衣服，就知道这衣服的主人非富即贵，自己什么身份，当时就不应该接受，如今受此侮辱真是自取其辱。
　　小月却不接手，自己蹲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为什么你什么都要抢走？”
　　她遭受小五横刀夺爱抢走景玉已经心中剧痛，谁知小五竟然不满足于此，今日又在翔试现场看到了他。小月觉得他脚踏两船，憋着一肚子火找他算帐。
　　谁知道他不在也就算了，她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亲眼见了景玉和青云送他回来。
　　而他身上，竟然穿着哥哥的旧衣。
　　小月虽然单纯，却也不是傻瓜，在暗处等着景玉和青云都走了，这才跳出来与这个无耻的家伙算账。
　　小五见她哭的伤心，还越来越有加剧的趋势，只得认了倒霉，将衣服放在一边，将她扶了起来。
　　小月哭得兴起，将他手甩开：“不要碰我。”
　　小五倒退两步，简直想逃离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
　　他要发疯了。
　　“你别哭了，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要，好不好？”
　　“不好，你是什么东西，我不要你可怜我。”
　　小五满头大汗，“你不要我可怜你，但是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小月从胳膊上面露出哭的红彤彤的眼睛。
　　“衣服不是我的，我还给你。”小五见她神色稍微好了一些，再接再厉：“景玉也不是我的，我没法还你，但是保证不跟你争好不好？”
　　小月彻底的将脑袋抬了起来：“真的？”
　　“真的，我保证，我发誓。”
　　她明显不信，“景玉哥哥很好的，你怎么肯放弃。”
　　小五大大叹气，也只有你这样的小姑娘才会觉得那个混蛋是个人，“我自惭形秽，我配不上他。”那样的混蛋，只有更加混蛋的家伙才配得上。
　　小月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你也……不差。”
　　小五拿起衣服塞到她的怀里，温柔的说道：“你哥哥的遗物，你来保存更有意义，我算是完璧归赵了。”边说边把她往门外送。
　　小五痛恨自己的虚伪狡猾，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存空间，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小月被他温柔神色哄骗，眼中已经失去了敌意，当然也没有察觉出他的险恶用心。
　　噢，又是这个问题。
　　小五看门口已在眼前，胜利在望，说道：“我叫乌衣，大家都叫我小五。”
　　“你……”小月已经一只脚踏出了门外，“我知道为什么景玉哥哥喜欢你了。”
　　小五微微笑，“嗯？”手一推，小月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小屋。
　　“你的眼睛，和我哥哥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是么，天气已经很晚了，你自己能回去吧。”
　　“他们一定都看出来了，肯定是的。我哥哥……他太令大家想念了。”小月的泪水又充盈了眼眶。
　　小五没有办法再去忽略这件事，“你哥哥是独一无二的，我也是。你不要想得太多。”
　　小月没有说话，恋恋不舍的回头，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五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看着那圆圆的月亮，那么大那么近，却也孤单，他低头看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闹剧。
　　只除了见到月濯。
　　月濯。
　　这样的喜悦融化在酒精之中，现在随着酒精的蒸发，反而失落起来。
　　他没有办法不在意小月的话。
　　他可以不认识景玉，不认识青云，甚至不这么容易这么快速的见到月濯。
　　他也不愿意作一个替身。
　　他所做的一切，他所得到的一切，如果只有一个原因的话，那么只能是因为他是他自己。
　　不沾任何人的光。
　　一想到景玉，青云，也许还有月濯透过他去找寻另一个人的身影，他就无法甘之如饴。
　　月色朦胧的云殿，如此美丽尊贵，可是他却想离开了。
　　小五有些落寞，慢慢的转身回屋。
　　床上已经有了人，“小五。”
　　小五从来没有如此想念过这样软绵绵的童音。
　　“弦歌，”他走过去，将孩子搂在了怀里。他很少这样脆弱孤单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依赖一个孩子，因此，恩，他表现柔情的方法并不熟练，动作与熊猫抱轮胎的形态是完全一致的。
　　“怎么了，翔试没有通过吗？”弦歌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问道。
　　小五轻轻摇晃身体：“你呢，不是不舒服么，怎么又过来了。”
　　弦歌轻笑：“我想你了。”
　　小五想起了重要的问题：“你认识司羽么？”
　　“司羽？”弦歌摇摇头：“只是听说过而已。”
　　小五放下心来，说道：“我见到翼王了。”
　　“哦，”弦歌并没有表现出格外的激动，仿佛这一切的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感觉怎么样？”
　　小五和他躺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感觉，当时一下子就懵了。”
　　“有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啊。”弦歌促狭的眨眨眼睛。
　　小五一个脑崩弹上去：“害怕都来不及，他很……冰冷。”
　　弦歌耸耸肩：“他不是冰冷，他是冰山。”
　　“你见过他？”小五抓住了他的语病。
　　弦歌点头：“一面之缘吧。他是挺可怕的。”
　　小五问道：“那你呢，你是谁呢？”
　　弦歌笑，“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弦歌虽然是个孩子，但是却比某些成人更加成熟聪明，他不肯讲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是问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