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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再上公堂(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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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林箫央走了,花烟兰又退回了原来的地方,再次闭上眼,可再也睡不着了。脑海里一直在想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事到如今她依然不能出卖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究竟哪里好呢?眼前闪过蓝天蕴的脸,一张很书生的脸,脸很白,嘴唇很薄,眼睛很狭长,就男人而言算是相当柔弱得长相,却合了花烟兰的眼,第一次看到他是在烟花亭里,那时她刚刚下场不久,年轻气盛,望见他坐在那里轻轻的喝着酒和旁边对他眼露饥渴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这位爷,你怎么光喝酒啊?是我们艳花楼有什么不好吗?”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逗他,也许是从她下场之后就没有看到有男人来到艳花楼看到她还能如此镇定的。她不喜欢被人忽略。
“没什么,”当时他只是轻轻的看了她一眼,便将头转回去。
“嗯?”从没有人能如此轻易的忽略她,于是。。。她将手伸了出去,第一次她有了征服的欲望,当时她只是想他要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于是,那晚,她一直都在挑逗他,现在她知道正是因为那晚,所以,他便从一开始就认定她是个放荡的女子,所以即使后来她选择了他成为了她第一个恩客,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他依然认为她只是个妓女。这究竟是他错还是自己的错?
眼睛有些湿,如果当年她不这么做,他们现在会如何?如果这一切放在今天,她会如何?也许。。。她会选择另一种发式来吸引他的注意吧!可是当时她太骄傲了,急于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却不想最终失去的却是自己的心。
“这样的男人是最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即使再优秀,他的心也不会为女人所迁绊,他有比儿女情长更重要的事,女人只是他生命里的点缀而不会是他的全部。如果我是那个女人,我一定不会爱上他。爱上他注定是一种痛苦。”忽然她又想起了尘缺的话,是啊,从一开始她便错了,他那样无动于衷的饮酒不是因为艳花楼的美色不够吸引他,而是从一开始他的心就不在女色,他要的是名利,要的是男人间争斗的快感,而不是女人,再美的女人再他而言也不过是点缀,他看中的不是美色,所以她一开始就错了。错的将这一切归结为自己的不完美,归结为他还不够了解她,归结为外在的许多,许多。。。但其实她错的太离谱了,如果没有心,即使是一世他也不会真正了解他。
将头靠在墙上,一行清泪从眼角落下,落到了如此田地才能看清真相,花烟兰啊,花烟兰,枉费你以聪慧闻名天下,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痴人。
还在想忽然门锁又响,睁开眼,林箫央又回来了。来不及擦干泪,就对上林箫央有些急躁的眼,扬起一个笑容,但在林箫央看来却如此的苦楚,那种悲凉是从股子里发出的,他有些失神了。
“大人,怎么又回来了?”并没有急着擦去眼泪,望着去而复返的林箫央,刚才他出去时看上去很焦急,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啊?”听到她的话才回过神来,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这样迷失在她偶尔露出的悲伤的气息里?如果她是故意的,那对他的判断力将产生极大的影响,一瞬间理智又回来了,脸色沉了。
“刚才我说的话你想得怎么样?”并没有直接说出来意,只是又问,他是官,他才应该是那个主导一切的人。
“什么?”皱了皱眉,“大人,很想知道吗?”泪落下一行便行了,眼下活下去才是正事,随即又恢复了原有的神情,那股媚又在空气中荡漾。林箫央也感觉到了。
“不错。”心神因为她的恢复而恢复,理智重新占据了他的心。紧紧看着花烟兰。
“大人怎么如此着急呢?再过两天不是都知道了吗?”眼神里闪过所有的事,如今将所有事说出来不过只是将事情更加复杂化,对活下去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要的是活下去,而不是找人陪葬。所以,她决定什么都不说,直到尘缺回来。
“怎么还是不想说吗?那个人真的这么重要吗?你可知外面有多少人要你死吗?”眼睛直视她,在挑起她的愤怒,也许在愤怒中她会说出一切,只是。。。
“哦?”花烟兰却只是挑了挑眉,心里却在想,难道刚才林箫央出去是为了这件事吗?这么着急就行动?一张脸闪过,只有她,才会如此。放下一切,她的智慧又回来了,“怎么?姐姐,让大人为难了?”脸上的泪全不见了。
“嗯?”又是一阵不解,她是如何知晓的?“何以见得?”并不想正面回答。
“呵呵,姐姐的性子我知道。”又是一笑,也没有好好的回答。
她知道那个女人一定会要她死,不仅是为了从前的仇,还因为铁嵩曾经说过不认她这个妻,如果她回去那女人便言不正名不顺,铁家财产可是一辈子都吃喝不尽的。金钱腐化人心,从古至今都不曾改变。
“哦?”林箫央却还没有想到这层,示意花烟兰说下去。可花烟兰却不想多说了。
“如果大人怕铁家在苏州的势力,那大人可以去找一个人。”多说无意,直接将事情引向正题。
“谁?”又是一阵,这女人将一切都算到了吗?
“铁宏。”
嗯?还在想花烟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却又别她说的人给镇住了,那个谨慎的铁府总管?眉紧了紧。
“告诉他,如果任由夫人闹下去,老爷三代打下的基业便毁于一旦,让他自己斟酌。”如果高氏举动是这样的话,那蓝天蕴则一定会在这几天加紧收并铁家在江南的势力,铁宏应该会清楚吧!说来又是一阵悲哀,她的死原来就换来了蓝天蕴几天的机会,只是以他的能力几天便足够了吧!可惜他忘了一个人,那个和铁嵩一起长大,把持了铁家一半以上的权力的铁宏,呵呵,蕴,既然你如此待我,我为保命如此做,你也不会怪我吧!铁宏,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就将自己和铁嵩努力了一辈子的产业拱手让人吧!
“为什么?”原来不想问,但依然还是问出口了。
“呵呵,姐姐不过就只是名义上的主子,豪门大户的不能光看表面。”话只能点到为止,却已经很明白了。
如果任由高氏闹下去,她不知道林箫央会不会挺不住压力在尘缺没有赶回来之前。。。虽然以他的刚毅应该不会,但她也不能让那个女人太得意,嘴角扬起一个笑。在这期间制造一些麻烦对她有好处。
“明白了,”看了花烟兰的半晌,最终林箫央忽然转头离开牢房,“我等着两天后的答案。”留下一句话便离开。
“呵呵,”离去时,听到花烟兰的牢房里传来她清脆的笑声。皱了皱眉,她究竟在想什么,林箫央一点都不懂了。
呵呵,林箫央离开了,留下那句话,让花烟兰笑开了。可笑啊!答案?他要她的答案,如果他要的是真的答案,那她还有活路吗?呵呵,有些人从一开始便注定不能走进对方的世界,例如她和林箫央,或是。。。她与蓝天蕴。眼有些冷,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奢求呢?心冷了。
嘴角又是那个笑,这些日子够林箫央、高氏、蓝天蕴忙了吧!这样,尘缺应该可以顺利找到八王吧!又靠回墙上,现在她只要做一件事便可——等,除了等依然是等,只是。。。
等了很久——花尘缺却没有回来。
一直到,“花烟兰,上堂了。”那个年轻的牢头来叫她,眼神中似乎在说今天是你的死期。
“哎,”才回过神,已经第三天了,拍拍身上的稻草,“尘缺,你怎么了?”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只是到了此时,她已经没有多少事可以做了。
“走吧,生死便是今天了。”荡起一个笑,对着那牢头,扭捏着身子,向堂上走去。
“啪,”惊堂木又响。
“威武——”伴随着衙役们的叫嚣,花烟兰踩着轻盈的脚步踏上公堂,没有上一次的扭捏,抬头,又是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
盈盈下拜,却不说话,头低下,现在该怎么办呢?看来生死就要靠自己了。手渐渐握成了拳。
“啪”“堂下铁府花氏。”林箫央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沙哑,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索性苏州一切平静。
“民妇在。”花烟兰清了清喉咙答道,这次她的声音有些清冷,就要死了,这张面具带着很累。
“本官问你,对于铁高氏状告你谋杀铁嵩铁岩一案你有什么话说。”看着花烟兰,他要知道她会怎么样,那样将所有事都料到的人,对于自己的生死会怎么样?
“大人,民妇不懂,姐姐怎么就成了原告,请问大人姐姐是以什么身份状告民妇的?”轻轻的开口,哼,要她死?她也决不能让她活的开心,她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因为她看到了那个温柔女人的收稍,她便从一开始就立誓决不做像她那样的女人,只是。。。自己。。。蓝天蕴那张儒雅却冷酷的脸在眼前浮动,甩甩头,才又稳住了心神。
“嗯?”林箫央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当然是以铁嵩原配之妻的身份。”
“被休之妻也能算原配吗?”缓缓地抬起头,问的很慢,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大人,姐姐早已被老爷赶出了铁府,她也能算是铁家之人吗?”一字一句的问。
此时,在堂下,铁高氏听闻,“你胡说,老爷从来没有休妻,你,你。。。”就要冲上来。
“大人,请大人,传铁府的总管,或是任何一个铁府的家丁上堂便可证明,半年前,老爷确实以将姐姐赶出了铁家。”又是一拜,“请大人明察!”眼睛紧紧盯住林箫央。
当时如果不将这个女人赶出铁府,她又怎么能如此轻松的勾引到铁岩,这所有的计划里,高氏一直都是绊脚石。只是没想到这步棋会在今天起作用。
“你,你胡说,老爷是听信了你的妖言才将我赶出去,老爷根本就没有休了我,没有。”高氏慌了,她不在乎铁嵩的死,早在他迎娶小妾时她便已寒了心,她在意的是没有铁府的荣华,她后半辈子将如何立身,大半生的锦衣玉食,叫她如何过那贫寒的日子,她慌了。
眼神扫过花烟兰,又看向高氏,见她如此慌张,“来人,传铁府管家铁宏上堂。”眼神变得更深了。
不多时,铁宏也上了大堂,和三天前相比,气色有些疲惫,是因为忙于应付蓝天蕴一拨一拨的攻势吗?花烟兰笑了笑。
“铁宏,本官问你,铁嵩当年有没有将高秀姑赶出铁府。”声如洪钟。
“这。。。”铁宏皱了皱眉,眼神瞟向花烟兰,看三天前的举动他以为花烟兰不会将一切联系起来,没想到。。。只是老爷,当年说的是气话,只是。。。
铁宏,这可是你的机会,怎么你想放弃吗?花烟兰知道他在看她,送上一个笑,眼神里尽是挑逗,只是这次挑逗的不是情欲,而是金钱的欲望,一眼便足以。
望着那样的笑容,铁宏皱着眉,最后“是,”他如此说,追随铁嵩整整50年,从书童变成如今的总管,他自认智慧能力都不在铁嵩之下,可他却永远只能居于人下,他不甘心啊,如今是他的机会,真正掌握铁府的机会,而高氏则是他唯一的障碍,所以。。。“老爷确实将夫人赶出了铁府。”
“你,你,”听闻铁宏的话,高氏整个人都摊倒在地上,“铁宏,你,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铁宏,老爷对你不薄,你怎么能如此说,天啊,这还有天理吗?”这次是真的哭了。
苦心半世,样样都不想落于人后,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花烟兰在心里暗笑,姐姐,你不能怪我,怪只怪你不给别人留有余地,如果不是你步步相逼,我也不怎会如此。只是。。。
原来妻终抵不过妾啊!眼神中闪过一丝凄凉,她和母亲是如此不同的两个人,结局却如此的相似,脸上荡起诡异的笑,原来如此。。。不过这样此案是不是就没有原告了呢?为了生路她什么都做了,什么也都不要了,只是想走出这个公堂,再问那个人一句,他究竟有没有想过真正了解她过,即使只是一瞬间也好!
眼神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