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法师的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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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林的记忆里，公元491之后的那几年甜如蜜糖，亚瑟温柔体贴百依百顺，深情款款令臣子们不忍直视。盖尤斯和胡妮丝则不停地告诫梅林“收敛自己的行为。”真冤哪！梅林已是再检点不过：公开场合他对亚瑟何其毕恭毕敬，腰弯到足足75°呀，男仆时代都从未如此低过。“是，陛下”答得可溜了还不忘低眉顺眼。再没当众叫过亚瑟“菜头”、“白痴”，斗嘴仅限于卧室和野外。除非有人听墙角，否则，怎么也不该把“不尊敬国王”这顶帽子扣给他呀。至于说替梅林拉门、牵马、斟酒，那都是他亚瑟潘达根自己手贱，怎么能怪到我梅林头上？“妈妈，你该去教训亚瑟，不该教训我！”
“傻孩子，我怎么能教训亚瑟，当然只能教训你！”
梅林并不在意他人的观感。亚瑟温柔的时候太迷人：大眼睛朦朦胧胧一层雾气，声音压低充满磁性，嘴唇软软的，整张脸的线条都那么柔和。梅林一边心里发慌，一边也觉得不真实。好几次他窝在亚瑟的臂弯里听他的呼吸，都会产生做梦的感觉，于是他捏捏熟睡的亚瑟，再悄悄下床走去瞧瞧窗外的星辰，花园里的清香一阵一阵，石板的清凉透过脚心，确认这一切真实可信。他爬回床上，亲吻睡梦中的亚瑟，心中对亚瑟的爱无以复加。
“胡妮丝想太多了，人们会习惯的。相反，”亚瑟接过梅林递过来的皮带，冲他眨眨眼，“我们要是不这么亲热，人们反而要说三道四。”
“比如说巫师失去亚瑟王的欢心？”梅林眼睛不看亚瑟，假装忙着找东西。
“That’s not gonna happen.”亚瑟的视线追着梅林的身影，“也许是亚瑟潘达根惨遭大法师梅林抛弃？会不会，宝贝？”亚瑟走过来，眼里带着突如其来的热望。这不是时候，想象中的失去攫夺心神点燃情*欲。
“会议时间快到了。”梅林义正词严警告他。亚瑟的嘴唇真红润，饱满而有光泽，他们今天没喝酒，也没亲嘴。每周一次的圆桌会议对亚瑟至关重要，那是他王国运转的轴心，整个早晨他都坐在书桌前凝神思考，拿着鹅毛笔写写划划。
亚瑟伸手搂住他，解开他镶嵌着繁复的绿松石的腰带，贴着耳边央求，“快一点，来得及。”刚穿好的正装又要脱。梅林一边嘟哝着抗议，一边把乔治烫得无比熨帖的白色真丝衬衣从裤头里扯出来。亚瑟凭借敏捷的身手脱衣服的进度要快得多，赤*裸的肌肤正泛着诱人的光泽。唉，亚瑟的劲一旦上来是决计不肯憋的，梅林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圆桌会议现在对梅林没什么意义，他很少开口说话，没机会，或者说没必要发表意见。亚瑟身边人才济济，能挤上这张桌子的人个个殚精竭虑为国王效劳，还有更多的人排着队巴望能得到国王的赏识，亚瑟如果分配给他们一星半点微不足道的活计，他们都会感激涕零。梅林冷眼旁观，发现他曾经瞧不起的那些官僚们确实各有各的才干，首当其冲的是贝狄威尔，精明强干，思虑周全，还忠心耿耿，难怪亚瑟那么倚重他。对面的高文朝他使个眼色，笑容不怀好意，他赶紧把领口拉高。亚瑟喜欢咬他的锁骨，难免留下“罪证”。他偷眼瞧瞧亚瑟，还好，衣冠楚楚，绷着嘴角一脸严肃。梅林情不自禁地拿这张一本正经的脸和方才激情深处汗涔涔的脸蛋作个比较。刚才一大群人在议事厅等待，他跟在亚瑟身后最后到达，嘈杂的大厅立刻鸦雀无声。他低垂着头，负罪感和隐秘的得意一起涌入空白的大脑，这不应该，你这个邪恶的巫师。
除了和亚瑟上床，卡梅洛现在没梅林什么事。连最引以为豪的“拯救亚瑟”也很久不曾发生。没人给亚瑟下毒、施魔法、找他比武，也没有人企图行刺他。
“你这个傻瓜。”亚瑟翻了个白眼，现在他们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里。“你的存在已经阻止了所有的可能性，哪个笨蛋敢往大法师的枪口上撞？”
“也就是说我除了陪陛下睡觉之外还另有用途？”梅林歪在椅子里把书翻得啪啪响，没好气地说。他已经学光了所有的魔法，正在自创“兽人转换”――把耗子变成人――也许可以解决兵源问题。
“远远不止，你知道的，梅林。”亚瑟若有所思。
困扰梅林的是另一个问题，他自己都羞于说出口。他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和亚瑟的差距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亚瑟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王者，果决坚毅。而他？则越来越软弱，胸腔里曾经那么坚强的一颗心象夏天的奶油一样，融化成一滩水，而且，他对此无能为力。
“别象个姑娘似的，梅林。” 亚瑟的大脑和多愁善感完全不兼容，他知道梅林最近心思很多，但是不明就里。再相亲相爱的人也无法彻底理解彼此，何况骑士和巫师原本来自不同的星球。
“虽然说，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宠坏你。”亚瑟说话的样子轻描淡写，梅林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亚瑟只是在随口点评早餐甜点上的樱桃。穿着衣服的时候亚瑟很少说什么甜言蜜语，他的眼睛也没看梅林，双手忙着往头上套那个金光闪闪的金属圈----象征权势的王冠。王冠当然很炫目，但是梅林不太欣赏亚瑟戴着王冠的样子：王冠把额发都束起来，额头是亚瑟容貌中唯一的瑕疵，不那么饱满，有一点额发会更漂亮。戴着王冠的亚瑟面无表情，和脱下王冠后判若两人。梅林有时会盯着戴王冠的亚瑟想上老半天，也偶尔怀念从前那个二货王子。那个时候的亚瑟傲慢霸道，象头被惯坏的幼狮，那头狮子的世界只有梅林。“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亚瑟这样对他说过。
梅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亚瑟的臣子们争宠，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一个词“控制”，曾经有人指责他“控制亚瑟”。他又想起莫嘉娜，莫嘉娜曾经是多么善良仁慈的公主，他闭上眼就能想起莫嘉娜为贫民们分发食物时的模样。那个美丽的公主，她爱乌瑟、爱亚瑟，但是梅林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邪恶。巫师的本性中真的有邪气与生俱来吗？
“我一定是吃饱了撑的。”梅林横卧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纱幔，大声忏悔。
“你晚餐吃得不多。”亚瑟埋头在文件堆里，刷刷刷地运笔如飞，头也没抬。“一碟黄瓜片，一片面包，半杯蜂蜜酒，一丁点奶酪，两片牛肉，四分之一个苹果……”
“我是说……”
“你是闲得发慌所以才胡思乱想。”这次亚瑟抬起头来，温柔地说，“我马上就好。”
闲得发慌？的确如此。日子平静得不得了，卡梅洛年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打猎的时候碰到村民们都说是最近十年来最好的光景。德古城的交接也非常顺利，他和亚瑟去过几次，巫师们三三两两从街上安静地走过，一片祥和。亚瑟桌上的文件虽然堆积如山，但是没什么棘手的事务。还有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原因是似乎没什么人再来聒噪他和亚瑟，谁也不提什么结婚生子继承人之类的事，包括胡妮丝，她每周都会有三个晚上和“孩子们”共进晚餐，但是绝口不再提龙骑士的血脉，梅林怀疑是盖尤斯用某种方式说服了妈妈。
是的，空负一身魔法却无用武之地，闲得发慌他才会象个姑娘似的老想些情情爱爱天长地久什么的。
“你有胡思乱想吗？亚瑟。”
“经常会。”亚瑟扔下笔，拿起水杯边喝边走到床边，装作随意地说：“我和一个心理学兼精神病学专家聊过，在单亲家庭长大，比如象我，没有母亲，或者象你，没有父亲，都会缺乏安全感。比较敏感，很难对人产生完全的信任。”
“那个专家是吉哈拉吧？”
亚瑟大笑，“真聪明。”
“哼。”吉哈拉用牛皮制了张名片，头衔长达三行，其中有一项是卡梅洛王室顾问。
“吉哈拉真的很博学。”
不知道亚瑟什么时候收买了吉哈拉，那条老龙利令智熏，毫无魔法师的道德骨气，不难收买。难怪上次他那么开心还允许他和亚瑟骑着它在大西洋上空飞翔了一大圈，甚至带他们去看了看兰斯洛特新建的王国。那时王国周边还是一大片荒芜的沼泽，但是简陋房屋聚集成片，四周泛出青色的田野已经形成一座城市的雏形。回来后亚瑟就吩咐人装载满满两艘船的物资运去大洋彼岸，有面粉、农具、武器、木材，还有活的牛羊。
“我的人都被你拉拢了。”想到阿苏萨似乎也喜欢亚瑟多些，上个月来度假和托尼粘着亚瑟屁股后头转，梅林有点生气。
“不是一样吗，有什么区别。”亚瑟坐上床边，使劲把靴子拽下来。亚瑟现在学会自己穿脱衣服了，真是可喜可贺。梅林高兴的时候会象从前一样伺候他，不高兴的时候让他自己来，现在他不高兴。
“怎么会一样？你的人会听我调遣？”
亚瑟凝视着梅林，踌躇片刻终于说，“梅，其实，我一直在想，在遗嘱中确定你为我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如果我这样写，所有人一定会听从你的命令，我保证。我唯一不确定的是，你愿意替我管理卡梅洛吗？”
“别做梦了！”梅林的眼泪一下涌上来，他心里气得要命：为什么他要象个姑娘似的爱哭？“放心不下卡梅洛，你就自己活着管理它，休想推给我！”
约克国王和奥拉夫王子活得好好的，梅林真是后悔和海若勒王子建立友谊。再怎么渴望亚瑟永生，他也狠不下心去把海若勒和米希安杀了。而亚瑟自己，根本没把永生之许当真。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法师的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