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爱》江小北

8、第 8 章

　　飞驰在那条熟悉的沿海公路，眼睛在飞速的疾驶中，眼泪发狂一样的彪了一路。在初雪乍晴的阳光下，眼泪就像镜子折射出五彩的光，像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身体在高速的惯性下，脑袋狠狠的撞在前挡风玻璃上，一声木讷的声响。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睛里狂乱的泛滥着，身边的漠然已经平静了，不住的拿手擦着项问天脸上的眼泪。
　　远处的铭岛依旧那么平静的躺在那里，但是，在项问天的心里是多么的憎恶这片江城最新的土地。项问天抬起头看着天空，它从未有过的清澈，但是还是显得那么的愁云惨淡。漠然摇了摇他的手，项问天转过头看着这个刚刚身心都收到重创的女孩，脸上还是带着自己喜爱的笑。原来，自己的心早就属于身边的这个女孩。
　　项问天惨淡的笑了笑，拿出手机。“知秋，出来陪我喝两杯吧？我心里难受，你出来，我们零度酒吧见。”说完，扬起手就把手机扔到远处的沙滩上。一脚油门，只留下沙滩上还传出“喂喂”声音的那部手机，和渐渐远去的铭岛，那苍苍茫茫的影。
　　“来，秋子，这些年，你快乐么？一直活在李叔强势的阴影下，活在这个明媚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里。”眼睛里已经流落出醉意的项问天，缓缓的说着。像是说给知秋，也像是说给自己的宽慰。
　　知秋缓缓的苦涩笑意爬上脸庞，抬起头看着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快乐？想要子承父业，你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放弃自由，放弃我们年少的梦想。放弃我们那些弹着吉他风花雪月的日子，放弃我们原本的一切。照着镜子，眼前的这个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一个身穿西服打着领带，铮亮的皮鞋照出我心里真空的部分，照的我是那么心疼。无奈又无助。”
　　举起酒杯，干涩又有些刺喉的酒划过嘴唇，一直通到胃留下一道炽热的航线。很久很久，直到项问天已经失去了意识，也失去了身体最后的那一丝难过。
　　当意识最终又回归到身体的时候，刺耳的门铃声把项问天从沉沉的睡眠中扯了出来，漠然的声音接着就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项问天一股脑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接着传来的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轻灵中夹杂着混沌的感觉。
　　“表弟，表弟。项问天，你快点出来，你赶紧出来。”从门口的方向传来，肖东豪着急的声响。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踢开，肖东豪一改精致的打扮，衬衣的扣子都没有扣齐。“项问天，姑父有心脏病，你不知道？”他的拳头握的紧紧的，看着眼前这个宿醉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弟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项问天的眼睛一时间睁的大大的，“这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心脏病的事？这不可能，不可能。”项问天咆哮着，虽然说自己昨天是有点过分。但是，因为这点事情失去父亲，显然项问天是不能接受的。
　　肖东豪冲到床上，一把按住还睡在床上的项问天，拳头都打到项问天脸前，一阵拳风把他彻底从错乱的意识里拉回来。啪的一声，肖东豪重重的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英俊的脸上明显五道清晰的掌印就显现出来。“快起来。”肖东豪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
　　刺，一道清晰的刹车痕迹在医院主道触目惊心。还没来得及的洗脸的项问天，一脸疲惫相的冲进重症监护病房。透过玻璃窗，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显得时那么脆弱。像是一尊名贵的雕塑，完全可能在一阵强风中变成碎片。项问天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那么多年来，自己居然不知道父亲的心脏病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
　　母亲坐在床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第一次母亲放下贵妇的身价，多少年都没有看见母亲这样的憔悴。母亲回头看见窗外的项问天，轻手轻脚的站起来，走出去。看着眼前的儿子，母亲伸出手擦了擦项问天脸上不知道悄然缓落的眼泪。“你爸昨晚一夜没睡，现在才刚刚睡下。今天的早会，要你去主持。”项问天看了眼还躺在病床上，呼吸孱弱的父亲，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去违拗父亲的心意，转身走了出去。他知道，在那个光鲜亮丽的大楼里还有那些为了生活为了生计在等着自己的人。
　　坐在自己无数次经历的会议室里，项问天的心里却忐忑非常。坐在首位上的项问天第一次感觉到顶着这些炙热的目光，心里是多么不安，也是第一次明白父亲的处境。也许只有自己走到那一步，自己才真正明白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感觉。坐在主位上的项问天，完全没有心思屏幕上的柱状图和数字，满脑子都是那位躺在病床上脆弱的父亲。
　　转过脸，远处的大海依旧是那么平静的潮起潮落，全然不顾世间的愁苦和悲伤。身后的一些项氏的老员工，一脸失望的摇着头，显然对眼前这个年轻的晚辈没有多少信心。
　　本可以短时间结束的会议，因为没有人做出最后的决定变得绵长无比。这样原本就内心焦急无比的项问天，变得有些急躁。会议结束后，项问天刚要走，突然被人叫住，一堆的公文又推到自己面前。等项问天处理完这些公文，腰板有些酸痛酸痛的感觉，抬头一看，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项问天做梦也没有想到，别人眼里外表光鲜的总裁生活居然也那么辛苦。
　　来不及吃午饭，项问天赶紧交代一下工作，跳上车一路开到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