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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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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夏明哲一直住在高昂这里直到伤口愈合,他们似乎进入了某种异常和谐的共处状态,但这种和谐中又总觉得隔着些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夏明哲并不想就自己先前的争吵解释,虽然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高昂越是不在乎,他便越是觉得膈应。如此相安无事到两个星期之后。
夏明哲端了一面镜子放在桌子上,塞了一把剪刀在高昂手里,然后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下。
高昂看着手里的剪刀问:“……干什么?”
“剪头发啊,帮忙啊傻愣着干吗?”
高昂看了看手里的剪刀,用手扒了扒夏明哲头上蓬勃如野草一般的头发。
高昂放下剪刀,“你等我一下。”
夏明哲看着他转身离开,过了片刻提着一把剃刀一块磨刀石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在石头上打磨着刀刃,那个形象让夏明哲下意识的想到菜场里卖猪肉的大叔。顿时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一路爬到头发丝上。
夏明哲背后一麻:“卧槽,你要干什么?”
高昂一把按住要跳起来的夏明哲。
“坐好别动!”
夏明哲立刻明白他要干什么了,手舞足蹈地挣扎起来:“喂!你能行吗?我这不是冬瓜这是脑袋!”
高昂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按下去:“我知道,你再乱动我真的会切到你脖子。”
夏明哲任命地闭上眼,任由高昂宰割。头顶上的毛发一片片往下掉,不知过了多久,高昂咬着剃刀扯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拿出嘴里叼着的刀片拍了拍夏明哲的脑袋。
高昂得意洋洋地摸了一把自己的作品:“好了,睁眼看看吧。”
夏明哲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看着镜子里被剃得犹如劳改犯一样的人,嘴角抽搐片刻,顿时咆哮了起来,“……高,昂!”
高昂挑眉:“怎么了?我们在部队里都这是这样剃头的,有什么不对吗?”
夏明哲咬得牙都酸了,片刻之后他想起来和眼前这人不能过于较真,由于两人的认知水平在严格上来简直是南辕北辙,如果他就“高昂理发的水平和他的烹饪一样稀烂”的话题来指着对方,那么对方一定有一个他绝对无法撼动的理由来反驳自己的控诉,果然,认真你就输了。
夏明哲颓丧地摆摆手:“没什么……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解决了头顶上一窝乱蓬蓬的头发之后,两人决定出去狩猎,并完成之前夏明哲进行到一般的修船工程。
有了高昂的帮助夏明哲的动作快了许多,虽然高昂对机械的领悟性非常片面,但充当力工及杂工的情况下,进度到是有了飞一般的进展。
折腾了一整天之后,夏明哲提议就在自己之前收拾的宾馆里过夜,但是高昂却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不能在这边过夜?回你住的地方那么远,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过来,浪费时间。”
高昂严肃地拎起工具包:“回去,必须回去。”
夏明哲皱眉:“难道你像小孩子一样认床吗?”
“不认。”
夏明哲对高昂的固执感到非常无奈:“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你住的地方在南区,我们现在在北区,中间的路程有两个多小时!”
高昂沉默了片刻,说:“这里不安全,跟我回去!”
高昂的语气一下子强硬起来。夏明哲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决定跟随高昂回到那个偏远的地下室。夏明哲不能理解高昂在某些方面的固执,命名就可以更简单地解决,为什么一定要每天花近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往返。
其实他不知道对于高昂这种对危险异常敏锐的人来说,呆在一个不够熟悉的地方是一种非常不明智的行为——即便他住的地方也未必就安全。但就像野兽喜欢划定自己领域的行为一样,那一方地下室,就是高昂的领域。
进入八月后,季风吹来了潮湿的空气,连绵不断的阴雨让人有些烦闷。
夏明哲坐在地下室的楼梯上望着外面发呆,楼下的高昂在重复做着引力向上的机械运动。这种单调的运动方式填充着高昂大段大段空白的时间,而在这些空白的时间里,夏明哲要么和他一起做着同样的练习,要么就坐在高处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
经过一段时期的磨合,两人不再像最开始那般针锋相对,夏明哲也已经放弃改造高昂脑中那些固有的理论,有的时候仔细想想,其实高昂做的每一个选择,在危急状况中都是非常有用的。接受对方,比改造对方要容易的多。这是这么些天来夏明哲清晰认识的一个理论。同时夏明哲也发现,这个看上去榆木疙瘩一样的男人,在某些方面也是异常柔软,比如他会在半夜起来检查房屋的四周,从不遗漏一天;比如他开始学着做夏明哲教给他的菜式,虽然依旧不是那么好吃,但至少不再惨不忍睹;比如每一次得到夏明哲的赞许,他也会露出明朗开心的笑……不知不觉中改变的,不仅仅是夏明哲一个人。
每到夜里,雨就会变得很大,雨水拍打屋檐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黑夜中夏明哲瞧瞧睁开了眼,身边是空着的。
或许高昂又神经质地去检查屋子周围的安全了吧。夏明哲这样想着,他躺在黑暗中听着雨声,等待着困意再一次将自己拖入梦中。但是似乎入眠状况并没有那么乐观。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高昂还是没有回来。夏明哲觉得有些奇怪,反正这会也没有睡意,他索性起身下床去找高昂。推开地下室的铁门,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看不见半个人影。适应了黑暗的夏明哲能够很轻松的行走。
当他把房子搜索了一圈之后,他忽然觉得异常心慌——高昂不在这里!
他去哪了?
夏明哲抱着侥幸再一次回到地下室,依旧没人。黑暗中寂静的房子就像一只不知名的怪兽,随时会跳出来攻击自己。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头,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开始在大脑里疯长。夏明哲慌乱地回到地面上,他打开能够打开的灯,光明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如此微弱。
“高昂!你在哪?”他惊慌不已,忍不住叫起来,“出来啊!你在哪?!高昂——!”
屋子里没有人,难道他去了外面?夏明哲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夜晚的岛屿要比白天更可怕,他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颤抖着握住门锁。深吸一口气,心一横准备将门打开时,眼前忽然一黑!
屋子里的灯被逐一关上,原本借着光明鼓起的勇气呼啦啦一下全被放光。夏明哲紧张地贴着大门,额头上渗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身后传来高昂的责问:“你在干什么?”
走出来的高大身影带着熟悉的声音,夏明哲被高度绷紧的神经忽然松弛了下来,整个人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高昂这才发现夏明哲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高昂上前蹲下,凑近前去看着他。
面对眼前放大的高昂的脸,夏明哲努力平复砰砰乱跳的心脏,似乎生怕被对方听见了一般。
夏明哲有些心虚:“没、没什么……你、你跑哪去了?”
高昂平静地说:“起夜。”
听到对方的回答,夏明哲在心里狂翻白眼,自己这是紧张个什么啊!缓过神来的夏明哲这才注意到,高昂身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类似于雄性生物独有的荷尔蒙的气味,心下顿时明了。
夏明哲摸了摸鼻子:“哦、哦……我刚没见着你人,所以出来看看……嗯、我睡觉去了。”
说完之后夏明哲逃一般地钻回地下室,好在刚才高昂关掉了所有的灯,黑暗中看不见他红得犹如番茄一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