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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着不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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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回到病房,心思不同的两个人到底还是又坐到了彼此对面。灰原感觉有些不自在,到底这家医院里还坐着一个有碑的医生···想到此,不由有些纠结。比较悲惨的是,灰原居然怕不起来,脑子清醒之后她头一个想法居然是求证。
如果···啊,不,不是如果,单凭自己刚才见到了妈妈之后,这就是事实了···死了的人,可以复活,那么···这,这里···
“并不是不可能,如你所见,死了的人,的确再次复活了。不是什么骗人的魔术···那里的坟墓,并不是空冢,主人的身体在那里···而你所见到的,也是真实存在的人。决定留在这里的人,希望的人,都在身边。”贝尔摩得好心地解答了疑惑,言语里是绝对的肯定。
然而对于听到解释的人而言,这样的话并没有能达到解惑的效果,灰原的表情从纠结变为了呆滞。贝尔摩得低低一笑,适时地提醒面前的人:“游戏,你赢了,按照约定,我该答应你一件事。”
于是灰原呆滞的目光又从被子上转到了贝尔摩得脸上,约···约定···?她似乎看到贝尔摩得眼中的一丝···鼓励···释然?可是,现在最该被呼之欲出的那个要求,为什么···没有了热度?
难怪这个小镇的氛围如此和谐,并不是没有欲望,而是,最大的执念已经被满足——死者复活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值得在意的呢?但凡有执念的人,总是一意孤行的人,一旦执念被满足,也就没有再在意凡事的意愿了。
那么,自己呢?可以留在这里,满足自己的执念,然后和这些居民一样,进入到平静的心态?永远在这里,和,和家人···一起,不被外界打扰···放弃一切,这,是可以的?
原谅在幸福面前突然傻眼的人吧。
贝尔摩得阖眼,正打算起身,却又被灰原急急唤住:“回来···的人,还是原来的人么?”
暗自好笑,贝尔摩得还是回答得一本正经:“刚刚,在实验室,你不是见到了么?”那样一个人,与原来有任何变化么?
灰原已经没有余力思考贝尔摩得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以及这里的存在是怎样被发现的,还有那场嬴与不赢的游戏的意义···她现在只有呆呆表情可以呈现。
可是···可是···灰原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件事的合理性,好似非要找出一丝不对劲一样:“可是,这样的事···没有解释···”
贝尔摩得皱眉,这让她想到了那丝不对劲。虽然更愿意尽责的推销,但在灰原明显放空的状态面前,话语到了口边却自己转了个方向:“当然,完全的是原来那个人不可能做到···是通过人工指导合成的人,一切和你知道的细胞培养没有差别,只不过,所有都在仪器的指导下完成罢了···还有,把你对这个人的记忆转成电信号强制转入这个‘人’里···这一切,活着的人并不知道,他们见到的只是有一个人和原来记忆里一模一样的那个结果而已···”
灰原眼神一暗,贝尔摩得有些懊恼,收紧双臂搭在胸前,截住了话。
果然!哪里会有那么简单的事。奇怪的是,听闻结果之后灰原反而安定了不少,并没有预料中的失望和伤感。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的吧。
这,已经不算原来那个人了,只能说是,和原来记忆里一样的人吧···甚至连身体,血缘,基因,都不是原来的了···只是通过仪器将一个新生命有意地休整成为另一个人的样子,再强行植入非主观的记忆罢了···
不过是把记忆具象化而已,守着过去的记忆生活···就是小镇的秘密么?
可是···“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呢···”那样的生物,只是强行按自己的意愿制造出一个仿制品。
“···还不够么?”贝尔摩得半阖着眸子,十指收拢,眼神失焦。
灰原从其中听到了一丝无奈,一线火花划过,思想从真空里被解箍,用基本确定的语气问:“你,也有想要找回的人···?”
这样的刺探原本很是失礼。
贝尔摩得突然皱紧的眉体现了这一点。转向一旁的眼中含着一丝被勘破秘密的狼狈,紧抿的嘴唇却没有反讽和否认的趋势。——见过那样的啜泣之后,用伤害来防备显然不如以前容易。
由着灰原带着探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离了好一会,贝尔摩得才还以自己的视线,略略提唇:“话题偏离了。”御姐大人自有一种淡定,将风向巧妙地转换,这次是真的认真了,收起笑意,右手食指在抱着的左臂上规律地敲击:“刚才的话,发现什么了么?”
灰原仔细的盯着她,不答话。
“复活死者的条件是,生者对他的记忆。也就是说,这样‘复活’出来的人,对自己的记忆并不完整,有的只是‘别人’对自己的记忆而已。这样的话,这个复活者,知道的部分,应该只是‘别人’脑里对自己的部分而已。”拗口的解释了这么一段话,贝尔摩得发现灰原的表情反而松下了不少。
“妈妈···刚才的妈妈表现得···完全出乎了我的记忆所知的部分,所以你才那么惊讶。也就是说,妈妈,并不是我按照自己的记忆映射出来的人。”灰原浅浅地笑。如此轻柔的温度,那样包容而温和的爱意,远不是自己的光凭自己的记忆就能准确翻译的。我在意的,已经有了答案了。
一丝异样划过蓝眸,贝尔摩得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前的女孩从来不笨。只是,这样迅速的心态更正,已经坚强许多了···透过灰原酒红的短发,贝尔摩得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同样熟悉的处变不惊···
宫野艾莲娜,忽然心底划过丝丝凉意,对于这个名字,对于这个女人,自己似乎自作聪明的忽略掉一些东西了···
如果,刚刚那个女人,不是雪莉心中执念的投射,却是,一个有着自己意识的信号,那么,她在此时此刻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两人面前,是为什么?那句直白得似乎看不见一点潜台词的谢谢,让贝尔摩得格外焦躁,到目前来,自己对意外跌出的随机应变,竟然是按着别人的地图在走么?
···咳!别人的家属,你这副直勾勾的眼神是当人昏了么?难为贝尔摩得对着凑近前来的一双半月眼,还能维持纹丝不动的优雅模样,心中吐槽不漏一分。
灰原杵着病床支起身子,视线和贝尔摩得齐平,在贝尔摩得眼中自己倒影模糊的那一刻就开始说话:“为什么要我留在这里?”或许气场受场景影响,但毫无疑问腹黑这种遗传性因子从来不会消失。披着萝莉皮的,还有可能是嗑了药的。一早说过,这姑娘完全不笨的。
“你想多了。”这位站的淑女又不失霸气的老姜,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攻克的。
“是么,”不悲不喜地收回身子,动作轻缓地坐回床上,靠住一早为自己垫起的枕头:“惩罚游戏,我赢了。”不承认?没关系。
“···”
可以反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