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暧》渡参商

17、踟蹰

　　杀人事件也好，小岛虚幻也好，现在已经被一个神秘的疗养院结界般隔绝了。在这个疗养院里是，对人伦与时间的拷问。
　　说是疗养院，灰原这才发现自己可活动的范围，远不止此而已。这里，好像是一个小镇。医院，学校，警局，商店，民宅···一个···不费笔墨修饰，用中文简洁而富有意味的说，世外桃源。
　　疗养院里只有一位医生而已，是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那两个自称工作人员的男子，三番四次扮作黑组织成员意图帮忙克服自己心结的家伙，也是小镇的居民。叫做···积羽，和，双？
　　“啊···那两个家伙又去打扰你了么？真是不好意思，但，请你务必相信，他们没有恶意的···”女医生笑得温和，眼角的细纹也那么柔和。
　　是没有恶意，只不过很自来熟罢了···想起病房里贝尔摩得被阳光照亮的小半截腿，灰原的笑意慢慢褪下。女医生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只轻轻叹气。
　　“那个···抱歉今天才来向您当面致谢···谢谢您照顾我，医生···”流海遮住了眼，也遮住了话里的感情：“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么···？”
　　女医生似乎并不惊讶这样的问题，笑意仍旧暖人：“在这之前，先去附近看看好么，你会喜欢的～如果你再回到这里的话，我会告诉你答案的。”带着岁月的恩赐，平静祥和的声音让灰原眸子里的光芒微微闪动。
　　出了医院，就被阳光迎接。灿烂，但并不强烈，没有打阳伞的必要。连气候都这般契合，同这个地方自然的温柔···似乎有些明白了，贝尔摩得不寻常的温柔气息——在这样的地方，放缓步调，祥和一些，是本能的吧。
　　灰原被镇上的大多数人打招呼了，大家都很和善，令久居文明社会的灰原开始惊讶人心竟然还如此原始——没有欲望，没有争端，一切都太和谐，要不是看到一对夫妻在街角甜蜜而大胆的接吻，灰原几乎开始怀疑这里是没了禁果的伊甸园。
　　一个有了高级智商的人类，怎么会没有欲望，又怎么会活的那么自然，那么洒脱···何况，这里不止一个人这样，一群人都这样。乌托邦之所以被奉为信仰，就是因为其不可实现性，然而现在····
　　在看到一群孩子专心讨论微积分解题时，心中动摇又多了些，看到居民到商店拿东西都不付款时，这种动摇已经开始向焦躁转变···
　　在这种陌生的焦躁达到最高峰时，灰原醒了神，然后发现自己走到了无人区。似乎这样的地方，找不到边界呢，即便到了没有人的区域，还是看不到边···灰原正打算回头时，发现了一股寂静过头气息，僵硬地望着眼前差点被自己忽略的枫林，以及枫林深处不经意露出的，点点白色。
　　墓园。
　　一股冷意窜入脑海，飞速的思考让灰原来不及拒绝。墓园···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周围没有人迹···什么样的人，修建了墓地，却不扫墓？有了无意间得知真相的恐惧，带着求证的心理，灰原成为迈入这片死者之地的头一个活物。然而，在看到打头那一块碑时，就没了再探答案的勇气。
　　秋真丽子这个柔和的名字和那张与女医生无差别的照片，在枫林入口以最沉默的姿态打退了侵略者。灰原脑中隐隐作痛的不是惧意，而是无与伦比的惊讶——贝尔摩得一定是故意被派来拷打她顽强存活了十八年的所谓常识的，为什么这个女人揭开的每一个秘密，造成的伤亡都那么强大···现在，她需要多少脑细胞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作怪的科学信仰让灰原很有刨坟的冲动，她需要一个直接的证据···
　　记忆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眼前的还是褐发女人温柔的注视与细细的安抚，和贝尔摩得很有存在感的视线。
　　“妈妈···你···这些年···在哪···？”有几个字因为哽咽而完全难以辨识，然而，被问话的人却毫不困难地听懂了，声音是和灰原记忆里不差分毫的温柔和沉稳：“尽管不在身边，志保也变得很坚强了呢，妈妈···一直在看哦···”轻描淡写地避开了问题，却准确地击落了灰原眼角的泪珠。
　　灰原被温柔的扶开，视线里的人受泪水的影响，变得很模糊。
　　宫野艾莲娜，裹在一件灰色风衣里，身材却在站起身的动作里完美的呈现。如同第一次见面一般，这个女人甚至不用说话，一股不受侵染的圣洁就自发地开始蔓延。
　　贝尔摩得微微皱眉，那位女士的眼神直直射过来：“Ｖｅｒｍｏｕｔｈ，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低头看一眼眼神无助的灰原，再抬起头，唇间笑意消失：“但是，还是希望我这个小女儿不要被欺负的太惨，虽然我很少在她身边···志保，是我一生最为珍贵的财富···”
　　在灰原发现无论自己再怎样擦干泪水，熟悉的身影仍旧模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嘶吼出声：“不——不——”
　　“志保，妈妈爱你——”这个惊艳女子的存在时间并不太长，贝尔摩得湛蓝的眸子里却充满了意料之外和难以置信。灰原蜷在地上的低泣还是让她叹了口气，事情，又失去控制了···
　　灰原被环进怀抱，有了支撑并没有让她的哭泣发泄得完整，仍旧是低低的，难以抑制的悲伤。
　　“验证答案之后，你还想离开这里吗？”贝尔摩得的语气里是难以捉摸的决意。灰原没有理她，紧抓住她胸前的衣料排泄忧伤，心情在不断湿润的触碰里平复。
　　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依靠一把推开，膝盖因为跪着哭得太久而酸痛不已，灰原转过头不看眼前的女人，皱了皱眉，语气还算平静：“这个地方，有多少人是···活人···？”斟酌着选了一个比较能让自己接受的说法。
　　贝尔摩得盯了小姑娘红红的眼圈好半晌，才优雅地起身，笑道：“你没有数一数墓碑有多少么？”
　　灰原身子不禁一僵。
　　正当贝尔摩得好奇她下一句会是什么时，就见小朋友眉一垂，咬着下唇，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润，声音清冷的一塌糊涂：“腿酸了，你扶我。”
　　贝尔摩得真想爆出一对豆豆眼表示无语：刚才不是还一副不愿多沾染的样子一把推开人的么···但事实只是取笑般的一句“像小孩子一样”之后，弯下修长身子，把别扭的小朋友不费力的公主抱起，利落的转身之后脚步就向病房而去。全然不顾人家灰原在她怀里囧到不行的不敢凝起视线···
　　···谁···谁要你抱了···

作者有话说

　　六一，小朋友们快乐，大朋友们同乐···
　　咳咳···期末考将近，在此先为高考学子们送上祝福···好吧其实人家自己期末考还木复习···于是，便有了龟速更文的比较级，各位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