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暧》渡参商

19、阵引

　　如今这么一个状况，实在造孽于当初思虑不周。原以为亲情足以缚住小家伙，才提了“一个要求”这样宽泛的不着边概念作为诱惑，没想到，人家妈妈一出，无力争锋，情势一个逆转，叱咤江湖的老前辈就栽在自己手上了。心里虽然万般懊恼，面上还是稳如泰山，老贝连坐姿也分外优雅。
　　灰原冷眼看着她从风情的站姿变为淑良的坐姿，暗自冷哼数声。输了游戏，留在这里，迟早也得知道真相；赢了游戏，知道真相，总也会想留在这里···这绕来绕去的，是欺负谁啊···
　　灰原不是傻子，贝尔摩得一番作为尽管总有地方让她气的牙痒，然而自从对方打了把她留在这小镇上的主意后，一颗总也不定的心反而有了蓬勃的泵发力，连带着血液流速正常了不少，呼吸也格外顺畅。毫无疑问，被留在这个小镇，即使被欺骗，也会是幸福的，比起外面的风雨与未知来说。贝尔摩得是好意，灰原不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至于对方用的方式过于迂回从而显得分外阴险，这一点，只好假装没有看到了。
　　虽然不会傻到直接开口问，但灰原骨子里也有一种刨根问底的执着，一路走来那个人浅浅的诸多好意并没有一笑泯恩仇的传奇效果，所以就算贝尔摩得欲把自己置于风暴外的好意来的不算突兀，却总也扯着灰原脑里的一根弦。看不透那个女人，信任却被一步步无声的建立。信任？
　　灰原回神，看见贝尔摩得专注地看着自己。灰原呆了多久，贝尔摩得就看了多久，没有偷懒的出神，看得很认真。灰原不禁低头一笑，不对，哪里是信任。她现在绝对不会怀疑贝尔摩得掏出枪崩了自己的面色不改会一如当初，可是，相应的，自己却没有丝毫惧意了，这叫···认命？
　　被那一笑惹得有些恼的人眯了眼睛，平平淡淡的开口：“想到要提的要求了？”被自己坑了这种怨念，完全足够戳中心眼不算大的女人们的痛楚，而之中聪明的女人尤甚。被揪着痛楚轻笑的人不开心了，眸子里带出的自然就是多年沉淀的冷厉。
　　很像被踩痛尾巴的狐狸。在心里不厚道地做着类比，灰原用她科学家独特的头脑提出了那个传言中的要求：“那么，时间不限，你要逗我笑够一分钟。”这一刻，灰原脸上的表情自信得刺眼。看似正经，眼里却闪着星星点点的坏意。
　　没错，这叫捉弄。料定了贝尔摩得愿赌服输的傲气，灰原面无表情地完成了史上最具纪念意义的使坏。这个时候被作者踢出局外的某位男同志应该感恩，好歹受伤不总是他。
　　贝尔摩得保持两指抵腮的姿势优雅地听完了灰原的要求。
　　一秒，两秒，三秒，姿势不变。看灰原的眼光却越来越纠结。画面的右上角有一只肉感十足的微缩版小贝贝，妖娆地挥舞着皮鞭，嗓音电力十足：“到底是谁给面前这个小鬼这样子捉弄我的勇气？！是谁？！！”小贝，你非要把性感和炸毛这两种状态放在一起呈现么？···唔，眼神，好可怕···
　　不幸的是，灰原现在就有种笑够五十九秒的欲望。尽管眼前的女人什么也没做，只是维持着阴晴不定的注视的状态。
　　“怎么样～？”灰原看着床头柜上被人换过的百合，悠悠开口征求意见。一句贝氏风格的反问，完美将军。啊，有一种销魂，叫时过境迁。
　　还能怎么样？贝尔摩得深吸一口气，眉间蹙的很是困惑，终于忍无可忍地吐气，似是无奈又像屈服：“真是···”小家伙使坏的本事，怎么以前就没发现？
　　“走吧。”最终只是摒除了屈辱的，一如平常的胸有成竹。右手叉着腰站起，贝尔摩得俯视的眼光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诶？“去哪？”
　　“跟出来，你就知道了。”转身的瞬间，连周身的微光都被带出利落和潇洒，分外明媚。
　　迈出病房的时候，看见了弯腰查看院子里花草长势的女医生。在摊开的修剪工具之后的花草搡着微风向这边招手，活力十足。灰原停了停，没有打招呼。不难想象白大褂包裹的背影正面，女医生温和的笑意。贝尔摩得刻意放慢了步子，暖暖的目光放在了蓝的透彻的天空上。
　　多美好的场景，多浪漫的气氛，多没情调的两个女人···一前一后靠路边漫步，要不是始终保持三步的距离，简直就像往一个方向走的两个陌生人。灰原只看见正前方一抹金色风情摇曳，猜不到接下来要做什么，思维自然地朝着所见的风景靠近。
　　如果说，一个人，只有别人对自己的记忆，作为别人的替代品，那么，为什么，存在可以那么祥和？····这样一个并不完整的人，为什么甘心···至少自己是做不到的。被这个女人拉出壳之前，倒是天真地希望平平凡凡地做一个小学生，可是现在才发现，这样的人生始终不是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自己不想站起来搏斗，而是那时的自己找不到站起来的理由。现在不一样了，妈妈，谢谢你···
　　步行到广场，贝尔摩得停下了。广场上有不少居民，或是散步，或在运动。灰原不解：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贝尔摩得忽然弯腰，嘴角带着笑意，音量压得很低：“你既然不打算留在这里，那么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算作留念好了。”
　　灰原抬眼看她，又将目光放往四周，突然发现不少人看向这边，带着友善的笑意···有人围了过来，对贝尔摩得的称呼统一都是“宾亚德”。灰原不习惯这样的人群包围阵势，默不作声的朝贝尔摩得身边靠近。
　　看了看贝尔摩得身边的灰原，有人笑着开口：“你也找回希望的人了吧。”淡淡的笑，过于超脱。灰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人错把自己当做是被“复活”的人了。
　　贝尔摩得却没有要辩解的意思，笑着同他聊天。这是个十分俊美的男性，柔软的发梢贴着耳际，淡褐色的眼中尽是温和的笑意。其他人同二人打过招呼，表示过对新加入者的欢迎后，又各自散开继续之前的活动。人群一散开，光线就好了许多，急速向这边飞近的球也清晰了很多···
　　灰原一路淡定地看着球从飞过来到被那个男性截下的过程，扫了一眼同样淡定的贝尔摩得，若有所思地回归看戏状态。
　　另外一个男人快速跑过来，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末了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抱着球的男性的神色，低声唤：“智也···”
　　智也轻轻叹气，眼神里是浓厚的宠溺，并不避讳眼前一大一小两只睁大眼睛等好戏的家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餐巾纸，细细地擦去对方额际的汗，这才向两人介绍：“这是松田阵平。”
　　不错的名字···不是这个问题！可还记得，本该于某场爆炸事故中丧生的卷毛墨镜男警官？昔日他张扬的笑意、洒脱的处事，为高佐之恋铺上了层层险阻···如果不幸您还记得，那么请您仰头三十度角，右臂前倾，食指平直指向前方这两位帅哥，吸气，提气，注意声情并茂，出气，吼：鬼啊！！！！！！！！！！！！！

作者有话说

　　···咳，妾身知道这更速实在对不住牺牲在诸位口中的粽子····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