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境灵狐》梓桑衣白

2、第二章 花开花落

　　可，这远非结局。
　　回到灵山，藤萝花便开灿烂。
　　遇见婆婆，睿智如她，看着失去真心的我望见那紫色的小花，一阵叹息，这便是孽缘啊，罢了，罢了。
　　她说，贬谪之仙若再犯错，就再没有回转余地。
　　玥儿，你可知，仙妖本就不该是一路的。那雪仙镜白不止保下了你，也为我们狐族抵下了一劫，这便要永堕轮回，永不能返仙籍。
　　神情一震复又失神。这与我何干呢，他不要我，婆婆，为什么他宁愿永堕轮回，也不愿意让我陪在他身边？就算是轮回，我也愿意陪着他，他不让，我就不去。
　　绝对不承认溢满脸颊的液体是某个藏入心扉的家伙给的必然，只是跟上次一样，是个意外，只是一个意外。
　　玥儿，你不是普通的狐狸，你莫非没有发现吗？妖不可随意接近仙人，不然，会天火焚身而亡灭，你却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婆婆摩挲着我一头软绵的乌发。银狐发色为银，我不仅发色如镜白一般乌墨，还有额际金砂痣。
　　婆婆，这一切是为什么？
　　玥儿，答案需要自己找，他陪了你这么久，什么都不告诉你，为什么你要等待他来给你解释呢，如果你相信他的话，为什么如凡人一样，有了泪。
　　这世间，痴笑怒骂，莫不是一张脸。镜白总说我笑得没心没肺，他不知，我只是怕，怕他太早看清我的笑容之中藏着什么。
　　现在想来，镜白似乎也总是在看着我时，笑得痞赖，让人看不清。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当我带着这个疑问再次出现在人间，才发现，人间一片惨淡，丛商已经碾过了最辉煌的年月，开始透露出贪婪糜烂的气息。
　　战乱、妖魔，还有他。
　　他骑在马背上看见城头的我，满目的惊诧，那日朔风吹的青丝张牙舞爪。他打马跳上城头，捏着我的肩膀，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生气的脸，也第一次知道，情思张牙舞爪。
　　隔着他白羽甲胄狠狠的抱住他，我说，镜白，你甩不掉我。
　　镜白的心跳，跳的很快，此刻寂静，我安慰自己，他还在，一直在。
　　镜白的手迟迟的没有像以前那样，回揽着我，我也不服软，一直在城头抱着他。
　　他静着，残阳夕照，我害怕的抬头，发现他一直看着我，似要把我看穿一般。
　　就在那一闪神，我松了力道，他推开了我，背身嗤笑，我该拿你怎么办，没人要的女人就是喜欢缠着男人。
　　我们说好的，镜白，我默默的在心里发誓，不管你如何对我，我知道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因为，你说这些的时候，从来不用眼睛看着我，所以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很难过，因为，我难过，你就会难过，我明白，我知道。
　　我听见我嘶哑的声音说，嗯，我缠着你。
　　他的身型一震，半晌才说出，呵呵，不需要。
　　我不悟，执迷不悟，镜白，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心情，我只知道，看见你时，才发现，就算这世间毁灭，我也还是想陪在你身边。
　　夜，无寐，苍穹中，当时明月。
　　镜白是雪仙，现在成了将军，不是丛商的将军，却是要推翻丛商的政权，我不懂是非，我不懂人情，可我还是知道了婆婆所说的狐族的劫数。
　　丛商帝越来越昏聩，看天有异象，请钦天监来看，钦天监说妖物盛行，直指灵山灵狐，一年前放火烧山，都会被大雪湮没，定然是妖魔作乱。
　　于是，丛商集结了无数的兵卒，誓要将灵山里面的灵狐全部诛杀，沿途却将附近城镇扫劫一空，上报朝廷的却是说，妖狐作乱，知朝廷剿灭，霍乱百姓。
　　终究是官逼民反，起义的义军中，镜白不知道为何，投军洛王帐下，做了军师亦是一员轻骑将军。
　　灯花迷蒙中，隐约有人温柔抚摸着我额头，冰凉的触感，似乎少了往日的温度，镜白，我不睁眼睛，我怕睁开了眼睛，你就会离开我身边。
　　你为什么一定要跳入这宿命？
　　我听见花苞绽放的声音，带着雪山的芬芳，我捉着镜白的手，将他拉到了床上，就地打滚，窜进了他的怀中，淡淡战火的硝烟味，我不喜欢，可是他的怀抱已然是我最向往的地方。
　　镜白叹息着，抱紧了我，温柔的吻着我的额间，凝住了此刻的幸福，我忘记了问他，仙人可以杀戮吗？或许这一问为时已晚，因为我已经堕入人伦，有了凡人的感情，忘记了很多很多。
　　梦境的荒芜，一片雪原，慈悲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僧袍淡淡的，只看见挥袖的那一刹那，淡笑的唇角，熟悉而陌生，是谁呢？
　　赤脚的走过，仿佛冰雪与他无关。
　　你听的见花开的声音吗？
　　到了这里，我脑袋里面轰然一响，痛欲裂开，星眸微张，却见天色曦白，身边的人造就不见了，心中一阵慌张，衣未穿好就冲了出去。
　　却撞上了外面的人。
　　姑娘，你……
　　衣衫不整，惹的那人向后退去。
　　粗略的打理好自己，扯了他的衣袖问，你见过镜白没有？
　　穆先生？这个时辰，应当去了教场，眼下有一场硬仗要打，穆先生要到兵前作阵法指导，不知道姑娘找其有什么事情吗？
　　嗯，他还在就好，我就在这里等他吧，对不起，刚才撞到你了，你是？
　　在下宇文洛，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玥儿就可以了。
　　她杏眼微笑着，适才的慌张，激起面庞一阵嫣红，也惹的他心中一动。
　　花开花落会有时，玥儿，你听见花开的声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