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琴剑山水之途中所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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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百里屠苏与欧阳少恭就起来赶路前往虞山，后面半步之遥跟着看灯会太晚现在还有点迷糊的襄铃。襄铃是很想和屠苏说说昨晚的灯会的，奈何自己太困，而屠苏话实在太少，经常冷场还容易走神撞到少恭腿上后，只好安静走路了。
比起襄铃，另外俩个人脸色都不好，一路上安静得诡异，但好在气氛并不僵硬，屠苏自觉放慢脚步，走得微微落后于少恭，让对方掌握前进的速度，遇到坎坷的地方还会搭把手，对方也只在他第一次伸过手来时微微愣了一下，就反手在他胳膊上借了力。
屠苏脸色不好，一方面是伤没好昨晚又没怎么睡，另一方面说实话，他对少恭有点无所适从。欧阳少恭从与他相识开始，就一直展现出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这份信任，正是屠苏待少恭不同的原因。在屠苏的人生经历中，还没有像少恭一样的存在：既像他的师傅，又像他除阿翔外的第一个朋友。但他不用像对师傅那般恭敬，也不能如对朋友般毫无拘束。翻云寨上初见，他惊讶少恭的胆识胸襟；交谈后，他尊崇敬慕少恭医者的为人，丰富的知识，远大的志向；而昨晚，他觉得少恭对他说了心里话，要比萍水相逢的朋友更为亲近。可是今晨，屠苏却从少恭那模糊的感受到了一种极力要掩饰的疏远。虽然少恭待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眼神和肢体语言上的一些细微的抵触，让屠苏心中微微黯然又不解。
另一边，少恭也是旧伤未愈加黑眼圈。而且屠苏没感觉错，昨晚过后，少恭心中的确有了别扭。少恭扯出生死魂魄之事，是想迷惑屠苏；但他也没打算全说假话，毕竟谎话说得半真半假才算高明。可是，在交谈的过程中，少恭却不自禁的有了倾诉的渴望，诉说中有了真情实感，甚至想从屠苏那里取得对自己志向的认同。琴弹到后半夜，百里屠苏实在撑不住告辞回去睡了，而他却沉在千年往事中，心潮起伏的在船头吹了一夜风。这实在太不对了！他已经很少再想起从前的事；除了涉及夺魂，他的感情也很少再起伏了。百里屠苏何德何能？！他又何必想要他的认同？！对了！一定是因为半魂的原因！因为百里屠苏有自己一半的魂魄，种种反常就都解释得过去了！
虽然对此解释深信不疑，但当屠苏伸过手来时，少恭还是下意识的想躲避；赶路时也不太想搭理他。他自觉演技已经入骨入髓、天衣无缝，哪会想到屠苏依然捕捉到这些许不同，还为此不解呢！
俩个人各怀心事的赶路，以至于谁都没提前注意到树上的方兰生。直到方兰生一屁股摔下来，并满脸梦幻语气花痴的拜倒在襄铃裙下。
“屠苏哥哥，你看这个人好傻哦，看起来笨笨的~”
“笨笨的笨笨的……”方兰生深受打击，结果又以“笨笨的”表情僵住。
屠苏心中颔首，襄铃毕竟是狐妖，看人蛮准，果然好傻。
“小兰你又在胡闹？”
“没！这次不是胡闹！”方兰生总算从脑海深处回过神，爬起来一脸受了委屈的小狗样，“少恭你一定要帮我！”
百里屠苏心道不好，就听方兰生咳了咳，严肃了脸续道：“ 昨日回琴川，听你说要去江都。我自己想过了，嗯，我向来仰慕修仙门派，玉横又事关重大，还有少恭——”方兰生板不住脸，拉长了声音迅速看了眼少恭道：“哎呀少恭我不放心你啊！”
少恭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故意不解道：“你有何不放心的？百里少侠武艺高强，有他协助，必然事半功倍。”
方兰生又迅速看了眼百里屠苏，心中恨恨：若不是这木头脸昨晚见死不救，自己怎会被那天仙肥婆拖走，结果遇上女妖怪，躲来躲去只好睡树上，然后掉下来被那娇小可人的姑娘看到！哎呀小姑娘真可爱，一见钟情呀~结果居然说我笨，都是木头脸的错！
想到此，方兰生是新仇旧恨，故意道：“少恭，打个商量，方家的伏魔心法厉害无比，不如你把那木头脸开掉，由我一路上保护你得了~”
方兰生看见襄铃和少恭都看着自己，而百里屠苏孤零零的背着身站在一边，心里得意，觉得狠狠出了口气，嘴上越发不饶人：“少恭~你看他那么呆，也不会讲些好玩的让你开心，带的鸟又那么肥，一看就知道很能吃——”
方兰生说到此处猛的一个激灵，正看到百里屠苏侧过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偏偏就让方兰生心虚起来，暗道：他不是要过来打我吧？虽然我身手也不错，不过他这么野蛮，我、我可不要在少恭和女孩子面前没脸！哼，我打不过他，难道还说不过？
虽说怕屠苏来打他，但方兰生还是强自撑道：“你！你待怎样？想吵架？”
欧阳少恭本是笑吟吟的看方兰生耍宝，见发生这等情况而屠苏又一直不说话，暗自思忖屠苏莫不是真的生气了？虽说话是方兰生所言，但他却在一开头并未阻止，想到此少恭心里居然也有点发虚。按照江湖道理，他请了屠苏保护，却中途加人，甚至方兰生说要换人，这是对屠苏极度不信任的表现。一想到少年淡定的表情下，一定是又气又伤的心情，少恭心中竟有些责恼小兰口无遮拦了。当下对屠苏行礼赔罪道：
“百里少侠，小兰讲话向来不甚注意，你莫与他计较。”
方兰生见少恭为自己对百里屠苏赔礼，急道：“少恭，你冲他道什么歉？玉横是青玉坛的东西，去找玉横要和什么人一起，自然也是你做主，何必要问他？”
百里屠苏突然接口道：“不错，欧阳先生。这一路，我不过是从旁协助，何时走，何日停，去哪里，怎么找，与谁一起——”屠苏顿了顿，眼神扫过方兰生，“不需问我，自是全凭先生做主。”
话说完，屠苏一拱手，转身先走了。
“他、他他他竟然同意我说得对了？”这是目瞪口呆的方兰生。
“不许你说屠苏哥哥坏话！屠苏哥哥明明比你厉害多了！”这是气急败坏的襄铃。
“切！那是你没见到我们方家的伏魔心法——”
“吹牛皮！我才不信呢！”
欧阳少恭看着迅速吵成一团的俩个小家伙，又看看少年有些赌气有些孤独的背影，有些头疼。这是短短两天内，他第三次凝视屠苏一个人远去的背影了。而他还没有意识到，最该让他头痛的是：这一次，他已不能如以前一样，那般的无动于衷甚至幸灾乐祸了。
有了方兰生，路上气氛就热闹起来，不过热闹归热闹，却透着股诡异的尴尬。一路上，方兰生各种耍宝讨好襄铃，被襄铃各种嫌弃；襄铃挑起各种话题想和屠苏说话，都得到了他一视同仁的对待——“嗯。”；方兰生各种为襄铃打抱不平，语言挑衅屠苏，然后少恭就只好在气氛僵硬火药味浓郁时充当和事老，各种换话题、赔罪及各打五十大板。待到快要天黑时，少恭只觉各种心累、华发早生——我这哪里是要夺回魂魄的幕后最大黑手，简直是私塾先生带着一群小孩出游，真是要人老命！
而且百里屠苏本来就不怎么说话，不高兴的百里屠苏简直就是锯不开嘴的葫芦。襄铃好歹还能从屠苏那得到个“嗯”，少恭就只能得到个点头或摇头。欧阳少恭内心简直想把他嘴撕开。你倒是说话啊！有本事别扭你有本事说话啊！阿翔飞过来有什么事？到了岔路走这条可好？天黑了我们在此露宿一晚？你就不能说句话吗！我都要以为一路上自己在自言自语了好吗！
“少恭，你干嘛连这种小事都问他？问他又不问我——”
欧阳少恭心内扶额：你也够了好吗！不要像没糖吃的小孩一样来博得关注好吗！
欧阳少恭还未回话，心中一动，鼻尖嗅到了赤蝶粉的味道。而就在此刻，百里屠苏身后风声响动，一声少女的娇喝：
“看招！”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的微微侧身一让，风晴雪的攻击就落空了。娇小的少女手持巨大的武器僵在当场，回过神来后懊恼道：
“苏苏你怎么能躲开呢？连眉毛也没动一下……”
“妹妹也实在好心，怎地偷袭别人还要先出声示意？”一身嫣红的女子边笑边缓步走来，她的装束与妆容都无比美艳性感，偏偏神情与举止端庄大方，让人无法心生轻视。
“莫说那位公子察觉，便是你身上沾了随风而来的赤蝶粉，只怕亦避不过高人耳目。”
欧阳少恭闻言行礼道：“高人实不敢当，在下欧阳少恭，不得已涉足江湖，奈何身无长技，只得更加小心谨慎些，多有得罪。”
赤蝶粉？百里屠苏心中一怔，他知晓有人在后跟着，是因为阿翔的鸣叫。只是当时方兰生闹得正欢他懒得说话，也确实不知来者何人，贸然点破不仅打草惊蛇还会让众人平白担心，是以少恭问起时他并未回话。想来先生就是那会儿心生怀疑，用的赤蝶粉吧……虽说少恭解释只是小心谨慎，但是屠苏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他自己初入江湖时不知吃了多少暗亏，虽说少恭较他年长，但他的机变之快与不动声色，可不像一个初入江湖的人。
另一边欧阳少恭却是心中一喜，他本就想借着晴雪试探屠苏，如今风晴雪自动送上门来，哪有不挽留的道理？是以完全不理会方兰生指着红衣女子哇哇乱叫：“少恭你可要小心！”
“少恭那你不知道啊她是个女妖怪！”
欧阳少恭心中一动，他确实感到这女子有些异样，却说不清是为何。这女子是游戏至今，第一个脱离他掌控的人物，也不知会不会对结果有所影响？不过——少恭脑海里转过兰生襄铃晴雪屠苏里等人，虽说都不笨，但均涉世未深，除了吵闹得让人魂都快散了外，心机手段根本不够看。若是自己全盘掌握，这游戏也岂不太无味了些？
这么一想，少恭倒是更要留下二人了，微笑道：“在下觉得相逢即是有缘，天时不早，两位姑娘若不急着赶路，今夜不如也在此歇下。”
“啊！”两声惨叫响起。俩个小家伙都像受了莫大冤屈一般瞪着少恭。
襄铃自是有小心思，她倾慕屠苏，这会儿一下子多了俩美貌情敌，异常烦闷。兰生自然还是坚持红衣女子是妖怪，深深的为自己【以及少恭】的贞|操担忧，暗自祈祷女妖怪快看上屠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琴剑山水之途中所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