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摸今夏》Esche

46、第 46 章

　　把奶奶接回家后，就匆匆去了学校。因为齐鲁玉忽然打我手机，说经费没问题了。我得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不会是齐鲁玉去问了韩宝乐，韩宝乐为了弥补帮我圆谎了吧。这样可不好，我不想让他的罪恶感那么容易就找到出口。
　　“老七，我们盼这笔银子很久了，你有必要为了一己私怨，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吗？”方萌婷死活拦在我面前，不让我出门。
　　“小方同志，失节事大，社稷次之哦。”我也据理力争了一次。
　　“你失节都那么多年了，已经不能再挽回了。”
　　“这话姐姐不爱听了。敢情历史的错误就不能被纠正了吗？”
　　“如果有钱是错，我情愿一错再错。”小方固执地说。
　　我们就在门口僵持着了。真是三千元逼死英雄汉啊，我最终不得不屈服于广大群众的淫威之下。不过话可是要说清楚的：“呐，别说我没提过，这笔银子可是你们私下收的，我可不知情的。”
　　“少来啦，有老七这样的摇钱树，老鸨也是很有前途的职业。”方萌婷身后的某位群众演员，印象里好像叫小丁，这么放肆地对本部长大人说道。
　　“瞧瞧，都出息了啊。”方萌婷满意地点点头。
　　“好，你们都成长了。”我只好走了。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宣传部里传出大合唱：“让我们回到拥抱的现场，证明感情总是善良，残忍的是人会成长……”
　　我差点一级台阶没踩稳，从楼梯上掉下去。手上抱着的宣传材料全撒了。
　　没掉下去，是因为有人接住了我。
　　这么温暖的怀抱还能是谁呢？
　　呵呵，宝爷，好久没见。啥？其实昨天才见过？
　　“小八，你又不小心了。”韩宝乐还是老样子，一边松开我，一边帮我把掉在地上的宣传品捡起来，“我不是说过的嘛，你如果瘸了，我就不要你了。”
　　眼眶瞬间红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他把收齐的宣传品递给我，我被动地接过，怔怔地看着他。这人我大概一辈子都看不明白了。韩宝乐朝我笑笑，又往楼上走去。
　　我拉住他的衣角。
　　他停住了。
　　“知道吗，宝爷，游戏不是这么玩的。”我深深地看着他，用宋慕的名言对他说，“你违反游戏规则了。”
　　他转过头来，对我清朗地一笑：“对你来说，只有一个游戏规则，就是我。”说完继续往上走。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和家琏怎么了？我和他睡了呢，就是今天凌晨。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宝哥哥……”我在他身后对他说。
　　他停住了，慢慢地转过身来，一级一级地向我走近。
　　“小八……”
　　他抬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波澜不兴。
　　“你无所谓吗？”我哽咽道，“你究竟……”
　　话没说完，他就低头吻住了我。
　　“亲亲”这种事已经被人们渲染得太多了，但是只有自己体会才能明白个中滋味。有一种吻含着无尽的悲伤，却并不是离别。
　　等到他再放开我，我已经不会思考了，只听到他在那边若有若无地说了句：“家琏，他明白的。”
　　我一个人抱着一摞宣传海报在校园里走。走到海报栏前，又机械地把海报一张张展开来贴上去。
　　“六七八。”又有人打扰我思考了，虽然我未必能思考出什么来，但你不让我思考又怎么能知道我思考不出来呢。
　　“哦，雪莱兄是来帮我贴海报的吗？”要不然本大人没空理你。
　　“呃……怎么部长大人亲自贴海报啊？要贴满整个本部吗？那大概要两个小时吧。”雪莱扫了一眼那一大摞海报，有微微的退却。
　　我就知道你狡猾着呢，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他们都要办正事，我最闲嘛。”我顺手就塞给他一张海报，做事做事。
　　他只好把藏在身后的两只手暴露出来，满脸不情愿地帮我贴起了海报。那么不情愿还贴？有求于我？不会又是上次那事吧？
　　“七姨太……”雪莱兄开始了。
　　打住了，这个头衔已经作废了。我一边爬上护栏，一边说：“忘了通知你了，雪莱兄，本宫已经退位了。”
　　“退位？皇上废后了？卑职怎么没收到官方消息呢？”他很惊愕地看着我，连海报都不贴了。我用眼角瞟了瞟那张海报，他才很被动地继续。
　　宋参谋这次也贻误军情了？看样子是动了真怒了。以宋慕原来的风格，我和韩宝乐有一点八卦，第二天就尽人皆知了。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你有事不如去找秦茨，找我已经没用了。当然俺个人建议你也别去找秦茨，皇上以前只听我的，以后他最多谁也不听。”我拍了拍手，从防护栏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残余势力往东区走去。
　　身后还留着绝对不会再跟上来的雪莱兄。他手里那半张没粘上的海报也正随风飘扬。
　　我果然用了两个小时才完成了这项艰巨的工作，主要是俺中间散步的时间用得比较多，路上遇到熟人说要借我自行车还被我婉拒了。下午还要去做上门家教呢。嘻嘻，想到又有钱赚，一下子精神百倍。虽然那点数目和我欠的债相比，马上黯然失色……
　　我特别问教“物理地理”的那个讲师——就是上次那个很能忍的先生——借了张纤毫毕现的市区地图来，好好研究了一下。没办法，甚少过江，也不认识几个江东父老，大半辈子都耗在浦西了。不像西秀啊，浦东的每条小马路估计他都说得上个所以然来。
　　为了不要迟到，我是提早了半个小时就出发了，还真的很把它当回事儿吧。因为家琏下午有事，所以不能送我。我如果打车的话，估计赚来的钱只勉强够付个单程。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利用本市“畅通有阻”的公交网了。
　　话说我一马当先，来到了浦东八佰伴斜对面，然后迷路了。印象里西秀就是住在这片的，他要现在立刻携着家眷出现在我眼前，我会喜极而泣的。
　　正在低头猛翻地图的当儿，手机响了。
　　“我是小芭。”我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继续翻查，貌似有眉目了，至少发现刚才地图拿反了。
　　“你在哪里？”很陌生的年轻的声音。
　　“在八佰伴，你是谁？”
　　“等下你要见的人。”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么？口气还挺拽。
　　然后他告诉我怎么从八佰伴到他家那个据说很高级的住宅区。末了，还不忘老气横秋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迷路的。名校大学生的生存能力基本都很成问题的。”
　　嗯？这样说话倒有点像我当年了。呵呵，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我当初也是这么排斥韩宝乐的呢。不过韩宝乐做的是义工，我可没那么傻。
　　依照指示比较顺利地找到了那个小区。抬头看去，两幢中间搭着云梯的冲天高楼映入眼帘，有那么点吉隆坡双峰塔的意思，我高一那会儿基本上每考必砸，于是常常幻想着从那里往下跳……不过大楼入口处居然种着两棵柳树，倒是非常难得了。我也许有种“柳树情结”——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不要说出来哦。
　　坐电梯到21楼，电梯门打开，面前一条装修得蛮考究、宽敞但不很长的走廊。好像一层只有两户人家。我找到B座面前，按了按电铃。
　　门很快打开了。我抬起头，见到眼前人，不由地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