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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忽然想起关于生命中非常有趣的一件事,关于虚拟的快乐。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短笑话:“我假装为老板工作,老板假装付给我薪水。”听完这个笑话,大家是不是会默一下?唔,看来这世上对此颇有默契的人还不在少数,洒家并不孤独。韩宝乐每一次拥抱我、亲吻我,都让我感到一种接近“安乐死”的美妙。只是我不知道却很想知道,他自己又是怎样的感受呢?
      我想,这也许就是他和西秀最不同的地方吧。西秀的世界是黑白分明的,如果他说这个妹妹很好看,那是真实的好看,绝对的好看,不打诳语的好看。而韩宝乐这么多年只教会了我——什么叫做“看起来很美”。
      韩家搬进来的第二天,西秀就来了。当时他骑了一辆破旧的山地车,却穿了一身白(顺便说说,我一贯是反感男生穿一身白的),他站在我们楼前的柳树下停车——现在上海已经很少能看到柳树了。那天风和日丽,柳枝轻扬,我痞痞地瞟着他,他从我身边走过,略略地看了我一眼。我发现他左脸上有一条伤疤。颜色很浅,但很长很细,我很难不想到这是刀伤。
      当时我一点都没把他和韩宝乐联系在一起,虽然他们的年纪差不多,但因为韩宝乐那么乖那么纯,对不对,我怎么能把他和“刀疤少年”联想到一起呢?
      还记得我发现他们两个一起走出来时的震惊。
      韩宝乐快步经过我身边,好像没看见我似的。西秀倒是停了停,对我笑了笑。
      看两人的背影,这时还看不出身高的差距。西秀对韩宝乐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什么。韩宝乐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莫名其妙!
      我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男生了。
      后来韩宝乐给我补习功课,我也是老大的不顺气。你说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很聪明?嗯?我有没有说过?既然我没有说过我很聪明,你干吗偏偏认为这些题目我都能解?干吗我解了十题对了半题,你就不能夸夸我?我容易吗我!每天晚上都臭着张脸,说什么子什么不可教也,我只是想考个学校你懂吗?我又没说一定要上高中,我上高中干吗呀,难道我还能上大学不成?
      很多年后,韩宝乐有次对我说:“优秀是一种强迫症。”而我当时就回答他说:“你说的不对,因为你不曾差劲过。子非差生,安知差生之追求?”我话一说完,这厮居然笑趴下了,无耻……
      至于说韩宝乐怎么会给我补习功课的,还是因为那天西秀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两人好像挺无聊的,拿我打了个什么赌。至于赌注是什么,我到今天都还不知道呢。反正西秀说他对我有兴趣,让韩宝乐给撮合撮合。
      那一年西秀已经准备休学创业了。他认定了一般都会立刻着手。对工作是这样,对人可惜也是这样。
      我那时看起来挺拽,其实有点外强中干的。很多话敢说,很多事不敢做。比如韩宝乐那天只不过扶了我一下,我也只不过稍微穿得单薄了一些,就让我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所谓的“英雄救美”不就是这个意思嘛,有机会要救,没机会制造机会也要救啊。
      不过真正让我确定韩宝乐是个坏料,还是在那年夏天最后一次全楼大扫除的时候。那天西秀也来帮忙了。整幢楼到处都能听到塔塔塔的踩地板声,楼道和楼梯上的地板一直保护得挺好,所以踩起来声音特别清脆。连年初那场“灭鼠活动”都是以不伤害本楼的一草一木为前提的,一边放老鼠药,一边还有人在打蜡。没办法,谁让这房子是那个什么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呢。
      因为奶奶年纪大了,所以我们三层的事基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他们二楼年轻力壮的有三个(韩宝乐的妈妈至少是年轻的),一个拖地板,一个擦楼梯扶手,一个捣墙角的蜘蛛网,半小时就轻松搞定。我就可怜啊,人矮,够不到顶上的蜘蛛网,只好搬梯子。梯子还是五六十年代的老梯子了,一直松松垮垮地倚在楼道里。我一听那吱嘎作响的声音,就没来由地恐慌。可是老房子的楼层偏偏特别高,踩着梯子还要再努力一踮才能够着。
      我看到一只蜘蛛网,不是很大,但是上面还吊着它家主人。我这算不算杀生啊?嘿嘿嘿嘿。我奸笑着用扫帚撩了一下。第一次没够着,第二次就要够着的时候,听到某个令我很不爽的声音,于是还是没够着。
      “我说,”我站在梯子顶上看着刚刚走上来的韩宝乐,“有没有听过大猪说有、小猪说没有的故事?”
      韩宝乐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的战场,随口答道:“没有。”
      “嗯哪,”我挥了挥扫帚,“原来你就是一只小猪啊!”
      韩宝乐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是好学生嘛,反应当然慢啦。西秀倒是知道的,不过他晚来了一步。我看着韩宝乐慢慢变色,心里还是挺美的,我把那只蜘蛛当成韩宝乐,执着地向蜘蛛网发动了第三次攻势。
      谁知乐极生悲那四个字果然是千年真理啊,我身子偏得太厉害,梯子一侧受力过重,忽然剧烈晃了一下,左边那根支柱断了,姐姐我于是就从天而降了。
      有西秀在,我当然不会摔在地上。可是摔在他怀里,还不如摔在地上呢。
      韩宝乐哈哈大笑。
      “你,你还笑,我都出血了。”我抱着膝盖给他看。
      韩宝乐凑过来看了看,没心没肺地说:“以前我还以为自己晕血呢。”
      你说这是人话吗?
      我噌一下就要站起来,却忘了还被那个谁抱着。
      “来,让我看看。”西秀说,拉过我的一条腿。
      我都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还怒不可遏地瞪着韩宝乐。宝爷别过脸去不理我。
      忽然觉得左腿上有点痒,回过头来才发现西秀托着我腿的举动有点不对头。虽然裙子只是撩过了膝盖,但是他有必要看得那么仔细么……
      西秀对我的这种不君子的行为一直持续了好多年,直到韩宝乐挑明了和我的关系,才忽然停止了。不过从很不庄重一下子变得很庄重,从有事没事都爱抱我一下忽然变成连不小心碰到手都要往边上退退,反而让人接受不了了。
      但是人生还得招摇过,谁让只能活一次呢。
      那天三层的大扫除靠了西秀和韩宝乐倒还完成得不错。可问题是,这样我不就欠了他们一个人情了?那可不成,一定要赖掉!结束的时候,我叫住他们。
      “小伙子们,今天你们帮了老身,但老身之所以失去行动能力,也是因为你们的关系哦。”
      西秀笑笑。宝爷却不乐意了,说:“我们不上来,梯子就不塌了吗?肯定摔得还要惨。”
      “谁说的?你不上来,我就不会把那蜘蛛想成你;不想成你,我就不会那么用力……”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宝爷的脸一下子黑了。他恶狠狠地盯着我说:“我就说呢,你除了会拿话挤对人还会什么呀?”
      “那你会什么呀?要不,怎么不见你也挤对挤对我呀?”
      韩宝乐闷闷不乐地看着我。西秀倒是兴致勃勃起来了。早就说了那个时候的宝爷没什么幽默细胞,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也是隐晦有余、高明不足。比如那个什么苍蝇,那个什么鸡蛋的,一点都不好玩。
      可是,我们都忘记他曾经是这样的一个人了。
      日后我们为彼此改变,我成了他喜欢的类型,他成了我喜欢的类型,然而我们的审美标准似乎也变了。
      更有趣的是,西秀喜欢我据说是因为我当年看他的眼神。他说,从没见过那么赤裸裸的眼神。哈哈,真是笑痛肚皮,我那时是震惊啊,清纯少年居然有个□□气质的死党……谁知震惊的注视居然被理解为挑逗的睨视?他以为我是卡门那种女人啊?
      后来他当然知道真相了,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变呢?
      所以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深究了,不如享受片刻逍遥,让虚拟的爱恋充实我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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