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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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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琏会来看我,倒是让我有点意外,还以为他和宋慕打了一架之后,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在他们公寓的沙发上了。宋慕居然还蛮客气,像啥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要不是他一直绯闻不断,我真要怀疑他是看上家琏了。
我现在已经可以坐了,当然不会再那么老实地待在卧室里了。我每天支着拐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以至于宋慕都有些烦我了。“找我有事?”我用拐杖敲了敲家琏伸得老长的腿。
“没,就是来看看你还活着不。”家琏一边把腿缩回去,一边上上下下地检视我,“现在看起来更威风了啊。”
“可不是?四条腿了嘛。”宋慕在边上插嘴道,“天天神气活现地到处乱转,七姨太其实早就好得八九不离十了吧……也不知道为啥某人就是说没好。”最后那句是小声的嘀咕。
“那个某人到哪里去了?”家琏好奇地问。
“哦,跟他老婆去博物馆了,好像有个什么钱币展,秦茨很感兴趣的样子。”宋慕说,又拿眼瞟瞟我,“到底还是要以正室为主的嘛。”
“都要出国了,还能有啥正事?”家琏说。
猪猪,宋慕说的zhengshi和你说的好像不是一个词哦。不过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亲亲。
宋慕又在我们这边腻了一会儿才去上课。他走后,我和家琏对看一眼,都觉得很搞笑。家琏说:“能出去走走吗?”我点点头,回进卧室去拿外衣。
不过因为不能弯腰,所以自己还不能穿鞋。家琏很自然地就蹲下来帮我穿鞋。他单膝跪着,我把脚搁在他大腿上,看着他帮我系鞋带,闻到他头发上男性香波的味道。正好他抬起头,看到我有些心猿意马地看他,笑说:“还是我对你好吧。”
“还凑合。”我随便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回报我啊?”家琏仰头看我,“我等你回报可等了好久了呢。”
“你要我怎么回报你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他想了想,贼贼地笑道:“不如做我的模特儿怎么样?”
“听说你不画女人啊。”
“你能算是女人吗?你以前剃光头的时候……忘记了?”
“当然算啦。你不是看过的吗?”上次救我的时候就被他看光光了,还想赖啊,真不厚道呢。
家琏站起来,直视着我,柔声问:“那你想给我画吗?”
我们一边打开大门,一边往外走。等电梯的时候,我说:“给你画倒是可以,但老坐着不能动对我的腰不好。”
他一脸坏笑地望着我:“你也可以躺着啊。”
“躺在沙发上?”
“浴缸里也可以。”
“那还是沙发上吧。”
笑什么笑?我又米说错……电梯来了,我们走了进去。家琏忽然又说:“你知道画人体的规矩的吧。”
“什么规矩?”在下不知。
家琏睨了我一眼,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了。“我们只画裸体。”他一边说,一边道貌岸然地按了下“-1”键。
我靠,你以为在拍titanic啊,再说当初Jack画Rose裸体是肉丝自己要求的,Jack都脸红了呢。我又不是米有见过世面,侬当我小宁好随便骗骗的啊?我当下嘻嘻一笑,说:“你有‘海洋之心’,我就让你画裸体的,好不好?”
谁知家琏听了倒没有被我吓回去,反而说:“我有比‘海洋之心’更适合你的。”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停车场到了。家琏在后面跟着我走下台阶,向他的车走去。我一眼就看到他那辆霸气的“丰田陆地巡洋舰”了。
“上我家去好吗?”他说,“我有好东西给你。”
那就去吧,又不是没去过。
“那这次你开慢点哦。”我上了车,绑上安全带,不得不再提醒一下。
家琏冲我一笑,说:“要不你来开?”话音刚落,立刻挨了我一拐杖,于是猪猪又乖了很久。
车子驶过衡山路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广告牌,非常华丽地介绍某个中外钱币展,说什么一张钱币的价值就有五千亿云云。“这个好像就是韩宝乐和秦茨去看的那个吧。”我指着那个广告牌对家琏说。家琏瞄了一眼,没吭声。
“你说这钱币展有啥好看的?”我又说。
家琏又没睬我。
我忽然想起,家琏好像也有集币的习惯啊。对他来说,那是一种益智游戏吧。他有这个条件嘛,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了,集棋、集邮、集火花券、集古钱币……他什么没集过呀,哦,对了,没集过书,而且喜欢破坏别人的书——当年韩宝乐就好笑地指着我那堆“封面残缺不堪、内在少儿不宜”的课本说:“这还能称之为书吗?”我说:“你没听过有本名著就叫作《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吗?”
家琏的家住在桃江路,闹中取静的黄金地段。那条街上有一个蛮有名的啤酒吧,不过家琏不喜欢,因为里面到处都是大肚子的老外。
他停好车,又绕到我这边,扶我下来。我无意中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对上我的视线,神志好像有点游离在外。到这时我才发现,这一路上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
“你老爸在家吗?”我问。
“不在。老妈也不在。”家琏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这是一幢二层的小楼房,是战前留下的老洋房改建的,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风貌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小学的时候,他们家楼前还有一棵苹果树,真的会结果。第一次结果的时候,家琏特别塞了好几个进我的书包里。我回家给奶奶做苹果蛋糕,很香甜的,和外面买的不一样。可惜这树现在已经圆寂了。
家琏又像前面那样蹲下来帮我脱鞋,末了,还帮我换上一双柔软的羊皮拖鞋。“猪,你今天表现很好,我决定以后叫你‘猪猪’了。”我忍不住道。
“还是叫‘猪猪’好听。”他站起来,笑得眼睛弯弯的,对着我道,“猪猪。”
晕,又慢了一步。大意了,大意了。
房间里的布置还是和以前一样,比较中西合璧一点,但又因为简练,没有显得不伦不类。唯一的特别之处是窗帘好像换过了,不是那种厚重的金丝绒,而是很清爽的竹帘子了。要不是房内有暖气,我会觉得太清凉了。也许他老爸最近需要这种心境吧,反正他们家窗帘就是随着他的心情在变。我熟门熟路地往二楼走,他的房间在二楼嘛。
“我现在也和宋慕一样奇怪了,”家琏在底下看着我蹦蹦跳跳地上楼,摸着下巴说,“韩宝乐怎么会认为你重伤未愈的?”
“笨,你就不懂什么叫视差吗?”我朝他笑笑。
他慢悠悠地跟上来,随口问:“什么视差?”
我用胳肢窝夹着两根拐杖,用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三角形,对走近来的家琏说:“现在,让我们来做个简单的实验:你交替闭合和睁开双眼看我这个三角形内的图像,有什么感觉?”
家琏凑过来看了看,说:“图像好像左右移动了。”
“嗯,”我点点头说,“你会发现这个三角形内的图像有一个小范围内的左右移动。这就是视差。形成视差的原因就在于观察点之间存在着距离。你和韩宝乐站的位置不一样,所以你能看到的,他看不到。而他能看到的,你看不到。”
家琏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有点道理。看样子这两年你的物理没白学啊。”
我耸耸肩,打开他房间的门,大大剌剌地走进去。
“猪猪,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呢?”我坐在他的床上,随便地四下浏览着。咦,那面墙上好大的一幅画啊,以前从没见过的,什么时候挂上去的?我有点好奇地走过去,刚想伸手撩开那画上蒙着的布,手腕却被家琏抓住了。
“猪猪,这不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家琏很清楚地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才不理他呢,继续拉。
家琏却把我的手抓得死紧,嘶,好痛!我们用眼神无声地打着架。我有点恼羞成怒了。
“你的画我都不能看,徐蓁蓁就能看,为什么?”我新仇旧恨一起发作出来了。
他不回答,还是抓着我的手,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难道你画的是我,所以不让我看?难道你暗恋我?”我开始口不择言地刺激他了。
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亮,先是惊慌,然后却是某种古怪的兴奋。
“你,你干吗这么看着我?”我有点不自在,往后缩了缩,又抽了抽手,可是他却没放。“你放手啦,我不看就是啦。”我拖着长音说。
他一直把我带到阳台边,才放开了我,笑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要在安全距离内才能让你自由活动……捏痛了没?”
“废话,给个猪蹄捏了还能不痛!”
他帮我揉了一会儿,看我不再恼怒,才去床头柜的抽屉里取了个红木盒子过来。
“打开看看。”他说,“是我奶奶留下的。”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盒盖——哇!太晃眼了,这样的项链谁敢戴啊?我连忙又把盒盖盖上,把盒子塞回给家琏,道:“你不要这样刺激我好不好?我是说海洋之心,不是说太阳之心啦!”
“你不喜欢吗?”他调侃地看着我。
“这种东西……是以后要给你老婆的,你说我喜欢别人的东西干吗啊?”
“谁说的?当初我爸就没给我妈,而是给了他的……”见我警戒地抬头看他,他收了口,没再往下说。
“除非你想娶我,否则不要送这种东西给我。”我有些烦了,推开他,准备往外走。
家琏在我身后不冷不热地说:“女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切,看到这种古董首饰还不大惊小怪,我还算是个纯粹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