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摸今夏》Esche

12、第 12 章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随便叫了一辆车，说是去美臣大酒店。我不太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其实只是因为时间实在太短，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只用了五分钟，西秀已经把我从大街上拐到了酒店的房间里。我们先是面对面地坐着，然后西秀硬是把我推进了卫生间，让我没换好衣服不要出来。
　　没办法，就换吧。反正我也好奇来着。之前在婚纱店只注意新娘礼服，倒忘了看看自己的礼服合不合身了。不合身还得去改，多麻烦的事哟。
　　三下五除二地换好。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由“街头风”吹成的新发型似乎有些过于前卫了，和吊带式的柔软礼服不是很配。看到纸袋子里还有个小丝绒盒子。打开一看，是个黄色小碎花镶绿钻的发夹，线条很流畅，做工好像蛮考究的样子。祖母绿？我开心地笑，爱想成啥宝石都可以哦，是西秀送给我的礼物吧！肯定是刚刚趁我没留神放进去的。我笑咪咪地摸出来把头发高高固定起来。嫩黄色的礼服，浅绿色的腰带，再配着个同色系的发夹蛮协调。看来西秀打定心思要我做伴娘了。对着镜子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开门出去。
　　西秀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眼中有很明显的赞美。
　　“刚刚我好像听到你自己对着自己吹口哨了。”他走过来。
　　我拉起他的手，绕着他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他笑着，目光追随着我，看到我头发上的发夹，笑得更欢了：“喜欢吗？”
　　“花了不少银子吧。”我明知故问。
　　“一生一次嘛。”他浅浅一笑。
　　“你真的认为结婚是一生一次的事吗？”我停在他面前。
　　他扬了扬眉，很奇怪地看着我：“那还要结几次啊？”
　　“哦，这么说来你是认真的。”我仰起脸，看着他。
　　“当然是认真的。”
　　“如果你是认真的，就会幸福的。”我一字一顿地说。
　　他不再笑了，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我本来还想说说见到母亲大人的事，现在发现没有必要了，何必给西秀的未来蒙上阴影呢？
　　“别走。”他拉住我的手。我回头看他。他期盼地望着我：“就今晚好不好？”我当然不会问他什么事情好不好。我和西秀的时间是在倒数，在这个时候假正经就是在亵渎他。
　　但是我却不能不拒绝他。
　　我害怕。
　　怕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怕他失控，也许是怕我自己失控。这个时代最经典的谎言已经不是“我爱你”，而是“过了今晚，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好不好？”他又问，更靠近了一些。西秀的气息紧紧地压迫着我的心跳，我再不拒绝恐怕就走不出这个房门了。
　　“不好。”我说，然后飞快地向门边走去。
　　可是西秀的动作比我更快。他一把按住门，顺便把我抵在门板上，就吻了上来。
　　虽然不是从来没有和他亲热过，但以前即使是一场疯狂的热吻，也比不上今天的一个小小的拥抱。今晚的西秀好绝望。
　　“西……秀，”我乘着空隙连忙说，“请，请不要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你有什么损失？”他非常激烈地说。
　　“有啊，”我吞吞吐吐地说，“我要是爱上你了怎么办？”
　　西秀轻蔑地笑：“你这个小骗子，你不会爱上我的。你要会爱上我，早爱上了。”他再不理会我的反抗，把我抱起来往里走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其实我也并不想要做什么，”西秀把我放到床上，低头看着我，“我只是需要这样一个晚上而已。只有我们两个的晚上。”
　　看来情债真的是不能欠啊，连反抗都不过是做个样子。
　　西秀轻轻地亲吻我，和之前的狂热不一样了，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吻。他吻着我的头发，吻着我的眼睛，吻着鼻尖，最后才吻我的唇。天哪，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定力啊，我可没有“元神出窍”的本事啊。
　　“你的呼吸有点乱。”西秀停了下来，好笑地看着我，“干吗要这么害怕？”
　　“谁，谁害怕了？”我硬着头皮直视着他。
　　他笑得好魅惑。
　　“原来，你其实是会被阿宝之外的男子吸引的。”他肯定地说，揉着我的头发，摘下了那个发夹，放在床头。散开的长发顺势披在了我的肩头。
　　“我哪有否认过嘛。”我小声地嘀咕着。
　　“说真的，你今天在时代广场干吗呢？”西秀坏坏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还是道：“我见到我妈妈了。”
　　西秀略略放开了我。他大概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有点吃惊。“是她来找你的吗？”西秀问。
　　“你怎么知道的？”我跪在床上看着他。
　　西秀拉我坐在他的腿上，头靠在他肩膀上，用很久以前我们所熟悉的那种方式抱着我。“那么久没见了，你能确定她是你妈妈，多半是和她说话了吧。”他低声说。
　　我点点头：“她说，她忽然想我了。”我把玩着西秀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又一根一根合拢。
　　“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我还没来得及说，她又走了。”我做出很无辜的表情。
　　“听起来怪可怜的，可是，难道不是你赶她走的吗？”西秀笑道。
　　“你怎么又知道？”
　　“你为什么会买鳗鱼饭啊，你平时不是最讨厌鳗鱼的味道的吗？”
　　短暂沉默。
　　“难过一定看得出来吗？”我不以为然地说。
　　西秀抬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我难过，你看得出吗？”他问我。
　　“看得出。”
　　“可是我却看不出。”他说，“失去我，你会难过吗？”
　　偏题了，偏题了。脑中警铃大响。
　　“你是想聊天吗？好啊，我陪你啊。”答案是我要埋在肚皮里烂掉的东西，打死我也不会说出来。
　　西秀这次终于笑得很放肆了，也许张扬的他才是真实的他。而最近两年在我面前，在韩宝乐面前，他过于克制自己了。我虽然不知道他压抑的理由，但是白痴也能感觉到，那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对哦，话说得太多了，差点忘了正事了。”西秀说着把我推倒在床上，一手解开我的腰带，“让我们来□□做的事吧。”
　　我真的慌了，我真的慌了，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好默念“般若般罗密”了。咦，我咋又想到了月光宝盒上去了呢？难道我想要的，竟是时光倒流吗？难道很久之前有我念念不忘的东西吗？
　　衣服慢慢地褪尽。西秀却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很单纯地看着，几乎可以说是不带一丝情欲。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成仙了吗？
　　整个晚上，西秀只是抱着我，虽然我觉得这样抱着绝对好受不了，可是他确实没有再做什么。仅仅在我要睡着之前，他最后一次吻了一下我的嘴角，说：“睡吧，小傻瓜。”我在半梦半醒间摸索到他温热的裸体，忍不住回应了一声：“秀……”
　　一个华丽的夜晚，然而过分地华丽了，将来回忆的时候，难免会觉得是一种奢侈。
　　过于美好的感情是奢侈之中的最奢侈。
　　我开始做梦。
　　梦里全是西秀。
　　第一次在柳树下一身白衣的他；和韩宝乐并肩走过忽又回头一笑的他；接住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我的他；在医院床边焦急等待脸色苍白的他；沉默着开车的他；把喜帖扔进我怀里的他……还有两年前听了韩宝乐那一番话，转身离开的他……
　　当第一缕晨光漏进室内的时候，我转过身来轻轻地回抱着他。他微微地抬起眼帘，居然隐有泪光。
　　啊，西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