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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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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事情暂时就这样吧。好在还不是三十年前,我还没好了伤疤忘了痛。家琏,你不知道有一句名人名言是这么说的吗:“鸭子太嚣张,兔子太多嘴,我是猪,我很乖。”从此以后,请正确划分你的人生目标。既然你那么讨厌做“二爷”,那鸭子和兔子应该都不太适合你。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儿上,请允许我尊称你为“猪”,也请一定好好向猪学习,嗯?
现在我们再回来说说迫在眉睫的事——就是西秀这混蛋要结婚了。我为什么这么愤怒呢?当然是有理由的。大家见过韩宝乐的老婆,也见过家琏的honey了,还没见识过西秀的未婚妻吧。
去年在订婚仪式上第一次见了那位潘小易。不是说她不漂亮,西秀的未婚妻当然漂亮。比我高一点,大概有个一米七二吧。五官绝美,几乎无懈可击。只是脸型有点方,但是因为人瘦,发型又很恰当,看起来反而柔中带刚,说不出的风情。后来宋慕向我打听的时候,我说:“猛的一看感觉不怎么样,仔细一看还不如猛的一看呢。”——其实我说的不是她,我说的是我自己的不痛快。我但愿不曾见到她,或者是远远地一见,而不是那么近距离地与她接触。她吐气如兰,她芬芳四溢,她让我觉得,西秀已经没有理由再为我停留了。可惜宋慕误会了,对西秀充满了同情,一点没有意识到,其实我更需要同情。
有没有人问,你既然已经选了宝爷,为什么还会对西秀有感觉?不管有没有人问,我先回答一小下好了。
虽然法国大革命一直是很拽很帅的,但最近谈得比较多的还是Castro的古巴革命,万变不离其宗,这样那样的事实告诉我们:旧有格局被打破的时候,总有个利益集团会被新的团体所取代,所以每一次革命都会带来腥风血雨。那样平静的生活过了七、八年,韩宝乐、西秀和我之间早就形成了微妙的利益平衡,潘小易的介入等同于打击我的利益集团,俺岂能无怨无悔?万一革得不好不彻底,产生了蝴蝶效应,我们三个人生命中的第一场浩劫就来临了。
潘小易是个“红马甲”,从事的是高风险的有价债券交易活动,脑子反应当然是很快。反正她一见到西秀把我带进来,估计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西秀也不费那心思瞒她,万一哪天我忽然想通了,西秀和她解除婚约也方便一点。可是我能想通吗?
我想不通啊。
我想不通,为什么明知西秀爱我,韩宝乐还要随意挑衅西秀的承受极限?我想不通,西秀既然爱我,为什么却从来都不生韩宝乐的气?
三年前的“自杀事件”只让西秀看到了冰山一角,他要愿意,还可以继续把头埋在沙漠里装鸵鸟,认为这只是我陆绮芭的“单恋事件簿”。可是两年前韩宝乐对他说的那一番话,杀伤力何其强劲,西秀和我几乎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他和韩宝乐却照样一点事儿都没有。难道说,真的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吗?那大家一起玩玩好了,不就是个3P嘛,又何必说什么爱不爱的,让别人有压力呢?
今天是陪潘小易试婚纱啦,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挑我做她的伴娘,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你在想什么?”潘小易对我眨了眨眼。
她穿着婚纱转了个圈。婚纱很合身,就是太合身了,让我没什么事可做了。
“我在想,你们究竟会不会结婚。”我把她腰上的礼花别好。
“呵呵,”她别有深味地笑,“那就要看你了,我说的对吧?”
我做个不置可否的表情,耸耸肩说:“那你们哪天结婚?愚人节?”
潘小易脸色微变,不过还不至于动怒,只淡淡道:“喜帖上印着是3月31日。但其实我不太喜欢春天,还是夏天更好。”
“夏天多不好,汗流浃背的,”我说,“还是冬天吧,如果有孩子了,也看不出来。”
“穿这身婚纱总是会看出来的。”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什么意思?已经有了?
我的脸色大概不太好,反正潘小易忽然轻佻地用手套拍了拍我的脸,说:“你真的一点不爱他吗?”
“吓人!”我避开她的手套,一回头,正好看到镜子里自己刷白的脸色。
“过来帮我把头发再盘高一点。”潘小易坐在镜子前叫我。
我木然地走过去,帮她整理头发。
“头发干嘛束那么高?你已经很高了。”我随口道。
“可是西秀也很高啊。”她在镜子里冲我甜甜地笑。
“我感动了。”我揉揉胸口,“可是他爱你吗?”
她停了停,有点古怪地从镜子里看着我,说:“爱不是终点,你懂吗?对于婚姻来说,爱只是起点而已,只要有一点就够了。”
我也不好再胡搅蛮缠了,难道我还要向她推荐避孕套的牌子吗?看样子我是很难激怒她的,又或者才三两个回合,她已经习惯了我这种半酸不酸的语气了。其实我到底在干嘛呢?想要阻止吗?只是因为西秀爱我?
可是潘小易说得也没错啊,谁能靠爱活一辈子?也许,他们会相处得很好吧。总之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今天不是潘小易,明天也会是别人的吧。所以西秀,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炕里跳,我会闭上眼睛的。
从婚纱店出来,我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主要倒不是和潘小易说话有多累,恰恰相反,和她说话很有效率。她和西秀一样是个直接了当的人呢。我之所以累,是因为结婚的手续实在繁重。在这里也不一一列举了,作为伴娘么,难免事必躬亲啊。讨论了几个细节,感觉比高数复杂多了。我真的有种缴枪投降的冲动。但是潘小易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的“罢工请愿”扼杀在了萌芽之中。她说:“既然你什么都给不了他,至少给他一个完美的婚礼吧。”
于是我就这样被套牢了。
周五下午的淮海路还是很热闹的,阳光又好,我看别人都很高兴,我也没有理由不高兴。西秀本来说要来婚纱店接我们的,可是后来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他让潘小易送我回去。潘小易很乐意,可是我说不要。这算什么嘛,还没结婚,远近亲疏就出来了?就不能把个过渡期拖长点吗……
其实我已经慢慢意识到了,如果西秀结婚了,我们就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现在潘小易还能容忍我那样和她说话,可是一旦身份确定,她一定不会再让我半分了。
可能每个人内心都有种类似天平的东西吧,一旦失衡了就会倒向一边,所以我摸出手机给韩宝乐打电话。
可惜电话是秦茨接的。她说韩宝乐在洗澡,有什么事她可以帮我转达。唉,我能有什么事啊?随便敷衍了个理由,然后就听到背景里宋慕的声音说:“走了啊,今晚不回来了。”
原来他们在韩宝乐校外的公寓里。那间公寓是韩宝乐和宋慕合租的。宋慕说不回来,那么就是刻意把公寓留给他们两个了。
有点无聊,我又给家琏发了条短消息:“猪,请汇报此刻方位。over。”
片刻后收到一条回复:“猪,正在去画展的路上。over。”
哦,忘了今天是家琏的大日子了。他和一个云南版画家合开了一个画展。虽然是私人性质的,但他们还是请了很多颇有知名度的专家、教授什么的。画展好像就办在花园饭店附近,那里有条路上全是画廊,气氛不错。我这边走过去也就刻把钟吧。所以我决定过去看看。
正开开心心地往那边去的路上,又收到家琏一条短消息。
“猪,你会过来看吗?”
我回复:“本大人十分钟后到,请到时注意查收。”
短消息刚刚发出去几秒钟,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家琏的。
“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吗?”我笑着问。
家琏在那边迟疑了一下,说:“今天可以不来吗?”
我一愣,这是为什么?
“干吗?”
“就是请你先不要来。”家琏很心虚却很坚定地说。
“我偏要来。”
“那以后就不要做朋友了。”
“你,你……”我真有些生气了,他这不是欺负我嘛。
家琏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太硬了,放软了声音又说:“老七,算我求你了。反正你也不喜欢画画嘛,也没什么损失啊。”
“我,我无聊好不好?”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你们家徐蓁蓁来吗?”
他说来。
我啪地推下滑盖,不说了。
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的片尾曲。开头是“美丽的西双版纳”,结尾是“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我站在繁华的淮海中路上,抬头看了看天,天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