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楼》北碗

5、有如初遇

　　我终于放下心来，问，什么忙？
　　赵三但是微笑，待你启程那一日，我自然告诉你。
　　窗外雨仍是缠绵，天的西侧笼着淡淡胭脂。收起檀色古琴，又伸手捞过角落里一把烟青纸伞笑向我说，回家了。
　　我蓦然之间就有了一种错觉，似乎我的人生从头到尾都纠缠在这座青幽幽的石板镇里，不动，亦不伤。
　　而事实则是我只是偶然邂逅了镇里一个弹琴的男子，在十天或半个月后，满足他一个愿望的我将要再次起行。
　　雨还是落着，石板上淡青花纹给洗了出来，古朴稚拙，宛如泼墨的大写意。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安心地做着米虫，每天数着窗外的雨幕打发日子。
　　赵三有时背着琴出去，有时就靠在纸窗边安静地读书。
　　院子里一棵我叫不上名字的树也已打满了花苞，可雨下着，终日也只是不开，鲜嫩小巧的花蕾落了满地。
　　偶尔一只燕子飞过，停在伸到窗沿的树梢上整理羽毛。
　　雨，日复一日地落着，打湿了整座小镇的时光。
　　梅雨，连月梅雨。
　　当太阳从云层中露脸时，我和赵三又一次坐上了来时的酒楼。
　　我说，三哥收留了我这么多天，真是多亏你了。
　　赵三点头应道，嗯。
　　我又问，三哥，你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的么？
　　赵三只一径筹措着，却不语。
　　这让我压力很大。
　　我自以受了他恩情，急切地想要报答他，而他却似乎没什么可以让我去做。
　　于是我补充，三哥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三这一回微微笑起来，不必，那倒不必，他摆摆手说。
　　他沉吟着，试探地看向我，“那么，你去帮我找一个人，可好？……”
　　我点点头期待地望向他。
　　我觉得我似乎比他更像一个求人帮忙的人。
　　他的手拂拭过古铜色的桌面，牟云水，他说，帮我去找他，可好？
　　那么，要我到哪里去找好呢？我迟疑着问。
　　赵三再看向我时，眼神里便带上一点点的期待和探究。
　　扬州，扬州你是否顺路呢，他不确定似的反问。
　　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僵硬，我不知道如何告诉他其实我本来并没有一个目的地。
　　于是我只好点头，嗯，顺路，顺路的。
　　赵三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就好，他说。
　　扬州，月满楼。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吐出这个名字时，眼睛里笼罩了某种我看不透的色彩。
　　我便下意识地询问，那么，他是你的……
　　赵三颔首浅笑，那是外子。
　　我随即大惊，原来你好男风！
　　他也大惊，喜欢便是喜欢，也分男女？
　　我也只好无言以对。
　　青幽幽的石板镇，阳光下微微发着光，青色的，湿润着，行色温柔。

作者有话说

　　弯男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