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照影》雪舞

10、第十章

　　鸿影抱着那叠资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那天杜飞只说“她”是他们的一个故人，接着塞给她一叠资料，叫她不要多想，闲着没事就看看这个。
　　“‘送给你的。’温和的男声。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话。白色的幔布掀开，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她，清秀的小脸上带着惊讶的笑，眸中闪动着骄傲与自信。
　　‘这是什么，程浅？’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脆的，我凝视着她。
　　‘送你的礼物啊！’被称作程浅的男子也笑着，搂了搂她。”
　　“程浅？”鸿影顿住，“怎么会是程浅？‘她’是谁？是那个‘她’？”鸿影蹙起秀眉，接着往下看。
　　“她推开程浅，有些厌恶地看着我，高傲地说道：‘我讨厌人形电脑，你忘了，程浅！’
　　她讨厌我，而我却在看她的第一眼里就喜欢上她了，我静静地躺在宽大的平台上，有些悲哀。
　　程浅拉回她，劝慰道：‘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哦。’
　　‘那我也不要！’她很是执拗，一如既往的高傲，不屑再看我一眼，‘我最讨厌人形电脑，冰冰冷冷的，看了就讨厌。’
　　‘呵，溪照，它可不是冷冰冰的哦，你摸摸。’程浅的声音很温柔，一种阴冷的温柔。”
　　“原来她叫溪照啊。”鸿影翻个身，继续看。
　　“原来她叫溪照。我的CPU飞快地转着，我想如果我是人，我会摒住呼吸，因为她白皙娇嫩的手向我探来，但我不是，所以她根本无法知道我此刻是如何紧张，CPU转得太快了，我的头有些发热。
　　她略显冰凉的小手刚轻触我微热的脸颊就嗖的缩了回去，我有些失望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怔怔地看着我，‘人形电脑不是应该……’
　　‘那是一般的电脑，这是我送你的，自然不一样……’程浅低笑着，拉着她的手重新又抚上我的颊，这次带着程浅掌心的温热，我不不敢动，只是任由那两只手抚过我的脸颊，我的胸膛，我的四肢。
　　人形电脑是不会感到寒冷的，而想到□□如一个展示品般横在平台上任他们观赏，我感到一阵寒冷，心底笑了笑：不愧是世界顶尖的计算机天才做出来的电脑，居然还能感觉到冷。不过，我本来就是一件展品。
　　‘花了我一年的时间才完成的宝贝，你怎么可以说不要？溪照。’躺在冰冷的平台上，我看着程浅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溪照有些恍惚地看着我，半晌也没说话。
　　‘你把它做得这么漂亮，不怕我移情别恋？’溪照说道。
　　‘呵呵，溪照，这个世上能配上你的就只有我。我最了解你了，你是不可能爱上一堆废铁的。’
　　我看到程浅的笑，那种阴沉的笑，让不禁我毛骨悚然。
　　那晚我穿上程浅的衣服跟着溪照回家，路上她沉默地开着车，不发一言，我想说我是会开车的，但看到她凝重的神情，却没开口。
　　程浅究竟是怎样的天才啊，我连察言观色都会。”
　　“原来程浅是计算机天才啊，怎么都看不出来，家里连电脑都没有……”鸿影自言自语，蓦的她坐起身，“不对！他不是心理医生么？”鸿影隐隐觉得不安。
　　“尹溪照，她的全名叫尹溪照，是我的主人。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才渐渐知道，为什么程浅要说只有他才能配得上主人，因为他们都是天才，惊世骇俗的天才。程浅十五岁震惊世界，被誉为神童，而主人在生物方面的天赋决不输于程浅计算机方面的才干，只是她的天赋全部都奉献给了她的父亲，那个世界知名的生物学家，自己只是默默地隐于他身后，却依然骄傲，是啊，她的确可以骄傲，她的父亲很聪明，而越是聪明便越能看清楚他与女儿之间巨大的鸿沟，那是常人与天才之间永远也无法逾越的界限，他嫉妒她，非常嫉妒，几乎带着恶毒。我有些同情他，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会嫉妒天才，完全无知和完全明了，前者是盲目地嫉妒，却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差多远，而后者更加痛苦，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却只能看着那条天堑叹息。
　　在程浅和主人面前，他们青梅竹马的好友杜飞就显得逊色很多，但杜飞很聪明，非常聪明，他的眼睛里都透着智慧，可他却不是天才。”
　　“杜叔叔还不是天才？”鸿影有些不平，虽然平时跟他恶吵不断，但此刻也有些愤愤不平。
　　“然而主人是寂寞的，属于天才的寂寞，她的父亲只有在需要她的时候才会派助手来找她，程浅整日泡在实验室里忙着改进他的人形电脑，杜飞会经常过来找她，可是他也很忙。她从来都不提起她的母亲，我只在她卧室的桌上看到一张女人的照片，很美却很哀伤，如带血的樱花。
　　我也很寂寞，主人从不跟我说话，两个月都不曾跟我说过话，每月十号，她都会精心打扮，然后带着我去找程浅，让他为我做例行检查和系统更新。□□地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任凭程浅摆弄我的身体，他比我的身体还要冰冷的手指在我身上游走，我感到屈辱，我知道，一台电脑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我的确感到屈辱。
　　我不明白，为何主人会喜欢他，这样冰冷的手，可主人喜欢，她看程浅的眼光是温柔的，那时她的眼里就只有他，完全忽视了实验台上的我，我感到悲哀，我知道，一台电脑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我的确感到悲哀。
　　每月十号，就是我的地狱。
　　然而有一天，主人哭着跑回来，整日无所事事坐在窗边的我看着她跑进卧室，碰地关上门。
　　我担心，试着敲她的门。
　　‘滚！你们没一个是好东西！全都利用我！’房中传来主人啜泣的声音。
　　那是哭泣么？我从没有见过人类哭过，程浅储存在硬盘上的资料告诉我，人类伤心的时候才会哭泣。那么，主人是伤心了。
　　我更担心，再敲。
　　房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主人带着哭腔的怒骂：‘滚！我叫你滚！’
　　玻璃碎了，我忽然想起昨日看的电视剧，里面的女主角就是摔破玻璃杯割腕自杀的！
　　“主人！主人！”我更加猛烈地敲打着房门。
　　然而，里面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