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卖之隔日相逢》纹面人

43、他又想起

　　徐小可简直要发疯，原本是想着来一场缠绵悱恻的绝情戏，最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武打动作剧。被打的这个还一脸享受。这是何等的变态。

　　两个人打车去医院的路上，小谢一直感概，有生之年还能逢此对手，死而无憾。问了才知道，小谢小时候跟着自家的爷爷学过几招，所谓几招也就是随随便便可以放到四五个的程度。一直遇不到切磋的对手，孤独多年。今天算是圆了他的武侠梦。

　　医生看着他的伤口，软软的问，“麻药打不打？”

　　小谢眯眯的笑，像中了头彩一样红光满面，“不用，我想多享受一会儿这种疼痛。”

　　医生听了直摇头，徐小可站在一边价值观颠覆，又不好意思的赔笑。

　　小谢在医生报复性的伤口清理里，疼的龇牙咧嘴，“轻，医生，麻烦你轻点。”

　　“我不用力点，怎么知道残渣弄出来没有？”明显态度转了九曲十八弯。

　　徐小可点头，“再逞能！”

　　挡别人财路者，天必诛之……

　　***

　　小谢看着自己包的像熊掌一样的手，转头嘿嘿的笑。徐小可垮着脸，提着开的消炎药和平时需要跟换的药膏。“对不起啊，小谢，没想到搞成这样。”

　　他豪爽的摇头，“没事啦，你不是帮我付了医药费。我还要感谢你，小可，不是你。我也不能跟那样的人交手。我不得不说，真是他妈的太爽了！”

　　由此，陆欲明算是给小谢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出手快很准，又是为了了一个女人，心里自然明白了七七八八。看看旁边的徐小可，还是歉疚里带着一点义愤填膺的表情。他摸着嘴巴笑笑，也算是那小子打了自己的报应。

　　就试探着问徐小可，当初是为什么跟陆欲明分手。徐小可垂着头走在旁边，想着一年多以前的事，比韩剧还要狗血，又好像这一辈的重大事件都在一年多以前全部上演了。自己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大龄剩女，挣扎在生存线的边缘。

　　实在没什么好矫情的，便对着小谢娓娓道来，有点说评书的味道，理理头绪以后，更觉得一片迷茫。勾着以前的事，还有人。关系网复杂到让人头疼。

　　“那，他怎么说？”

　　徐小可顿了顿回，“什么怎么说？”

　　“他说他是跟前女友合起来耍你？”

　　她眯眼，“那还不是很明显？我前男友抢了他喜欢的女人，他报复，所以……”最后的“抢了我”几个字到底没说出来。

　　“这剧情确实雷人了点。”小谢掩着嘴笑。

　　她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尴尬，露出一个不伦不类的表情。

　　“但是，你到底应该问问他，听听他怎么说。有时候男人跟女人的想法差远了。”

　　“我问了，不就显得我很掉价，还念叨着他，我还没那么便宜。”

　　小谢投以一个鄙视的眼神，“徐小可，你还真觉得你是什么香饽饽？”然后上下打量的一番。
　　徐小可气的直吸气，就算不香，好歹也不算是臭的吧。她戳着小谢的手说，“你脑子是不是也被打坏了？你是哪边的人？”

　　小谢左闪右闪还是中招，伤口刺刺的疼。“我说的实话，报复什么的都是小孩子玩的游戏。我看你们几个弄来弄去都是为了自己，说白点就是自私。他找你，表面上好像是什么报复这个，报复那个。他要是真爱那个女人，直接抢回来好了。总比从你这里下手效率高。”

　　停了停又说，“还有抢了你初恋的女人，关什么的，如果是想把陆什么找回去。还订什么婚，订了不就彻底白搭了。报复对方，总不至于结婚吧？”

　　“那你的意思是？”她一脸茫然。

　　他笑，抬着完好的一只手把徐小可的头发揉成一团，“孩子，都是情债啊。”

　　***

　　到店门口的时候，徐小可从对面下车就看见陆欲明在门口等。一派闲适的靠在墙面上。嘴角勾着一点看不明白的笑。阳光下，格外清晰。原本就生的好，虽然只是隔了一年，气质好像更沉稳，带着一点柔和，她摇摇头，也许是错觉。

　　小谢蹭过去，贴在她旁边说，“情债！”

　　徐小可觉得自己的情绪十分奇特，就好像是夏天手里抓了一只最可口的冷饮。却在正午的时候暴露在阳光下，呆着表情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黏腻了一手。从此，留了后怕。

　　陆欲明看见她，站直，像个等待恋人的中学生。脸左侧的伤口没有处理，带着一点不适宜的狼狈。小谢看看自己包扎怪异的手掌，挠挠头发，咧着嘴笑。

　　徐小可走过去，径直上楼，手腕被一把抓住。手里的塑料口袋混着里面的东西窸窸窣窣的响。“我有话跟你说。”

　　她回头，站在高于他两级的台阶上，视线正好对在脸颊的一侧，带伤，出了一点血。阳光下显得很是突兀。她很清楚，陆欲明右侧眼角的位置有一个小伤疤，泪滴的形状。自己曾多次描绘。

　　面前这个男人，好像总是伤在自己手下……

　　她转向小谢的方向，甜甜的笑，“可以吗？”

　　小谢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手指挑了她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她的耳后，带着一点柔情回，“当然。”

　　陆欲明在此刻忽然觉得她离自己很远，那个在厨房熬汤，自己拥个满怀的小女人好像逐渐模糊。这一年，没想到她也学会了掩饰和自卫。但，并不代表他会放手。

　　徐小可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型药店，隔了几分钟从里面出来，对着陆欲明说，“走吧。”

　　两个人坐在小区的长椅上，脚底投着阳光下树荫的黑斑。她打开袋子，拿出消毒水和棉签，举在空气里问，“要不要处理一下？”朋友的口气。

　　他靠过去，碍于身高，又微微低了腰。徐小可就着姿势给他擦消毒水，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的手抖，几下碰的他皱眉。最后又拿了个创可贴，去了后边，小心的贴上去。两只手的指腹向旁边抹开。

　　陆欲明几乎可以听见空气的声音，那么细小。但又想到自己这个年纪还这么儿女情长，又不免觉得好笑。只希望这时光留的住。

　　徐小可此刻想到的是在阳光下，他低着头给自己剪指甲，指腹来回的感受圆滑，然后十指相抵。从指间延伸到心里。但此刻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徐小可，你误会我了。”他说，没有任何解释，但是结果明确。

　　“你早就知道婚礼会变成那样，是不是？”

　　他点头，“当天早晨知道，来不及阻止。”

　　难怪当时他说有事要处理，但没有处理妥当。徐小可忽然明白，他们都是知情的。并且都各自留有退路。导演自编自演，好在最后达到了要求的理想效果。只有自己还傻瓜一样找不着门路，四处碰壁。

　　关菲当了一把女主角，以报复的幌子从第二个女人的手里抢了沈铭羽。米慧退了一步，跌倒在孙小强的怀里。而孙小强选择缄默，是为了重新看着女王回归。

　　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上演的一出闹剧。

　　“我跟关菲在是很久以前的事，那个时候她妈妈去世，她很依赖我。”他解释的不自然，又担心不说明白旁边的这位一辈子也纠结不明白，白瞎。

　　“杯子是她以前定的，没想到会这样闹。”他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就明白为什么徐小可会情绪失控，堵着自己问，敢不敢结婚。垃圾桶里碎裂的杯子即使再隔个几年他也可以一眼认出。选的时候废了不少心思，还是特地从别的地方运过来。上面是他和关菲的照片，她笑颜如花。
　　徐小可抬头笑，“陆欲明。”

　　“嗯？”

　　“我要结婚了。”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看见徐小可，她在相亲，穿的不伦不类，假装羞涩吃了好几块甜腻腻的蛋糕。后来来了一个妖娆的女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叫米慧。他也不感兴趣。他看着徐小可站起来，走向卫生间的方向，一脸懊恼。忍不住想笑。

　　于是，给了自己一个借口，也给了两个人彼此碰撞的理由。

　　第一次？他不自觉的笑笑。

　　不，应该是第二次。

　　第一次看见徐小可是更早的时候，在沈铭羽的钱包里，阳光下的人笑的一脸灿烂，眼神明亮，带着一点傻气。当时他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沈铭羽这样安放的妥帖。好像置于心口上，既疼痛，又温馨。

　　靠近了，才真正明白……

　　“什么时候？”他哑着嗓子问。

　　“很快，情人节过后。”她想想，情人节就在两个礼拜以后，怎么听怎么牵强。抬头的时候眼神肯定，掩饰慌乱。

　　陆欲明偏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长手长脚的舒展开。一把勾住她，按过来，把嘴唇贴上去。柔软，带着一点冰凉，跟他手指的温度相去甚远。

　　他站起来，逆光，表情忽然变得很模糊，他说，“下次撒谎不要把眼睛瞪的太大。”

　　徐小可看着他大步的走出去，心情愉悦，休闲裤上的褶皱带着一点时光的味道。她摸摸自己的嘴唇，竟觉得恍惚，手里还抓着药店的塑料袋。只要一动就窸窸窣窣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