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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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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门和拉斐尔就这样建立了初步的难友小组,以信息互通作为合作的目的及合作方向的一致性。
不过这个小组的利用价值基本为零,因为能通的消息几乎没有。梅塔特隆千年如一日地待在诺亚方舟最上面,没有特别的事件拉斐尔也不能去。而阿斯蒙蒂斯这边,在玛门语重心长地说了“慢慢来,时间总归会让阿斯忘了那个女人的”之后,也便清闲地甩手不管了。
所以今天,当玛门回到卧室,扯下领口的玫瑰花领结,松完皮带正准备去浴室泡个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拉斐尔正坐在他那用水晶雕刻、钻石镶嵌、观赏性明显多过实用性许多、一看就精致脆弱得不了的窗栏上。
“你快给我下来!”玛门低吼。
拉斐尔跳下窗台,低着头似乎有些抑郁:“玛门,你的主意一点都不好,我很难过。”
他不说玛门也能看出他心不在焉,否则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被他逮住早就被狠狠地嘲一顿了。这样看来,难过倒不一定是件坏事,起码对他不是。玛门这么想着,暗暗系好皮带。
“你不用系得这么偷偷摸摸,我早看到了。”心情抑郁的拉斐尔死性不改,一语击中他的窘况。
玛门无声地捶了一下墙:“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溜进来的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克制得并不那么成功的怒气。
拉斐尔毫不在意:“米迦勒都进出随便得快把这里当自家后门了,你以为这是个问题?”
玛门深深吸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并且看他的架势,并不准备给拉斐尔找把椅子:“说吧,你来干什么。”
拉斐尔耸耸肩,既然没椅子坐,那他不介意再坐回窗台上。他正要动,玛门已经皮笑肉不笑地道:“来,坐这儿。”
拉斐尔坐下,叹了口气:“你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为什么阿斯又去看莎拉了?”
“看莎拉?”玛门不解,那女人不是早死了?
“莎拉的墓。”拉斐尔补完。
玛门不屑道:“你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嫉妒心太重了。这样吧,反正我们都挺看不顺眼利卫旦的,你来地狱把他的位子顶了吧。”
拉斐尔:“我是很严肃地在跟你商量。”
玛门收敛了下玩笑的表情,不过还是满不在乎地摊手:“没什么好商量的,我看你也挺聪明的,趁早找别人吧,阿斯看样子是出不来了。”
拉斐尔阴阴地道:“我看你也挺聪明的,果然找了不少人,的确,梅塔看样子是下不来了。”
玛门阴沉地盯着他。
拉斐尔缓缓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玛门的商人本性让他不仅仅满足于这一层:“似乎你除了最早的那封信,还没帮过我什么吧?我跟你商量有什么好处?”
拉斐尔拿出一瓶水果酒。
玛门激动道:“梅塔送的?”
“不,奥美丹多。”
“黑暗精灵一支的将领?”玛门仔细回想了下这个名字,撇嘴:“我和他不熟,你拿这个做什么?”
“这是梅塔最爱喝的。”拉斐尔道。
玛门:“你少来,梅塔最爱喝的是牛奶。”
“……”拉斐尔道:“好吧,可他只喝这一种酒。”
玛门看向酒瓶的眼神不禁热情了几分。
“其实我是来找你喝酒的。”拉斐尔自顾自起身,走到玛门的酒柜边拿了两只高脚杯。
……
“你行不行啊?”玛门无语地看着他。才喝了两口,他的脸上就泛起了绯色,眼神也迷蒙起来。
拉斐尔:“不太行,想到沙拉酱我就很难过。”
玛门无语地啜了口酒。
拉斐尔:“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冲到阿斯那边去撒酒疯,他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吗?”
玛门柔声道:“你想太多了,你不会冲过去的。”
“……你不要拦我。”
“我不拦你,我只是相信你会一直很清醒。”
“我醉了我醉了我醉了!”
玛门冷静地抹了把脸:“你撒酒疯的方式就是在我面前乱扑腾?等等记得把一地毛扫干净再走。”
拉斐尔安静下来。
玛门:“你慢慢想,介不介意我先去泡个澡?”
拉斐尔挥手:“你去吧,只要你不担心我把你床头那块黑星石床板拆下来带走的话。”
玛门又坐回去:“好吧,我们来认真地商量下。你觉得我哪里有利用价值?”
拉斐尔考虑了一下:“你这有没有那种让人忘掉一切的水?”
“你是说把阿斯洗白成白痴?”
“那不就变回天使了?”拉斐尔美好地幻想着阿斯蒙蒂斯那两扇雪白的翅膀。
玛门出乎意料“嗯”了一声。拉斐尔正在惊诧,他已接了下去:“我也觉得天使的确都挺白痴。”
拉斐尔:“你别忘了,你以前也是天使。”
“我承认我以前的愚昧,不过我现在已经进化了。”玛门高傲地伸展开巨大的黑色翅膀。
“进化个毛啊。”拉斐尔郁闷地看着随着他的动作顿时落了一地的黑色羽毛:“扫起来还是这么麻烦。”
“……两扇没有六扇掉毛厉害。”
拉斐尔:“我们能说回正题吗?”
玛门又摊了一下手:“好的……你可以对阿斯蒙蒂斯用催眠术。不过阿斯的专长是做幻境,思维很坚韧,所以你说的不太可行。”
拉斐尔拨弄着酒杯,叹了口气:“这我也知道。但你能说点等待以外的建议吗?”
“你可以喝点儿酒。”玛门替他倒满杯子。
拉斐尔喝下,沉思道:“其实我带了点染羽剂。”
提到染羽剂,玛门的笑容不由一顿。他抓过拉斐尔拿出来的黑色染羽剂,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着:“其实我一直在想……米迦勒对这玩意那么有兴趣,是不是为了方便偷情?”
拉斐尔撇撇嘴:“路西法的翅膀是白的,这东西对米迦勒没用。对我倒有点用。”
“……你是来偷情的?”玛门不可思议。
拉斐尔没好气地道:“在你卧室里?”
玛门叹息道:“看来我的魅力实在太大了。”
拉斐尔不去理他,自顾自道:“阿斯作为魔王,总有贴身仆人吧?我乔装改扮一下,你说怎么样?”
玛门不解:“乔装改扮要什么染羽剂,不是说炽天使能随意变幻形态吗?”
拉斐尔解释道:“能变样子,但不能变翅膀的颜色。”
“那你把翅膀收起来,变成个牛头人不就行了?”
“……”
玛门耸耸肩。
拉斐尔阴阴地道:“你觉得阿斯会爱上一个牛头人?”
“原来你是要他爱上你啊,不早说。”玛门考虑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最后发现……它比完全不可能多了那么点微弱的可能:“那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呢?”
“先帮我染一下。”拉斐尔坐到他面前,展开翅膀。
玛门看着他那六扇巨大的翅膀,直觉这是项非常浩大的工程。他一向是差遣人做事的,此时光看着就觉手臂一阵酸:“你就不能自己染吗?”
“后面弄不到。”
“……好吧。”玛门抓着他的翅膀开始喷颜料。
喷了一会儿后,他很有满足感地道:“我感觉我太厉害了,我竟然把你的翅膀搞黑了。”
拉斐尔:“米迦勒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不会放过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
斗完嘴,拉斐尔无聊地拿着另一瓶染羽剂看起来。
“米迦勒这代言做得太不称职了,脸都看不清楚。”
玛门:“没办法,路西法不想让他抛头露面。”
拉斐尔啧啧了一声,拿过笔在罐子上描着米迦勒的轮廓:“没脸总归不太好,我给他画上。”
玛门抽空瞄了一眼,默默继续他的染羽大业。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和多糟糕的画技才能把米迦勒那张漂亮的脸画成那样啊!
拉斐尔画完米迦勒,又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催促他:“你好了没?”
“翅膀没事长那么多,染起来很费力的知不知道!”
“没事,染中间两扇就行了,多的我收起来。”拉斐尔道。
玛门手一僵。
“怎么了?”拉斐尔回头。
左半边的三扇,黑了。
右半边的三扇,白的。
玛门恶人先告状:“谁让你全摊开来的,我又不知道你才染两扇。”
拉斐尔:“……”地狱有六翼的堕天使?
玛门:“反正都是两个黑翅膀,你把上下那两个露着不就行了?”
拉斐尔斜睨着他:“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那两只翅膀是上下并排着长的。”
玛门:“那怎么办?还染吗?”
“继续吧。”拉斐尔抖了抖翅膀,把上下两对收起来,只留出来中间那一黑一白的一对:“希望这玩意好洗点。”
玛门继续。
拉斐尔低头看手里另一罐染羽剂,上面是扭曲的米迦勒的涂鸦。
“笑得这么阴险,他一定在诅咒我。”拉斐尔哼哼道。
“……能别这么幼稚吗。”虽然是堕天使,玛门也称不上对米迦勒有什么好感,不过看在他中枪中得那么惨烈的份上,还是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
拉斐尔把染羽剂摆回桌上。
……
玛门终于干完,揉着自己的肩膀:“怎么样,还行吗。”
拉斐尔站在巨大的镜子前端详着自己。不过他看不到背后,所以很担忧地道:“你染得仔细不,有没有白毛露出来?”
“没有。”玛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换脸。
“你说阿斯喜欢什么样的?”
“莎拉那样的。”
拉斐尔耸肩:“挺好,头发不用染了。”
玛门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就换来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不由有些惊诧:“你要变成莎拉的样子?”
“当然不,我是男的。”
换了很久以后……
玛门从开始的有趣变成无趣,他无语地看着镜子里拉斐尔最终确定下来的那张脸:“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你问。”
“这张脸和你原本的有差别吗?”
“……你凑近了看,能看出一点。”
玛门还是没发现。
“比我原来的黑一点。”拉斐尔善意地提醒他。
“所以,”玛门抱胸:“你认为,把翅膀搞黑,再把脸抹黑,阿斯蒙蒂斯就认不出是你了?”
……
“你帮我把阿斯旁边的仆人调走,我回去再研究研究。”拉斐尔想了想,迫不及待地拍着翅膀从还未关上的窗口飞了出去。
玛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摇头。
“他难道准备带着四只黑色的翅膀回天堂?”玛门再一次对拉斐尔的智商产生了不确定。
他的视线转回桌上。两罐染羽剂,一瓶水果酒。
他随手把染羽剂扔在垃圾桶里,拿过那瓶酒,又倒了一杯喝下去。
从齿颊里留下的清甜醇香里,他静静回想着梅塔的音容笑貌。
“我很想你,梅塔。”
空气里只有淡淡的酒香,他沙哑的低喃声后,一室寂静。
晨星宫,路西法正坐在书桌后面安静地看文件。
利卫旦走了进来,神秘地道:“路西法陛下,我有东西给您看。”
路西法停下手里的工作,不置可否地扬扬眉。利卫旦最爱打小报告,这次被他抓住小把柄的不知道又是哪位魔王。
利卫旦把一瓶染羽剂掏出来:“陛下您看,这是从玛门卧室里的垃圾桶发现的。”
路西法好奇地拿过来,然后无语地看着上面惨不忍睹的米迦勒画像。
利卫旦注意着他的表情,趁热打铁道:“路西法陛下,玛门竟然在私下污蔑你圣洁美丽的情人,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你是不是该给他点教训?”
路西法“唔”了一声,淡淡颔首:“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你回去吧。”
利卫旦心满意足地退下了。
留下路西法拿着手里的染羽剂翻来覆去地看着:“其实还挺可爱的。”他笑了笑,把染羽剂当相片一样地放在书桌上,继续工作。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
“利卫旦难道没事连别人家的垃圾桶也刨?真得提防一下。”
“砰”的一声轻响,他脚边的垃圾桶突然蓬起一团淡淡的白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