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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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木槿言，见他微微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不正常，羽扇般的睫毛投下两片阴影，遮住那双略显沉静的眸子。
“额……敢问大侠尊姓？”
……沉默。
“大侠？大侠？”
“别叫我大侠！”不耐。
“那你总该能告诉我姓名吧？等我回到家，再好好谢你……”
“闭嘴！”爆发。
林小姐被一声低吼唬的呆住了，自小到大都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顿时委屈难受的不愿再走，手中攥着竹杖，扫荡起脚边的春花嫩草来。木槿言跟在两步后，听到脚步毫无征兆的停下，也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不再向前，脸上隐隐的泛着不悦，强按下怒气开口。
“又是为何？”
林小姐咬着下唇，看向他，委屈的问道：“昨天抢你的房间是我们没有道理，要不是其他家都客满了，我也不会跟你争这一间半间。何况不是给你道过歉了？难道你还不满意？”
“没有。你多虑了。”
“那为何我一再讨好的和你说话，你都不肯理我！”
“瞎子不喜欢走路说话！”木槿言有些不自在的偏过脸，“我姓木。”
林小姐尴尬的闭上嘴，过了片刻，赧然开口试探着说道：“那……大不了我不再问你说话就是。木……公子，我姓林，小字毓灵。”
“林小姐，你若不走，还请将竹杖还我。”
“走~这就走，啊，你小心，这边杂草多。”林毓灵偷偷吐吐舌头，嘴角勾起微笑。
“木公子，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木公子，你是哪里人？啊，不用回答我，我猜猜……湘西？蜀中？江南？听你口音一定定不是京城来的……”
陌生的环境，没有竹杖在手，木槿言本就走的谨慎缓慢，再加上前面那个顾自说话聒噪不已的声音，扰得他心神不宁，好几次险些被脚下的石块杂草绊到。结果用了来时两倍的时间，才勉强走回石桌那里。放下手里还在昏睡的丫鬟在石凳上坐好，黑着脸夺回竹杖，心里稍稍松口气的同时，远远的站到了空地边缘处，宁可忍着花香呛鼻，也不肯坐回去休息了。真是不该多管闲事的，他颇有些懊悔的想到。
不多时，阿城匆忙赶回，见石桌旁一坐一趴的两个人正是昨日客栈里那两个蛮横姑娘，自家公子一脸寒冰似的远离石桌，听见他的声音面色才稍有缓和。
阿城收回视线，直接视林毓灵于无物，走到木槿言身边，二人低语一番后，只见木槿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单薄消瘦的身形随时都有可能随着一阵风倒下。
林毓灵怕他丢下自己和芳儿，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主仆二人，生怕一个错神，就被甩在这里落了单。那个木公子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体也不怎么好的样子，她如是想着。
就在此时，木槿言朝她这边扬了扬下巴，阿城两道含着利剑般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她发髻散乱，衣衫也有破损，适才只有木槿言一人自是无妨，现在被这样两道凌厉的眼神打量起来，整个人都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底才好。她下意识的双手紧抱在胸前，忙低下头不敢与阿城对视。
“我和我家公子要回客栈了，公子让我问你，是否还要留在这里赏花？”阿城语带讥诮的问道。
林毓灵猛的抬起头，拼命的摇晃，尽量忽略他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怯怯的说：“那麻烦两位公子了。”
“不！敢！当……”
阿城看着与昨日判若两人的林大小姐，心底忍不住的冷笑，一抄手捞起仍然昏迷的芳儿，大步流星的赶到前面。
有了阿城在身边，又有竹杖傍身，木槿言走的安心许多，速度自然快了不少。林毓灵自知没趣不敢多言，只好灰溜溜的跟在后面，边走边回想着一路种种不顺，真是倒霉透了！
回到客栈后，阿城将芳儿送回她们房间，一句话都没说，只潦草的抱拳行了个礼，就关门退了出来。
这厢，林毓灵拿出干净整洁衣服换好，叫来小二又是打水又请大夫，百无聊赖的等着芳儿苏醒自不必说。
隔壁房内，阿城打来一盆温水，洗净帕子，递与木槿言。见他脸色仍是不佳，也不敢多言。木槿言细细的擦过手指，交回阿城，犹豫的开口道，
“你听来的消息是说，朝廷上下都觉着有蹊跷？”
“是，他们私下是这样说的，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木槿言冷笑道：“就算是又如何？趋吉避凶的道理，世人皆知，官宦人家更是懂得人情冷暖四个字。父亲含冤，哪怕平日里蒙他照顾的人此时也不一定会出头。何况旁的？”
阿城突然想起什么，附在木槿言耳边低声说道：“他们言语中还隐约提到了当今丞相林国忠，颇为隐晦，声音过低，我也听不清具体内容。”
木槿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以后要多加留意一下他了。”
阿城顺势说道，“听说镇上下午还有场春茶会，在一家叫福瑞楼的茶楼举行，不如我再去探探这位林大人的风评？”
木槿言听罢，缓缓才道：“你可知旁边住的那个姑娘是谁？”
阿城不解的看着他。
“正是林大人的掌上明珠，独女林毓灵。”
傍晚时分，芳儿终于悠悠醒转，之前大夫把过脉说是并无大碍，留下些安神的药就离开了。迷糊间睁眼就看见自家小姐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杏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出现在视线正上方，吓的又赶紧闭上眼睛，难道是小姐和她都已经惨遭不测？小姐这种眼神看我莫不是回来索命的吧。
林毓灵见芳儿醒了又闭上眼睛，额头沁着冷汗，口中念念叨叨，以为她得了癔症，忙放下药碗，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
“芳儿，芳儿！醒醒！没事了！醒醒！”
芳儿感觉到肩膀传来的温暖，抖抖嗦嗦睁开眼，打量了一圈环境，发现自己安然躺在客栈的大床上，自家小姐眼里满是费解和关切，才意识到不是做梦，是真的已经安然回来了。心里悲喜交加，扑在小姐怀里忍不住后怕，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小姐……对不起，是芳儿没用，对不起，差点害你……害你……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安心啊！小姐……”
林毓灵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没事了，芳儿，我们回来了。不哭啊，不哭。”
芳儿止不住的抽泣，断续的说道：“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我被那个采花贼给捉去了？”
“嗯……我本想抱住他大腿让小姐你快跑的，可是他一脚就将我踢翻过去，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以为自己一定是死了！”
“傻丫头，不许乱说！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你撞到了头，大夫说不可激动，来，把药喝了。”
林毓灵从怀中掏出丝帕，替芳儿抹去小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端过旁边尚还温热的汤药，递到芳儿嘴边。
芳儿仍是抽泣不止，受宠若惊的看着小姐照顾她，忙接过药碗，含着泪珠，低着头小口小口的认真喝完，用手背好歹擦了擦唇边，撩开被子就要下床，被林毓灵急忙按了回去。
芳儿疑惑的看着她，“小姐……我已经好了，哪有让小姐伺候婢女的道理呢！”
“不行！大夫说的就是道理，怕你留下后遗症，要你卧床休息一天。万一把你的小脑袋瓜摔傻了可怎么办呢？”
“人家本来就不聪明嘛！可是……可是，我真的没事了呀！”
“那也不行，你就好好的养着。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底子好，不怕的！让我躺上一天，没病骨头都要痒出病的，到时候谁来伺候小姐更衣喝茶啊？”
“你这丫头，病还没好利索，就这么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你爱如何就如何吧！”
芳儿利索的跳下床，光着脚站在地上朝林大小姐福了一礼，狡黠的笑道：“谢小姐大恩大德！”
林毓灵见她安然无恙不由松下心来，又被这见礼的样子逗的咯咯直笑，一双水葱般纤手拉起她，打趣道：“快别谢我！救你的另有其人呢！”
“谁呀？”
“正是隔壁的木公子。”
“哪个木公子？”芳儿一点印象也没有，挠着头思索不已，突然反应过来，嘴张的能塞下鸡蛋那么大，惊道，“那个瞎子？！”
林毓灵急忙伸手胡乱捂住她的嘴。
“嘘……你小点声！生怕人家听不见吗？”
芳儿被捂着嘴说不了话，只能使劲点头，主仆二人稍稍压低了声音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不免又是一番唏嘘。
隔壁的木槿言，当做没有听见旁边传来的哭笑声，低语声，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吃着阿城托小二送来的清粥，淡然且斯文。
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不假。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