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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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有没有烫到？才答应了不惹你生气，你要是生气就骂我好了！”林毓灵心下着急，赤脚蹲在他旁边，用尽力气把凳子推到桌下的最里面，说话都带了哭腔。
“听动静就知道你好的差不多了。”木槿言垂眸轻笑，故作轻松打趣她，可这一下摔得委实不轻，小腿某处正火辣辣的疼着，也分不清是磕的还是烫的，指节却被他有意无意的攥紧。
林毓灵急的眼眶通红，扯着他的手臂想将他从地上拽起，可他就是不肯起来，反而伸出手，朝着地上那滩药渍慢慢摸索过去，把一块块的碎瓷碗拢到一起。
似有血迹在药渍中慢慢氲开……而滴落在白色瓷片上的，恰如雪中红梅，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快起来啊，衣摆都要湿了！”她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见木槿言对她充耳不闻，赌气般的又蹲了下来，闷着头，赶在他的手指之前把他要碰到的瓷片拿走。
嘶……手指好像也破了。可是她为何丝毫感觉不到疼呢？
木槿言好像并未发觉她的小动作，只道几次都摸了空，又向另一个方向寻去，却无意碰上了一片冰凉的肌肤——那是她立足的位置，分明是她光着的脚！她竟然光着脚就下来了，这里这么多碎瓷！他触电般的弹开手指，对自己的怨恨，对她的不自惜，在这一刻通通交织在一起，他忍着腿上的钝痛，缓缓的站起身，微扬着头，语调饱含隐忍和压抑，“够了！不要再捡了！你是不是觉着欺瞒一个瞎子格外有趣？”
“不，不是的……我没有……”林毓灵紧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她真的只是担心他呀！
时间好似凝固住，过了良久，木槿言仿佛抽尽了全身的力气，忽而颓然苦笑道：“小姐身份贵重，切莫再赤脚下床了，若是伤了，请恕在下眼盲无用，帮不了你……挑出异物。一会儿翠姑进来，让她帮你清理。”他撑着桌子，缓缓转身，就要离开。
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气的不是被她害得摔倒，也不是偷偷帮他捡走碎片，而是气她赤脚下床，损了清誉，又受了伤！一瞬间百感交集，手脚处细细密密的刺痛传到已经木然的胸口，汇成一处，再无力分散，她无措的动了动脚脚趾，把双手刻意藏到身后，勉强牵起唇角，道：“我没事，你……你别走！”
木槿言一手按在桌面上，借力撑着身子，才走了一步，就疼的彻骨，已经很久没有摔倒过了，这下怕是已经伤到了筋骨。
“我只是去煎药，你的病还没好全，先回去躺着吧。”
“你等等，我这就去穿鞋，你不要走，好吗？晚会喝不打紧的。”林毓灵急匆匆的找到鞋子，脚底与鞋刚一接触，就疼得瑟缩了一下，仍是硬着头皮穿了进去，绕过地上的狼藉走到他面前，“昨夜里还好好的说话来着，怎地说变就变，又不是个孩子了……”
木槿言不自然的别过脸去，两片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此时天光大亮，林毓灵才正式有机会面对面的仔细端详他，脸颊是凹的，眼圈是青的，半掩的眸子被血丝布满，一看便知他不曾好好休息过，被光线一照，还有些细密的汗浮在额头上，莹莹发亮，垂落的手指，不断有血滴一颗颗坠落，她仰起头眨了眨眼，强忍住眼中的酸涩，“你的手还在流血，起码让我帮你包上，再去熬药吧。”
“不用了，一会血迹自然会干的。”他一开口，连自己都语气中的冷然惊到。
只见林毓灵丝毫不听他的推脱，麻利的拿来了清水，将一方干净的丝帕扯成了一条条，还从带来的包袱里掏出一只茶色的小瓶子，端着椅子放到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袖，“坐吧，很快就好。”
木槿言拗不过她，脚下疼的厉害，经她一拽便顺势坐在了椅子上，才一坐稳，手就被捉了去，虽说不是第一次被她这么突然的接触，还是忍不住腹诽了几句。
林毓灵专心致志的低着头，借着晨光，替他把血迹一一揩尽，又从那只茶色瓶子中倒出些白色的粉末撒在伤口上，像哄孩子似的往上面吹了两口气。
手上传来清清凉凉的感觉，惹得木槿言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下，只听她一边往自己手上缠着布条，一边轻声念叨：“这是我从一个专治外伤的苗疆医馆里买的，大夫说无论多重的伤，只要洒上，三天就可恢复如初，这么一小瓶就要五两银子呢！我上次就发现你手上有好多旧伤口，想必是经常受伤的，以后你把这个随身带着，若是伤了，就拿出来洒上一些，你要是不方便，让阿城帮你也行。”
“小姐……”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好的叫我名字嘛。”她轻笑两声，又道，“那个凳子……是我大意了，刚才我不该偷偷跑下床照镜子，更不该怕你骂我，就跑的那么急，忘了凳子的事，早知如此，还不如被你多骂两句呢……好了，你注意别沾了水。”
“为何？要待我这么好？我不值得……”木槿言反手抓住了她的柔荑，努力看着眼前一片朦胧的轮廓。
林毓灵第一次被他主动握住了手掌，还被这么直直的盯着，十分的不习惯，别扭的微侧了侧脸，以为他又在妄自菲薄，便好生劝道：“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虽然你眼睛不好，但是你懂的东西那么多，怎么能这么轻看了自己？”
“是么……”木槿言松开了手指，垂下眼睑，玩味的笑了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门边的手杖拿来给我？”
伤口已经包完，再没有任何能挽留的借口了。林毓灵顺着他指的方向，拿起手杖，顶端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可见是几天不曾用过了，怎地这时候又要用了？她也说不出他到底哪里不太对劲，就是觉得怪怪的，仅仅是疑惑了一瞬间，还是交到了他的手里。看着他撑着桌子，略显艰难的站起，脚下虚浮又带了不甚明显的蹒跚，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迈过门槛时，他扶住门框，顿住了身子，几个轻飘飘的字回荡在空气中——
“谢谢你，灵儿。”
灵儿？灵儿！他叫我灵儿！林毓灵当场呆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背影，却连他什么时候消失了都不知道，过了半晌，才蹬蹬的跑回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好一阵长笑，本来还有的三分懊悔已经完全被铺天盖地的欣喜替代。
翠姑拎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一副呆愣楞，对着房顶傻笑的样子，引得翠姑也跟着傻笑起来，“灵姐姐，热水好了，用我帮你吗？”
……没反应。
翠姑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反应。
翠姑放下热水，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林毓灵才醒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讪笑着。“不用，不用。你把地上的碎碗收了吧。”
“我说他怎么又去熬药了啊……灵姐姐，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啊，跟翠姑我也说说呗。”
“啊……没什么，我在想，我带来的这衣服可怎么弄？”
“哦，我忘了说了，木公子让我帮你把衣服拿去用草药熏了，再给你拿过来穿，你洗完澡，就可以穿了，放心吧！要说这木公子，对你可真是细心的很咧，天不亮，就嘱咐了我一堆事情，什么烧水啦，熬粥啦，熏衣服啦……生怕我脑子不好使给忘了，刚才进来前还又提醒我呢……”翠姑手底下收拾不停，嘴里也跟着念叨，林毓灵听了，不但不觉心烦，反而觉着每一个字都无比动听。
待林毓灵认真的洗过了澡，换上了散着药香的衣服，精心的替自己绾了一个轻便的发髻，看得翠姑惊呼不已，偷偷直说，“木公子没眼福啊，可惜可惜。”
她听罢，对着镜子涩然一笑，神情恹恹。
正巧，木槿言又端了药进来，“这药，你再喝个两天，巩固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今晚，我就不守在这了，明日一早，我还要赶去医馆帮忙。”
林毓灵一听，好精神又去了大半，不情不愿的接过，喝下小半碗，道：“可我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身上没有力气。”
“你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自然会好。”木槿言回得也很是不紧不慢。
“哦，还有，我喉咙还是不太舒服……”
“这样吧，你若还不放心，晚上，请吴医正，陈太医他们替你把个脉，再看看，如何？”
“哦……好吧。”林毓灵耷拉着脑袋，无力道。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