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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话说半月之前,程锋曾奉太子命令,一路跟着木槿言与阿城二人回了林府,回去禀明太子后,又被派来继续跟踪。果然翌日一早,就被他发现木槿言他们早早出城。待出了城门后,他一见二人脚下轻功不弱,便知不可小觑,同是练武之人更是深知眼盲之人耳力要好过常人数倍,他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所以谨慎又谨慎的只敢远远的跟着,并不跟的紧了。木槿言身着素服,满怀心事,哪里还能发觉有个身影鬼魅般如影随形,径直向北行去,直至城外十多里外的乱葬岗子处才停了下来。这里并无看守之人,极是破烂荒凉,一阵阵腐臭扑鼻而来,各种翻烂的土坑断碑随处可见。程锋见了,不方便也跟着进去,悄然停下后,将身形隐在一棵枯树后面,眼睁睁的看着阿城扶了木槿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去。

      程锋满腹狐疑,脑中一团乱麻,胡乱猜测着他们前来此处的原因,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这种地方,若不是至亲之人,谁会想要过来?若真是亲戚家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家亲人葬身荒野?还有阿城到底是不是他的同胞兄弟,是的话,那母亲何在?那个瞎眼的公子又是来自何处?看他们的相处,绝不是一两日积累下的默契,虽说木槿言看起来武功不弱的样子,但总归双目不便,阿城则极大程度上替代了木槿言的眼睛,替他指明方向,弥补不足。

      乱葬岗内许是突然来了生人的缘故,几只觅食而来的乌鸦蓦然惊起,扑棱棱的展翅掠走。明明是春夏交际的天气,程锋被这几只突如其来的乌鸦唬了一跳,正思量着,没的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又怕这是他们使出的一招障眼法,不敢大意离去,直到亲眼看见木槿言一脸悲戚的被阿城扶了出来,两人低语交流几句后,才按原路返回进城。奈何距离太远,程锋用尽全力,也没能听到他们所说何事,只见木槿言似是调整好了心绪,表情一如平常,很快就没了悲伤的痕迹。他刻意匿了脚步声息,跟着他们返回城中,眼看着他们又进了相府,直到天黑之后,相府再无人员出入,他才略略安心,回去找太子复命。

      宇文熠正坐在凉亭中,手中无意识的把玩着一枚莹白玉佩,若有所思的望着夜空。

      老太监站在亭外,看到程锋回来,与之招呼过后,禀道:“殿下,程侍卫求见。”

      宇文熠收起玉佩,点头示意让他过来。

      程锋行过礼后,一五一十的将一日所见所闻汇报给太子听。

      宇文熠听后,微微出神,忽的手腕一收,将玉佩收回袖间,将程锋招至身边,继续盘问道:“你可查了他底细没有?”
      程锋摇头,“属下这就去查!”

      “不必了,本王已让暗卫查过此人,据说是木云鹤收养的孤儿作弟子,可本王觉着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殿下的意思是……”程锋举起右手,做了个劈掌的手势。

      宇文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上好汉白玉砌成的桌面,慢慢摇了摇头,勾起嘴角笑道:“暂且不需要。你今日也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明日,我会着人将你混进相府,你先学学你那个兄弟的言行,过些日子,再找个机会换了他……”

      “是,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

      “殿下可否开恩,那个人属下尚未查清他与我是否真是兄弟,属下想求殿下,能不能先留他一条命……好让属下亲自审问。”

      宇文熠抬眼看了程锋一瞬,开口道:“这是自然,把他弄出来,就先安顿到你的暗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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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躺着的阿城一阵呛咳,醒转过来,将程锋从回忆中拉回。
      阿城晃晃脑袋,意识已经大为清醒了,可还是昏沉的紧,再动下手脚,才发现被人用牛筋绳子牢牢的捆着,动弹不得。他努力的回想,只恍惚记得,公子去了前厅为小姐贺生辰,他等在房里,无聊的很,就随手拿了本书翻看,忽的一阵奇香,他就失去了意识,再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细细的打量眼前的房间,现在是在何处?公子会不会有危险?!想到这里,他勉力提气,猛然身体弹起,奈何手脚被缚不说,还酸软无力的很,只轻微的动了一动,又跌回床上。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中了软筋香的人,十二个时辰之内强行运功,只会经脉逆流,吐血身亡。”
      程锋按太子之意,趁相府里的人都在前面饮宴祝寿时,用迷香弄晕了房中的阿城,打发人带着他悄悄的从后门出去,与太子随行会合,自己则换上他的衣服替代他等木槿言归来。好在阿城平日与木槿言并不在一处休息,他才得以于夜深后亲自赶来暗庄。此时在昏暗处冷眼看着床上的人自打醒来后,就不再老实,便皱着眉头想好意提醒提醒他。

      倒是阿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嗓音吓了一跳,他这才注意到房间内还有一个人,不仅声音和自己有几分相似,连长相穿着都是一样的!不,不对。他只穿了半旧的白色中衣,那人身上分明是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衣服!现下四目相对,阿城骇然自不必说。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易容成我的模样,把我绑来这里?”

      程锋俯视着床上满脸惊诧的阿城,反问道:“易容?呵,你好好看看清楚,这张脸像是人皮面具嘛?”说罢,他忽的欺身俯下,与阿城脸庞距离不过寸许。

      “啊——”阿城低呼出声,喃喃道:“为何……为何?”

      “我也很想知道,说不定,你我还是兄弟也未可知。”程锋直起上身,坐在床沿,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扼住阿城的喉咙。“说!木槿言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要刺杀太子?我最讨厌绕圈子,实话说了,兴许还会饶你一命,否则……”

      明明长相几乎是一样的,但是眼神给人的感觉则完全不同,一个淳朴,一个冷漠。尽管阿城呼吸不畅,满面通红,五官快要皱在了一起,还是拼劲全力,微弱的摇了摇头。

      程锋见他那个样子,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丝恻然来,渐渐的松开钳制,冷笑说道。
      “倒是个忠心的。你不说也罢,把你关在这里关个十天半月,我自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木公子。”

      阿城还没从窒息中喘过气来,挣扎道:“你是太子的人?”

      程锋不答,一脸还算你聪明的表情。

      “我不,不许你伤害公子,咳咳,不然——”

      “不然怎样?”程锋截住他的话,继续说道,“以你现在这样,还能杀了我不成?不自量力!”

      阿城不再说话,满怀怒火的瞪了程锋一眼,便将头扭向内侧,不再看他。

      “他和你的身世,我自会慢慢查清……若你我真是兄弟……”程锋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不顾阿城恶狠的眼神,用力的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要是回心转意,想说什么了,告诉门口的人即可,他们自会通知我来见你。”话一说完,他左掌劈在阿城的后颈处,将他打晕过去。

      “还是先让你再晕几个时辰的好……”程锋看着已经晕过去的阿城,目光渐渐模糊。

      巡夜的更夫从院外走过,梆子声声,显是四更已过。程锋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对着门外把守又仔细叮嘱了几句后,脚不沾地的赶回相府去了。

      天亮之后,他的身份则是木槿言的随从,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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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辰那日过后,木槿言因为舞剑的事得罪了太子,细想之下,极是后悔不已,实在是太过鲁莽有失妥当。虽说相爷并没多加怪罪,可他还是心情郁郁,无颜以对,于下棋上就有些意兴阑珊,加上天气日渐炎热,日头毒辣的很,他实在懒得出门,索性告了几天假,留在房中读书抚琴,对他人只说是要闭门思过。其他门生见了,以为他自此必然士气大减,纷纷落井下石,没有不取笑的。

      木槿言偶然听了,却不在意,仍是一味的读读书,练练剑。他本就喜静,加上程锋无论声音外貌都像了九成以上,又提前入府观察过半月,刻意模仿阿城说话做事的方式,几日相处下来,倒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院子里枝叶繁郁,少不得知了叫夏,一声声没完没了,令人好不烦躁,白日里,木槿言不堪其扰,连书也读不进,烦闷的狠了,干脆就在树荫下乘凉,闭目闲坐,手中握了一把碎石子,时不时的扔出去一颗,便有一只知了掉落下来。

      其实那日生辰后,林毓灵回去之后,越想越是后怕,不知不觉的,心里已经放他不下了。又听说他在西苑闭门思过,开始以为是爹的主意,不敢过于越举,后来她旁敲侧击的问了爹,才知道闭门思过是他自己的意思。只好悄悄的派了人,几次三番想以送些消夏解暑的吃食进去为由,打探些他的近况,均被紧闭的院门给逼退回来。一来二去的,她担心更胜,自己半是嫌热半是忧心的也有些吃不下,睡不着。

      好容易这日黄昏后,毒辣日头落了下去,荡着几丝晚风,还算惬意。林毓灵屏退了一干人等,鼓足了勇气,亲自站在了西苑这个独立的小院门外。此刻院门虚掩,她却不敢走近,心跳突突的,脸上一阵热过一阵。

      一只死了的知了突然跌落,险些把她惊吓出声,然后是一颗碎石子,骨碌碌的滚到脚边。林毓灵弯腰拾起,攥着石子,抬头看看头顶的大树,想到了什么,抿着嘴无声的笑开。

      她举步上前,推开院门,木槿言正坐在大树下,似是没有发现她的动静,闭目侧耳,如老僧入定一般,全神贯注于知了的叫声,身边四周已经散落着不少被打中的知了了。

      林毓灵看着他那副架势,不由的开始同情起这边的知了来。她看了看掌心的碎石子,一甩袖子,将它掷到了他脚边,石子刚好快要碰到脚面时,木槿言本能的抬脚躲开,石子径直弹到了树干上迸开了。虽然也有教她武功的师傅,但总归女孩子家,学些拳脚能够防身一二就够了,所以她学的也就不是很上心,但毕竟不同于普通弱质女子,手上的力气还是有些许的。这一下,虽说不重,可要不是他躲得快,估计怕也要砸出个青紫来。她暗自吐吐舌头,加重了脚步朝他走去。

      木槿言听出是她,随手扔了碎石,睁开双目,冲她含笑点头,算打过招呼。

      “你打了这么多知了,是要阿城帮你烤了下酒吃吗?”林毓灵见他不似别人传的那样萎靡,稍稍也宽了心。

      “烤了下酒?”木槿言一脸茫然。

      “是啊,你小时候没吃过吗?我小的时候在乡下玩的时候,好多小孩子都把这个烤了吃着玩。”她歪着头看他,几日不见,气色倒是还好。

      “没有。”他声音有些低落,表情却极是嫌恶不解的皱着眉头。

      林毓灵捂着嘴扑哧笑出声来,“好了,不逗你了。整日皱着眉毛,也不怕变成个小老头!”

      “是,小姐所言有理。”木槿言微微颔首,再抬头,已是云淡风轻。

      “这几日,我听说你病了,是不是天气太热,中了暑?爹他没人下棋,技痒的很,只好自己对着棋谱自言自语,我见了都好笑死了。”她怕提起那日的事又惹得他气闷,索性略过了不提,只暗示他爹已经不在意了。

      “多谢小姐关心。日头太烈,比较容易头痛。过两日,我就过去陪相爷多下几盘。”木槿言听出她的言下之意,颇为感慨她的细心,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

      “那就好。”林毓灵偷眼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慢慢的化开。“走,我带你去一个凉快的好地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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