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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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过最拥挤的地方后，木槿言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指，路人行人虽多，但好歹竹杖可以施展，他还应付的来。
林毓灵没说什么，淡然一笑，随着芳儿顷刻投入到繁华街市中去了。木槿言与阿城二人干脆跟在后面，充当起了她的护卫和随从，尤其是阿城，手里拎了不少她看中的零碎玩意儿，东西一多，阿城便有些不耐起来，又不好对着大小姐发火，只好暗地里和公子抱怨几句。
木槿言同样是颇感头痛，本来他也只是想去买几本书册回去，现下跟着她左逛右看，全是些女儿家的东西，哪里有半点书墨的影子？心里不免有些不悦，叫住了正在兴头上的林毓灵，不肯再走。
“不知小姐所说的居墨轩在什么地方，在下与阿城可以自行过去，免得耽误了小姐的时辰。”
林毓灵见他脸色不佳，想是他乏了，眼睛一转，正欲带他们过去，却看见她平日最喜欢的一家首饰店就在眼前，不去又觉着可惜，遂嘻嘻笑道：
“你和阿城在这等我一阵，我进去看两眼，然后就去！很快的！”
话音未落，便拉着芳儿已经闪进了首饰店内。
木槿言这厢阻拦的话都来不及出口，她就一阵风似的走了，只好与阿城二人站在店铺门口再次苦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店铺门口添了两座黑面门神，吓得路人连门都不敢进，绕着弯儿走了。
林毓灵进了铺子，掌柜的自是热络的拿出许多新式的首饰，珠花与她。她粗粗扫视一遍，不甚满意的又都推了回去，不过是些庸俗货色，正有些扫兴的时候，忽的眼前一亮。她从托盘中拿起一只掐丝金镯，细细的金丝绞成几股，缠绕在一起，镂空处还串了小颗的粉白珍珠夹在中间，煞是可爱。四周坠着些许绿豆大小的金铃和铃铛样式的白玉珠，摇晃几下，金玉相击，发出清脆响声，她大感有趣，戴在腕上在耳边晃个不停。
掌柜的见机笑眯了眼，直赞她眼光独到，“小姐可真会挑，这可是老工匠的手艺，没个几十年的功力，光这么小的玉铃铛就雕不出来！您听这声儿，是不是脆的很？借得就是这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还有一副成套的耳环，小姐要不要一起试试？”
她懒得听店家多言，与芳儿对视一眼，芳儿低声笑道：“玉铃？这可是跟小姐重了名了，小姐若是喜欢就买了吧。”
林毓灵自己也想到这点上，难得做得又这样精致，戴上了就不想摘下来。于是一并又选了几样玉器首饰，让人好生包了，皆大欢喜的走出首饰店。
她买到中意的首饰，心情大好，随手将锦盒交到阿城手中，不管他黑如锅底的脸色，背着手，叫上同样脸色的木槿言朝着居墨轩走去。
殊不知在对面的望江楼的楼上雅间里，一位锦衣公子恰好把这一切全部收入的眼中。那公子气宇不凡，定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面如冠玉，剑眉入鬓，保养的极为得当，但从唇上一层薄薄胡须以及略显犀利的眼神中仍可看出他已年届而立之年。他正把玩着手中精瓷茶碗，品着茶楼最为出名的老君眉，唇角挂着笑意，时有时无的斜睨一眼楼下的大街。
此人正是当朝太子——宇文熠。皇上痊愈，不需他再继续监国一职，刚好今日天气不错，他闲来无事便携了几个护卫到街上微服出游。不巧遇上杂耍团，他为了躲避人群，便进了这望江楼内喝茶听曲儿，好不自在。
突然，一个身穿水粉色的娇俏少女出现在视野中，他定睛一看，不由牵起嘴角哼笑一声，原来是林丞相家的千金，上次见她还是几年前的事情，当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一转眼，几年不见，已经出落成这么水灵的大姑娘了！
她后面鬼鬼祟祟跟着几个路人穿着的，眼神戒备的观察着她周围的人群，一看就知是暗中保护她的侍卫了，可她自己竟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太子宇文熠一下就被勾起了兴趣，倒要看看这个丞相千金几时才能发现这些“尾巴”。
再仔细一看，她身后还跟了一男子，行动全凭手中的竹杖，走路虽与常人无异，仔细看还是会发现他眼睛似有不便，与其他几个“侍卫”不同的是，他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反而一脸的不耐烦。
宇文熠暗笑不已，林丞相不会穷到要请一个瞎子做侍卫了吧？很是稀罕的多看了两眼，渐渐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眼中似有寒光一闪而过……这个人，总觉得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说不清楚在哪里见过……他旁边的那个抱着东西随从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了，分明与他的护卫阿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锋！”
“是！”这名被唤作阿锋的男子，上前一步，垂首站到太子身边。
他仔细对比了一番，漫不经心问道：“阿锋，若我没有估错的话，你还有个兄弟吧……”
阿锋自己并不知晓，乍闻此言，狐疑的看向太子。宇文熠顺手一指窗外，让他自己看看，他看后亦是大惊不已！若只是像还罢了，那个人竟然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阿锋单膝跪地，“太子——”
宇文熠厉目瞪他一眼，他急忙改口道：“爷，属下不知！”
宇文熠将茶碗往桌上轻轻放下，不动声色的扬了扬手，哼笑一声，道：
“起来吧。我不怪你，怕是你爹自己临死都没告诉你，你还有个孪生兄弟吧！”
阿锋更加震惊，孪生兄弟？！为何他自己从来不知，也未曾听爹提起过。
“你爹他跟我多年，忠心无二。当年我才只有十来岁，随着圣上一同出京，你爹自然是跟着去的。去时记得他忧心忡忡，一问才知，你娘已有了身孕，即将生产。回京路上极为不顺，耽误了行程，回来时，你娘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封和离书和一个男婴。我虽未见过你娘，但从你爹言语中得知，她个性刚烈，不满你爹整日徘徊生死边缘，生下孩子后，便一走了之了。”
阿锋从没想过自己自小没有娘亲，竟会是这般原因。他一直以为娘是不在人世了，才丢下他不管，如此想来，震惊之余，又添了怨恨进去，拳头攥的咯咯直响。
“你爹他寻了几年，就放弃了。后来大概是又有了音讯吧，却再没和我提起过，总归是你的家事，我也懒得细问。”宇文熠呷了一口变冷的茶汤，微微皱眉。联系过往，程嘉当年极有可能是生了一对双生子，这一点他也是才意识过来，不然断不会有长相完全相同的道理。他咬牙细想，如今看来，那个人十之八九便是阿锋的兄弟了，阿锋如今已经接替程嘉，成为自己贴身护卫，论武功忠心更胜他爹几分。
宇文熠捏着手中茶杯，几欲捏碎，恨恨想到，今日这茶喝的着实有些意思。程嘉啊程嘉，你这个老狐狸，竟敢在本王眼皮底下，偷瞒此事，是怕本王知道了，吃了你的儿子不成？不过，你越是不让本王知晓，本王越倒要看看你另个儿子是个什么路数？
他唤过阿锋，吩咐他跟紧了他的“兄弟”，打探下他的来路，顺便查查他跟的那个瞎眼公子又是什么来历。
此举正中阿锋下怀，他也正想去弄个究竟。匆匆拜别了太子，飞身下楼循着他的踪迹而去。
宇文熠终是没了喝茶的兴致，低声说了句，好茶。即刻有几名暗卫，接到指令，一同跟去追查此事。他眼底寒意毕现，甩开衣袖，带着其余护卫一同回了宫中。
居墨轩中，林毓灵翻了翻手下的几本书籍，便没了兴趣，再看木槿言却是一脸认真，手指逐一拂过架子上的书，不禁有些好奇，他要怎样看书？便跑到他旁边，悄声问道，“你只要摸一下，就知道是什么字吗？”
木槿言黯然摇头，低声解释道：“现下印刷术已经广为使用，印出来的书，印迹浅，不易分辨。但是手抄的，就基本无碍。”这里大部分都是印出的书籍，只有少许手抄本，或可买回一读，他顿了顿，转头问向书店老板。
“老板，可有《云安杂记》的手抄本？”
老板自行掸着书架上的浮灰，随口应道：“那么厚的书，谁会抄啊！印的我们店里倒是有好几种，客官要不要看看？”
木槿言略一点头，并没有多么失望，只是不再应声。
“《云安杂记》是什么？好看吗？”林毓灵第一次听说此书，即刻被提起了兴趣。
“是一本记录大云朝开国以来的历史沿革，各地风土人情等等的著作，集合了许多文人学士的独到见解。我也不曾读过。”和他预想一样，手抄本的确不易找到，他已经苦寻许久，连这家颇具盛名的居墨轩也没有的话，别处估计就更难了。
林毓灵低低的哦了一声，放眼望去，在一列书架上终于发现这书的身影。她暗暗咋舌，怪不得没人肯抄，单是一册就足有两指厚，全书共分了五册，可见其内容之丰富。
“要不要买回去，找给人读给你听？”
听书？他只有在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才做过。那时他还没有学会用手指分辨文字，先生就耐着性子给他念过字字句句，后来，他不但学会了摸字，眼睛也有所好转，于读书一事上，便再没有麻烦过别人。思及往事，他很是不快的皱着眉，冷冷的回了一句，不必。
半晌后，木槿言沉默着选了几本需要的书册，顾自领着阿城交了银子，就候在一边就不再多看。林毓灵知他心情不好，见时辰也已经差不多，还是便决定回府算了。她慢一步走在后面，待他走出居墨轩后，才又找来老板，还是悄悄的定了一套请人送去相府，留待自己翻阅。
回去路上，相对无话。
翌日一早，天刚擦亮，一身素白的木槿言，与阿城出了相府，直奔北门而去。出城后，一路借着轻功，赶在日头烈烈之前，寻到了乱葬岗子。
一个与阿城一样的身影，远远的如鬼魅般一直跟在后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