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见钟情》black.f

7、第七章

　　8：30
　　发件人沈娜
　　一个破碎的我要怎样安慰一个破碎的你…
　　8：33
　　发件人苏洛
　　请把自己碾成渣。
　　===
　　苏洛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有点颅内出血，具体表现为颅压过高，压得她脑袋一蹦一蹦的疼。
　　至于为什么判定颅内出的是血而不是什么脑脊液之类的东西，那是因为苏洛始终坚定的认为自打那个压着线稿打小盹的忧伤中午开始，她差不多在每章开头都有吐上千把兮兮血出来的冲动，所以既然没实打实的看见鲜血溅八方，那一定是压在里面了。
　　另外她最近还有点用脑过度。
　　她妄图扒开被酒精包裹住的神经元回想起那天和石经理一起出去，在她说完“您尽管付钱，我不喝”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事实上她连自己说出那句话之后究竟是怎么让酒精包上神经元这件事都完全追忆不能。
　　只是隐隐觉得最后好像3P了，难道是那个腰臀线条极佳的青年路人甲？
　　事情发展到这里需要插播解释一件事，苏洛其实是很清楚自己喝醉酒是个什么德行的，她毕业的时候曾经在宿舍内部举办的四人散伙一条龙上喝醉过一次，虽然沈娜很坚持一罐啤酒就说醉酒啤酒罐子都羞愤自尽了…但是酒量就是这么浅的苏洛确实是喝醉了的，她对那一段的记忆就像这一次一样完全呈现酒精包裹状，她是在第二天在沈娜手机上那一方小屏目上睹了自己是如何把宿舍里那位全年级公认的第一美女秦明同学压在K房小包间的沙发上一寸一寸研究过来的。
　　沈娜录制这段视频给苏洛看的原意是想要品尝一下后者那娇羞的小模样的，但结论只不过证明了以上下铺的形式同床整四年她还是低估了苏洛的审美，事实上苏洛非但没有产生丝毫的羞耻之态，她还因为这件事得意了很久，在苏洛看来，自己那种艺术馆研赏作品纯粹专注于美好事物的样子简直是相当的萌，而从职业鉴赏的角度出发这种萌度的样子简直可以称之为艺术人生的一个小巅峰了。
　　以及秦明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美人。
　　于是苏洛欢天喜地的把那段视频从沈娜的手机里抠了出来，精心修码四处显摆，直到后来秦明家男人煞风景的出现，冷酷而残忍的逼迫苏洛把这段视频在数码的世界里永久性空间释放为止。
　　“所以以此作为基准，加上你们石经理那铺垫到盛大的美貌，”沈娜眼角轻轻一挑，从某品牌女鞋新款柜上拎出来一双高跟鞋，一边考量它的高度一边分析说，“艺术人生的魔爪肯定是伸出去了。”
　　苏洛在她身后半步之外森森的表示了同意，她静默片刻，指着沈娜试穿的那一双鞋上顶着的硕大一朵花诚恳的表示疑问，
　　“穿这个，你打算超度谁么？”
　　“…”沈娜停顿了一下，优雅淡定的把鞋子脱下来放回到原处，装的宛若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无落差的继续前一个话题，“所以我虽然没有那个荣幸见到你们家部门经理，但从你以往的描述上可以判断，他和秦明在性别…不，在性质上应该是有着巨大差异的。所以理论上讲应该不至于会放任自己被你扑倒压上一寸寸研究的…”沈娜把尾音气场降了半截下来，回荡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看着苏洛，“再次确定一下前题条件。你肯定他是个Gay吧。”
　　苏洛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对自己异常的失望，
　　“他确实早已经站在柜子外了，如此气概，以至于我根本就没发现他旁边放着个柜子。”
　　眼拙。恨不得自插双目。
　　沈娜唰的把头转了回去，
　　“所以腰臀线条极佳的那个青年路人甲？”她漂移话题。
　　苏洛简单回顾了一下记忆中的腰臀线条，觉得好像于“我会报复的”之后就再没什么印象了，但这个简单的追忆却让她起来了另外一件事，于是苏洛立刻抱着头蹲了下去，
　　“我一定把呸字也喝下去了！”她撕心裂肺她痛不欲生。
　　沈娜毫无怜悯之心的越过她，走到鞋柜的另一端，仔细打量着这个著名的zhuangbility品牌，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拎出来一只，在脚上比划了一下，放回去，又拎出来另外一只。
　　苏洛一个人哽咽着情绪很难延绵下去，她收了心肺，就这么保持姿势的蹲在地上，看那只把沈娜光洁的小腿拉的无比修长的高跟鞋，很是为人世间的男子们隐痛了一把，
　　“这是大杀伤武器吧，国际公约上明确规定禁止使用的吧，重型坦克跟它一比就是小娘子吧。”
　　沈娜于是很满意的舔了舔唇角，请店员小姐找来了自己的尺码，然后驾驭着此一双极为不人道的鞋在苏洛面前碾过一个来回，苏洛凝神聚气，终于发现沈娜今天挑鞋的品类都延续着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我能问你受什么刺激了么。”苏洛转着脑袋确认了一圈，今天能入沈娜眼的鞋子跟高十公分那是起步价。
　　“周六下午四点，相亲。”沈娜拗出个芙蓉S型，指尖一点，“置行头。”
　　苏洛弹了弹裤脚站立起来，移动至一边的沙发上又坐了下去，仰着头半明媚半忧伤的看着一边拗造型的沈娜，“我是想说相亲你这样会不会杀气太重了点，”她啊了一声，突然找到了一个合理的思路，再偏头看向沈娜，同样的造型存了那份心思立刻就SM了许多，苏洛略略装出一惊，“对方这么重口？”
　　“…呸。”沈娜对苏洛的猥琐思路极为不齿，停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完全跟上了这个猥琐的思路，她晃了晃身形，深受打击，一提气，语调扭转的极为堵塞，
　　“呸…”她说。
　　“为什么？”苏洛思路一开整个人突然来了精神，“虽说你二十二了，虽说『富二代』的设定从根儿上就什么都解释了但对于你来说总觉的这种发展哪里有点不太对…还是说你们家终于有了电视剧频道黄金剧场之家族联姻，富二代啊你的婚姻如此狗血为哪般的觉悟了？”她想了想，解释道，“其实不是真的在问，只是文体限制，你懂的。”
　　“…”沈娜顿了顿，整个人都有种化成乡土剧的冲动了，神大一个槽吐不出来，只好镇定的解释，“不过是设个名目开饭局而已…我有病，我瞎亢奋…”
　　苏洛轻轻的啧了一下，
　　“也是，狗血剧看关玥那一出就行了，情节什么的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居然还嫌弃。
　　沈娜默默的把鞋换下来，套上自己的帆布鞋，然后才俯身撑着脸，惆怅的想了一会儿，
　　“诶？我们今天的主题不是在讨论你的酒后失德么。”明明是说出来给大家高兴高兴的事怎么突然惆怅了。
　　“嗯？”苏洛也很奇怪，“关于酒精的话题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酒也喝了，柜也出了，参照以往的模式肯定是摸也摸过了，苏洛想酒精真是万恶之源这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啊。
　　发生多少事啊她居然身在神不在。
　　“那天你经理送你回去的？小二不在家？”沈娜觉得这才应该是好奇的关键，“第二天上班就没发生什么后续事件？”
　　“…”苏洛脸上呈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她和沈娜保持同步造型，俯身撑着脸，惆怅的想了一会，“我刚刚就在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如果不说出来，就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感觉。”
　　“这个好。”沈娜振作，一听开头就是让人高兴的。
　　“小二说我进门时是一个人，”苏洛推了推眼镜，有点无辜的说，“但是她用凌波丽般始祖的三无状态跟我说她听见楼下有人在背颂我们家家规第五十一条。”
　　家规第五十一条，不能带男人回家，即使是关玥也要阉了才能放上来。
　　沈娜一脸新奇的看着苏洛，突然意识到忍笑只不过是一种没必要浪费在苏洛身上的礼貌而已，并且它确实有点伤身。
　　于是她笑完了，一抹嘴对苏洛说，
　　“抱歉，不笑会死，我觉得我们两人的关系还达不到生死之交的地步。”
　　苏洛默默的看着她，倒也不是很在意，基本上她只是觉得沈娜这个反应是有些夸张了的，毕竟类似的事苏洛在散伙饭喝醉酒那天就已经干过了，既然喝了酒自然就会醉，既然醉了自然就会吐，既然吐了自然要打扫，苏洛认为自己当年在宿舍楼下气壮山河的背诵值日表后作为在场人之一的沈娜实在是没什么理由表现得如此的新奇的。
　　尤其是所谓的当年只不过距今几个月。
　　并且沈娜同样也将这一段录了下来。
　　至于家规，就更加没什么理由了，苏洛家贴在冰箱上的家规基本上都是源自于生活中的各种教训，当然还有些什么便签的替代品或者十分随便的小其他，但是主要还是教训，并且始终保持着与时俱进的时代精神。沈娜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就亲自动手写上了第四十四条。
　　家规第四十四条，无论发生什么事，苏洛绝对，绝对不允许喝酒。
　　“所以你现在一定很清闲吧，”沈娜签单，把最后试的那双鞋买了下来，才问，“遣散费给了多少？”
　　“事实上，”苏洛憔悴的说，“一夜之间就被重用了…”
　　“所以是百般刁难职场事故啊。”沈娜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反正三级片和言情小说都指望不上这位经理了。”
　　“人类社会真是黑暗。”苏洛捂脸，“编辑现在也是一日三催，有事没事就催着玩，交不交稿子她都催，毛线裤啊，她其实是在调戏我这个玉洁冰清的新人吧。”
　　沈娜恶心了一下。
　　“难怪你今天一叫就出来了。顶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我泱泱国威真是成何体统。”
　　“现实人生真是各种没用。”苏洛结论。
　　“说到现实人生这个层面，”沈娜抬手看了看表，七点整，她们在对街餐厅预约的晚餐时间真是刚刚好，她拉习惯性就屁股沉的苏洛站起来，“我就随便关心一下，你的『那张画』画的怎么样了。”
　　“嗯…那个嘛，”苏洛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肩膀，“非现实人生也是一样的各种没用。”
　　总经理秘书赫燃小姐，左手轻托着差不多半吨重的文件，右手轻轻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以一个很职业的态度站在了欧阳路方的办公桌前。
　　她利落的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办公桌上立刻发起一阵浪花。
　　欧阳路方正在看市场部递上来的计划书，连眼皮也没抬，一副潮起潮落我自岿然不动的企业领导人胸怀，平铺直叙的说，
　　“公司规模还达不到这么大的工作量。”
　　赫秘书的职业态度丝毫没有受到动摇，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给她发工资的人，
　　“所以我费尽心力帮您收集了一整天，”她顿了顿，特意强调，“加班加点的收集，就差从保洁阿姨手里抢拖把了。”
　　这总算让总经理大人在百忙之中拨冗看了看那一人高的工作量，也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又挪回去了。仍然没有任何情绪的指示，
　　“过滤掉。”他说。
　　那是秘书的工作。
　　“需要处理的事务有三件。”秘书过滤的很彻底，她从最上面拿出来三封信函，公式化的汇报，“一封是来自我们爹公司的通知，要求我们出人，参加下个月中的新大楼的落成仪式。”
　　欧阳路方想了想控股公司那位董事长跟自己的关系，对爹公司这个别致而又富有深刻含义的称呼给予了十分的肯定，他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一封是习尚杰先生的邀请函，邀请您参加这个月底的新品发布会，以及当天晚上的晚宴。”赫燃抽出第二封设计感现代化十足的邀请函，补充道，“里面夹着习先生的亲笔便签，请您务必带着女伴前去。特别注明，要美人。”
　　欧阳路方看了一眼那张龙飞凤舞的便签，微微点了点头，习家是做电子消费品的，他家二公子习尚杰专管新产品推广，爱好就是发布会，晚宴，以及和参与其中的各类女性纠缠不清。
　　欧阳收回目光，冷淡的示意赫燃继续。
　　“最后这封是袁纾小姐的亲笔信，下周五是她的生日会。请您这次务必赏光。”赫燃把三封信函叠放在一起，很规范的压在桌子上，推到了欧阳的面前。
　　“以上。”她结束，然后保持着一个秘书经典款的站姿，托着记事本，等候老板指示。
　　欧阳无语的看着她，默了一会儿才说，
　　“你不觉得你太投入了么。”
　　“分内的事。”赫燃面不改色。
　　欧阳想了想那三份每一个都不想去但是每一个拒绝起来都需要花些口舌的非工作性事务，又看了看办公桌上那摞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用作借口都充分到有点泄私愤的工作量，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己那位极具职业预见性的总经理秘书身上。
　　他觉得她两个小时前就该下班了。
　　“你拟一份名单，”欧阳根本不在意，一边在计划书上勾出质疑部分，一边说，“从公司各部门里挑几个表现不错的去参加大楼落成仪式，人数由你来定，我的日程表先排进去，优先级放到最低，到时候去不去看情况。”
　　赫燃点头，在笔记本上画下一排的叉。
　　“回复习尚杰，发布会我去参加，但会在晚宴开始前离开。”那张便签就当他没看见。
　　赫秘书懂的，她伸手，把那张来源不健康的便签团了团团进了垃圾桶。
　　“袁纾那边…”欧阳考虑了一下，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却实在有些头疼，他欣赏袁小姐对感情的直率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但精神的对象换成是自己，就没那么清凉的态度了，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秘书，“那边我自己给她电话。”
　　“好的，我明白了。”赫燃合上笔记本，对于老板的私人生活在某种方向上没有任何的兴趣。所有正事交代完毕后，她拿出来两块用胶带绑在一起的硬纸板，用一种随便来个番外的方式交给了欧阳，“对了，还有个这个，这是下班前苏洛送上来的，说是让我转交给你。”
　　尽管内心还是有点好奇，不过掩埋住了。
　　欧阳的眉毛有些微的动摇。
　　从形状上看…基本上是看不出来那是什么的，就只是透明胶带捆着的两片硬纸板，并且因为胶带又兼具了密封的功能，缠绕过多让硬纸板不管是线条还是内涵都整个的虚化了。但是所幸还有上下文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既然是苏洛送来的，又是这么个轮廓，欧阳路方倒是很容易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他轻微的笑了一下，接了过来，除去自己主动和催讨的部分后微妙的有了点收礼物的期待，并且同样很容易的就想象出来苏洛把这东西交给赫燃然后一擦汗回去等死的景象。
　　自从那天目睹苏洛喝醉，他就当那个文静姑娘的印象完全是错觉。
　　那边赫秘书已经递上了裁纸刀，把赖着不肯走的样子硬生生掰成贴心的表现，欧阳抬眼看着她。
　　“我出戏了。”赫秘书很厚颜的解答，老板一笑她就后悔了，无比扼腕刚才一念之差没有连着这东西也一并光明正大的拆了。
　　欧阳路方很清楚自己的秘书在想什么，并且令赫秘书欣慰的是这位老板从来也不具备玩吊胃口那套的情趣，他果然干脆的接过裁纸刀，锋利的刀尖只轻轻一挑接缝处，缠裹的胶带很轻易的就裁了开，没意外的，里面确实夹着的是那天看到的画，不同的只是画上的人已勾出了眉眼，补完了细节，挑上了淡彩，欧阳路方记得苏洛说过她是惯用电脑上色的，但这张画却是全然的手工绘制，墨线精细而节制，水彩的颜色上的极淡，在眼角和眉梢间淡淡的散染出一层略显疲倦的神色，欧阳路方觉得自己完全不懂绘画，但只是这么看着，眼前就有了素手绘丹青的景象，以至于完全不了解自己想多了画漫画的都是宅人形容通常都很苦逼的行情，心里什么地方就这么微微的一动。
　　惯用的是电脑，但更喜欢水彩。
　　一边的赫秘书也绕了个小圈，站在欧阳路方身侧颇有兴致的看着这幅画，什么职业姿态早就甩开一边。
　　“苏洛画的？”她问。
　　“嗯。”欧阳点头，他把画翻过来看了一下又翻回去，画上没有签名，只是在右下角用墨笔小小的写着一行数字，是今天的日期。
　　“我想请问这其中的深邃含义，”赫燃对着上司这难得一见的样子抽搐了一下嘴角，“表达对公司大老板的爱慕之情么。”
　　欧阳不置可否，能说是爱慕之情么，记忆犹新，在他提出画完这幅画送给他的时候，小职员脸上那分明是增加工作量的表情。
　　赫燃也没纠缠，她上下仔细打量着那幅画，
　　“看来今天班加的还不算亏，”她想了想，问，“你该不会打算把这个拿去给那位专业人士吧…”
　　“之前提过一句，”欧阳揉了揉眉骨，把画按照原样夹好，赫燃接过来，用回形针在两片硬纸板上别了一圈算是代替胶带封装，欧阳道了谢才继续说，“说好这周末一起吃饭，会带去看看。”
　　赫燃抿着唇，从鼻腔里发出个轻微调侃的音符，
　　“我以前一直没发现领导您是如此热心的人，这样一看好明显，”她笑，“果然是稍微加盐味儿就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