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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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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门口大概不安地等了半个钟头,管家再次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正沿着阶梯缓缓而下,手中竟然奇迹般地拿着她们丢失的那个风筝,鸟儿的尾巴随风摇摆,似乎不是十分乖顺的模样。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她们欲开口询问,却仍是被丁伯给不耐烦地哄了出去。何琪把那洋房的正面望了又望,就差没望出个洞来,仍然一无所获,只得协同杜芬芬惺惺而归。末了,何琪偷偷对杜芬芬神经兮兮地耳语道:“这屋子里果然住着鬼呢,不想他连白天也跑出来了。”
经这么一提醒,杜芬芬倒吸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管家很可能被鬼附身了呢。”
于是两人又带着汗毛竖起抓人背脊的兴奋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这之后果然杜芬芬为着个合唱队表演的事情几乎隔两天就要狠狠彩排一次,何琪却没空无聊,她发现葱葱到现在还站不起来本就已经够忧虑的了,这两天葱葱可是小口喝水,什么虫子米粒儿都没进。何琪还央着前街会看相的卦师看了看相,他只是摇了摇头,对何琪说:“小妹妹,这……天机不可泄露。”骗了她一毛钱等于啥都没说。这个卦师风评不是很好,所有人都说他是骗钱来着,闲来无事便会在前街晃荡,他曾经对何琪夸口说他们家从好几代之前就开始帮别人算卦了,为了验证事情的可信性,他还神秘兮兮地说他们家的人普遍短命,就是因为给人算了太多的卦,是行了德,不过也遭了谴,于是何琪就又往他的钵里再放上一毛钱的汽水钱。可何琪每每又会后悔,因为李卦师又会在此刻哈哈大笑,自豪道:“不过我们李家有福啊,短命归短命,这一代接一代,香火却没有断!”这当然会受到何琪由衷的鄙视,但这次何琪才算对这个卦师彻底失望了,想想他帮过的事情只有一件灵验的,她居然信到现在,也真是傻帽,心下决定再也不找这个卦师商量了。“咳咳咳……”李卦师却边咳嗽边叫住了她,给何琪推荐了一家宠物医院。
说是宠物医院,其实是家宠物店,兼营的给宠物看病。为了去这家宠物店,何琪可是从城西到城东,大概跨越了没整个也有半个城池。何琪问李卦师这医院究竟灵不灵,李卦师不舍地抚着葱葱那点亮黄如阳光的毛,那样子何琪很熟悉,李卦师就是这么摸自己那柄拂尘上的毛的,李卦师自己曾说他的拂尘,是为了拂去世人的眷恋。
“咳咳咳……灵,当然灵,是这世上最神奇的灵丹妙药。”
何琪的眼睛亮了亮:“那么,葱葱一定会得救喽?它也一定能站起来的对不对?”
李卦师的眼睛也很亮,跟天雨洗过一样,也跟他平常没啥区别,笑道:“小妹妹,这……天机不可泄露。”
何琪上了公交后回望时,只见卦师的青布褂就像一抹丹青影,若炼一枚长生不老丹,谁知丹心朱红。
到了宠物医院,房子是老式的屋子改建的,何琪有一种来到自己家的错觉。令何琪开心的是,宠物医院的阿姨非常悉心,她先替葱葱从头到尾用条亮黄色软毛巾擦拭了一遍,看见有淡淡的血迹,便问:“它是受伤了吗?”
何琪紧张起来:“先前一只脚是骨折过,是不是又……”
阿姨于是又仔细检查了遍:“伤口很好,没再骨折或是出血,只是……”转头对何琪道:“小妹妹,我们会尽力的。”
何琪紧紧地把写着宠物医院地址的纸条攥在手心,像是护身符般。李卦师李卦师,你可别骗我。事成之后再给你一毛钱,不,给你下场毛毛雨。
何琪陪同着葱葱检查,打针,拟方子,不知是不是错觉,何琪觉得葱葱的样子好些来了,也能吃进一点水米,水米还是阿姨买的呢,何琪怪不好意思的,高高兴兴地给阿姨道了谢,捧出自己从小猪罐头里拿出的全部家档,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何琪刚走,宠物医院阿姨的助手就跟阿姨说:“其实咱只会治些小狗小猫的病,这能行吗?治一只小鸡还是头一次,你就是人太好了,上次带有个小孩带只路边受了伤的小麻雀,你也给治了。”
阿姨说:“不治就肯定死路一条,治治总算有条活路,再者,或许就是天命。”
助手笑道:“想不到你也信天命。”
阿姨却没说话,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是何琪给落下的,本是攥在手心的纸因为后来的轻松和开心落了地,被她给捡起来了。遂笑了笑:“可惜……天机不可泄露。”便收起纸条,拿起给葱葱擦拭的沾着血迹的软毛巾去清洗了。
何琪回家后给葱葱好盐好米伺候,葱葱渐渐就好起来了,可是方紫这两天的脸色就不太好,本以为是吃坏了东西,一天晚上半夜里给自己量了量热度,却是发烧了。何琪不知道她妈在单位里最近可是风评直线上升,干活的认真劲和之前得过且过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熟悉方紫的同事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在何琪眼里却看不见区别,只是方紫比平日里看起来更累一些,本以为或许是忙季的缘故,哪知病来如山倒,一请就是两天的病假。第三天早起还有几分热度,喉咙里都是痰,方紫就这么哑了喉咙挥挥包,在不太放心的何琪的目送下上了车子,末了何琪还跑过去拦下了本欲开走的公交车:“妈!你连早饭都没带!”赶忙把饭团给递了过去,司机却大概没注意以为方紫拿走了饭团,实际上方紫刚刚从乘车的庞大人群中挤到了车头。司机关了车门,正好把何琪的手臂夹在中间,坐在车头的乘客赶紧提醒司机别开车快开门,司机不知是嫌麻烦还是不肯认错,却是嫌起何琪跑过来送早饭没事找事纯属的麻烦来。这下可是惹得方紫大怒,开门后方紫就堵在门那,一边查看何琪有没有哪里伤着一边和司机对骂,可怜方紫那破乌鸦嗓连着骂的那些字句,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等方紫肯掏出纸笔记下了司机的工号和巴士的投诉电话后,才在众位赶早班的乘客的抗议下带着何琪下车。当天,方紫先打的把何琪送到学校后,才匆忙地转头去了单位,正好碰上上司巡查,受了一顿狠批扣了工资奖金,一上午单位同事见方紫都是灰头土脸加病怏怏的模样,等到中午的时候有同事去上厕所时可傻了眼,方紫大概是扯着喉咙和电话那头理论,要多精神有多精神,整整快打了一个中午。
到了学校何琪的心里也不好受。她也受了惊,车门关闭她手臂被夹着的时候,司机确实拉动了发动杆,夹着她的车门传来了马达的震动,当时她脑子里偏偏一片空白,等到后来车门开了方紫冲下来一把抱住她的时候,她这才回过神来,更是明白了方才的惊险。后来她妈和司机那样激烈地争吵,她看着难受极了,一开始乘客们还帮着妈妈,可后来妈妈实在太激动了,乘客们中不少上班族又怕迟到就纷纷说起妈妈的不是来,大概和一开始司机说的难听话相近,何琪就快哭了。乘客们看起来好一点,不说她哪不对,却说方紫没把她教好,这可让她比听到司机说自己的时候更加难过。还好上了的士后方紫一路安慰,喂给何琪吃的饭团夹心又是何琪喜欢的红豆馅,到了学校的时候何琪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不过这件事还是在何琪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上体育课的时候也在发呆,于是一只沙包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头上。
陆晨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扔得太远,一开始他还挺高兴的,这算最远的一次,等看到扔到的人是谁的时候就不这么乐观了,鉴于之前的葱葱事件使得奶奶狠狠罗嗦了他整整两个礼拜,还把明明十恶不赦的何琪当成了小天使般的存在,令陆晨的心里其实颇有忌惮,此时保守起见他和个守门员一样左右踩踏移动,慢慢后退,是不打算要回他的沙包了。这时,却令有一只沙包打中了他的脚踝,原来是杜芬芬看到陆晨丢到了何琪,便从另一个角度丢低线打中了陆晨,以包治包。嘿,连个杜芬芬也敢欺负他了?仗着是何琪一帮的?何琪你真是好样的啊。不知为何,陆晨把杜芬芬的账算到了何琪的头上,他现在不敢动何琪,可不意味着不敢动杜芬芬,于是就拿着个沙包追着杜芬芬打。杜芬芬绕了个大圈向何琪跑了过来:“琪琪,救我!陆晨那个大坏蛋又想打人!”何琪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帮杜芬芬,刚要丢回一个沙包,陆晨的一个沙包却已经飞了过来!然而,这个沙包不具任何威慑力,何琪不由佩服陆晨是天生神手,居然方向能够有九十度的错误,可叹九十度方向的无辜受累者吕绍南同学正在偷懒乘凉却无辜受了灾。好在吕绍南迅速反应,反手就又丢了回来,跑的是弧线,却正中陆晨另一只脚踝,陆晨两只脚踝受累,夸张的面朝下直扑草丛倒下。杜芬芬不由叫了声好,远处却有生活委员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陆晨有没有事,冷不防陆晨一个转身朝天,把生活委员给吓了大跳,陆晨指着生活委员的鼻尖就大笑:“中招,中招了,中招了吧!”遂鲤鱼打挺原地爬起满血复活,只把生活委员气得想再扔他一个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