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沈江一

27、愿望

　　当喧闹的众人看见罗飞出现在大家中间的时候，尖叫声四起，音乐也变得无所顾忌起来，似乎是末日狂欢一般。
　　张梓桐视线冷冷地扫过这一派振奋激动的场面，目光停留在一个冷清安静的角落，那里两个女人长发纠缠，极为温情的一吻滋润了她的眼，那个寒冷无光的夜晚，她也曾触碰过她细腻柔软的唇。
　　夏荷顺着张梓桐的目光也看到了那缠绵的一幕，只是她看不懂张梓桐眼里那一份眷恋和温柔从何而来，她知道张梓桐不是拉拉，从她认识张梓桐开始就知道，这么多年，她和陈欣雨一路看着她怎样回避罗飞的心，怎样把罗飞变成一个失去自我、满心满眼都只有张梓桐的人。她们也曾替罗飞不值，也曾劝罗飞放弃，可惜到了今天，罗飞还是逃不开这个叫做张梓桐美丽的梦魇。作为朋友，既然不能让罗飞不爱张梓桐，那就尽力让张梓桐爱上罗飞吧，只是这个女人，真的能爱上罗飞吗？真的能爱上一个女人吗？

　　陈欣雨看得兴起，干脆站了起来，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呐喊。
　　下面的人情绪已经进入了沸腾，罗飞是用尽全力在跳舞，看得出来，那是近乎发泄的肢体语言，堵在心里十年的感情，沉重得让人叹息。
　　夏荷想，罗飞如果输了也是好事，至少有机会爱上别的女人，或者说还有可能离开张梓桐，这样想着，她看向那个一直冷眼看着一切的女人，她正拿着手机，微微地皱着眉。
　　张梓桐很少接到赵清溪的电话或短信，所以在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之后随意地打开，屏幕上清溪两个字让她眼睛一跳，手一慌差点按到删除，颤抖的情绪在打开的一瞬间平静，她皱起眉，上面只有凌乱的几个字母，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手机了，张梓桐收起手机，失望的情绪在胸口流淌。
　　“梓桐，很多年没见你跳舞了，今晚也跳给我们看一看吧。”张梓桐在中学学过一段时间现代舞，罗飞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突然把跳舞这样一项父母安排的任务当成爱好来学，张梓桐不知道，和罗飞一起长大的陈欣雨和夏荷却很清楚。
　　张梓桐听见夏荷的话，单手撑在交叠的膝盖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要看我跳舞也行，你先去一次韩国。”
　　夏荷看看陈欣雨，后者也是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张梓桐摇摇酒杯里的红酒，缓缓地说，“先整个容咯。”
　　“噗！”陈欣雨一口把酒喷了出去，“张梓桐你还是那么毒舌呀！亏你穿得这么优雅知性，原来还是老样子。”
　　夏荷就知道，每次张梓桐都能把人气得发疯，陈欣雨更可恶，居然没形象地把酒喷到她身上，她一边用纸巾僵硬地擦拭着衣服上的红色酒渍，一边不忘瞪了陈欣雨两眼。
　　陈欣雨一看夏荷瞪自己，马上狗腿地承认错误，“好了夏荷，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你去韩国的时候我陪你一块，我们两整个姐妹脸，这总行了吧。”
　　“你就不用去韩国了。”张梓桐眨了眨眼睛，陈欣雨立刻产生不好的预感，“韩国现在的技术……还整不了身高。”
　　陈欣雨愣了几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差点冲上去把张梓桐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蛋给挠花，顺便把她那张损死人不偿命的嘴也给撕了。谁都知道身高是陈欣雨不能触碰的雷区，唯有张梓桐，总是把那些雷踩得噼里啪啦之后还慢悠悠地回你一个笑容。
　　“我觉得很多人的绰号都不合理，唯有你的很正确。”夏荷把擦了衣服的纸巾揉一揉，扔到垃圾桶里，“‘毒舌女王’，是吧？”
　　“谬赞。”张梓桐无所谓一笑。

　　“罗飞，你真可怜。”夏荷看到额头上渗出汗珠的罗飞回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罗飞不是赢了吗，可怜什么？”陈欣雨看看夏荷，她总喜欢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夏荷摇摇头，没有回答陈欣雨的问题。赢了才可怜，连让别人来解救自己的机会都失去了，罗飞，你是真的打算用一辈子来等一个不可能的人吗？
　　“刚刚做完剧烈运动不要喝酒，喝一点温水吧。”罗飞拿酒的手一顿，梓桐是在关心自己吗？虽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关心，她却像是得了多大的奖励一样，连淡得不像话的温水都像放了糖一样，满满的全是渗透心扉的甜。
　　还好有夏荷，罗飞的生日不至于连生日蛋糕都没有，蜡烛的火忽明忽暗，让人的心也一上一下的抖动，张梓桐就看着那些微光发呆，清溪生日的时候，那些蜡烛也是这样燃烧殆尽的，只是那晚的蛋糕没有这么精致，可是却是她固执地送给她的。
　　“罗飞，许了什么愿望？”夏荷一边拔掉未燃尽的蜡烛一边问。
　　“别说，说了就不灵了。”陈欣雨把刀递给罗飞后说道。
　　“说吧，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愿望我们来帮你实现，你说是吗，梓桐？”夏荷看着有些发神的张梓桐，问道。
　　“嗯。”张梓桐点点头，“有什么愿望说吧。”
　　罗飞拿刀的手在蛋糕上停住，她看着张梓桐，张了张嘴。张梓桐的手机却在这时欢快地响了起来，陈欣雨和夏荷看到罗飞的目光，也纷纷把视线转向张梓桐，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把电话挂掉，或者干脆关机，她已经准备这样做了，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停住了，食指停在关机键上，却没有按下去，任凭手机铃声在沉默的四个人中间发出急促的声响。罗飞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她知道，是那个走进梓桐家门的人，或许也是走进她心里的人。
　　罗飞终于把手伸过去，然后在拒接健上轻柔而坚决地一碰，铃声戛然而止。
　　陈欣雨和夏荷似乎感觉到什么，默契地继续保持沉默。
　　若无其事地把蛋糕切好，罗飞把一块切得整齐漂亮的有着自己名字的蛋糕放到双眼呆滞的张梓桐手中，陈欣雨也老实地拿了一块蛋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你们不是问我愿望吗？”罗飞深吸一口气，眼睛紧紧地看着张梓桐的脸，“我只希望……”
　　“抱歉，罗飞。”张梓桐把蛋糕轻轻放在桌子上，打断罗飞刚要说出口的话，“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我的愿望是你今晚留下来，陪我过一个完整的生日。”罗飞不管不顾，伸出手拉住已经站起身的张梓桐，目光灼热。
　　三秒钟的时间，张梓桐用另一只手缓慢地将罗飞拉住她手臂的手拿开，对暗自叹气的陈欣雨和夏荷说：“对不起，下次再请你们吧。”
　　罗飞看着空荡荡的手里，紧紧捏住，却只有一把散乱的空气。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