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心》柳佛香

15、狂乱与杀戮

　　“哥哥，这...虽然这是事实，但我一个男人会这样，我──”花烟寒红著脸低声辩解著。日痕拍了下他的肩膀，腰身一转便将两人换了个位置。“看前面，那个有著漂亮眼睛的男人冲过来了。”

　　花烟寒呆愣地看著前方黄土飞扬，血光四溅的战场中冲出了一匹黑色的独角马，上面那个浑身染了血的男人发疯了一般冲向这里。

　　血色中那抹清新的冰蓝色，像是最好的洗涤剂，冲刷著花烟寒胸中的痛楚和烦闷。

　　日痕的手贴著花烟寒的胸口，唇边笑容温柔：“看，你看到他的时候，心跳真的很快。也许你该试著去尝试下不同的人生，说不定你我的命运因此而改变。去吧，我的弟弟。”

　　乱箭飞过，花烟寒看到堇非司然冒著箭雨冲了过来，身上立刻新添了许多伤痕。不远处的战场中，皇易风怒吼著厮杀著周围的士兵，几乎到了敌我不分的程度。

　　就在双方僵持著白刃战的时候，战局因为第三方的介入而出现了扭转。皇易风做梦也不会想到，堇非子轩带领的部队里居然混进了绝望派入的顶级杀手，那些死灵很快就被彻底解决，这才让堇非司然乘机杀入後方，冲向了花烟寒。

　　黑豆的屁股上中了一箭，顿时它便怒火冲天，对著围著花烟寒两人的皇卯国士兵就是一顿蹄子，不消片刻，花烟寒便看到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伸向了自己。

　　他抬起眼沿著那手的方向缓缓看上去。那双冰蓝色的眼，温柔坚定地看著自己，那一瞬间的光景，花烟寒看到了和绝色一般倔强的眼神，却又那麽任性自我。

　　花烟寒被推了过去，日痕拖著链子後退了两步，微微向堇非司然点了下头：“我弟弟，拜托你了。”堇非司然一把便将花烟寒拉上黑豆，眸中看向日痕的目光带著不一样的温情：“你也上来。”

　　日痕看著那只伸向自己的大手，笑的愉悦之极：“不了。等机缘到了，我便回去。你，好好待他。”花烟寒被堇非司然牢牢禁锢在怀中，想跳又跳不下去。

　　“哥哥，哥哥！等我回来救你！我会活下去的！我保证！”黑豆长鸣飞蹄而起，花烟寒眼睁睁看著日痕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我...又把他弄丢了...”花烟寒喃喃自语，眼中泪水顺著脸颊一直落到了身下，滴落在抱紧他的那双大手上。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眉梢和眼睑上，“烟寒，只要你没丢，他一定会回来。”堇非司然腾出一只手给他擦拭著眼泪，这样滚烫的泪水，几乎要将他心痛死。

　　战马再次杀入敌阵，皇易风看到堇非司然怀中那抹红色的身影时，眸中血光大盛，挥刀便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口中念起晦涩的咒文，一阵黑雾从他周围散发而起，那些苍堇国的、皇卯国的战死士兵便如同玩偶一样，姿态诡异地站了起来，朝著堇非司然围了过去。

　　堇非司然大惊，他苍堇国的兄弟们，居然要落到死不瞑目的地步！他强忍著怒气抽出宝剑，上面的红色印记是敌人的鲜血，而此刻，他却不得不去斩杀自己已经死去的同胞躯体，这是何等地屈辱！

　　“我的兄弟们！司然对不起你们！”堇非司然闭著眼，眼角微湿。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便冲入了死灵圈。鲜血像是泉涌一般喷洒在黑豆的周围，他的宝剑，此刻将皇！国死灵们生生劈成了两截，但面对身著同样军服的躯体们，他的剑，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保护著怀中的花烟寒，他的身上大小伤痕迅速地增加著。

　　两道黑色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死灵圈，“公子！花公子！”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花烟寒的耳中，把精神混乱状态的他惊醒了。花烟寒惊喜地看到零和流桃在前面，却是厮杀著他再熟悉不过的死灵们。

　　他立马意识到情况的不对，越来越多的死灵朝著这边疯狂地涌了过来，腰间那只大手虽然一直紧紧抱著自己，却是开始有些颤抖。他仰头望向堇非司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根断了半截的箭斜斜地从堇非司然的前胸穿过，暗红的血迹已然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那双冰蓝色的眼，燃烧著悲愤和心痛，却是开始涣散起来。

　　茶色的长发散落了下来，花烟寒手中握著那根茶色的发簪，反手勾住了堇非司然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下：“谢谢你救我，还有，你的手中，不能沾染自己兄弟的血。”

　　“零！送二皇子回营！流桃！去帮圣上，这里交给我！通知融叔，不管两国之前任何协议，发动全面进攻！城中不必留守！”花烟寒点了堇非司然穴道，翻身从黑豆身上跳起，跃入死灵圈中。

　　零接到命令便飞跨上黑豆，一路狂奔冲向後方。流桃闻言也迅速消失，花烟寒只身站在中心，看著逐渐逼近自己的死灵们。那里有些堇非司然珍惜的兄弟们，他甚至还看到了张熟悉的面孔。那个老实巴交给自己带话的大兵，此刻满身是血脸色青紫地朝著自己挥剑而来。

　　再也没有那麽诚实朴素的笑容了。花烟寒心中悲凉，一丝银光在暖日下闪过，那个大兵的头瞬间飞了出去，那狰狞的脸上似乎一下子缓和安宁了下来。

　　瞥了眼外围还在与堇非子轩交战中的皇易风，花烟寒冷笑著张开著双臂，琥珀色的眼中此时透出些许诡异的红光，优雅慵懒的气质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戾气和杀戮之意。

　　银色的光丝在冬日的阳光下肆意飞舞著，放佛是最美的舞蹈一般，在花烟寒灵活的手中闪耀著血腥而妖豔的美丽。无数的头颅被瞬间割开，散发著余温的血逐渐将这片黑土地染成了极致的红土地。

　　堇非司然被零带到了城池前，眼神涣散地看著自己的父王浴血奋战，战势已经逐渐明朗了起来。那片黑压压的死灵逐渐稀疏起来，他捂著不停流血的胸口，看著那抹红色的身影鬼魅般地穿梭於死灵中，跳著那一段死亡之舞。

　　皇易风惊惧不已地看著花烟寒，他从未想到这样的男子居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连著司南都无从知晓的恐怖战斗力，却在这个战场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咬著牙，他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全军撤退！”

　　战场硝烟渐退，苍堇国的将士们，连著他们的苍堇王，却是不约而同地看著那堆尸山中，垂手站著的美丽男子。茶色的长发因为狂乱而四处凌乱飘散著，苍白的脸上溅到了些许血迹，那琥珀色的眼还闪著些许红色的寒光。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被鲜血染到猩红。连著他身上的华服，都不停地滴著鲜血。

　　零扶著堇非司然，惊呆了。从尸山上爬出来的男人，此刻真的赤裸裸地站在了他的眼前。流桃打破了这沈寂：“圣上，请尽快撤军安顿！二皇子殿下受伤不轻！”

　　大军这才开始正常运作了起来，堇非司然强撑著最後一丝意识，死死地盯著花烟寒，朝著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花烟寒静静地看著那个重伤的男人，忽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飘然倒了下去。

　　“烟...寒...”堇非司然心脏骤停，彻底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