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听她诉说》俞广安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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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被讨厌的闹铃声和窗帘外遮不严的阳光刺醒。从床头柜摸到手机，惺忪地睁开眼，看到显示的时间，已清醒的头脑里很快又迅速膨胀开来，耳朵里又每天循环地灌入窗外各种吵闹声。关闭了闹铃，我打了一个哈欠，看见了前额的碎发垂在眼前被晨光染了橘红色，还有已经开叉好久的梢尾。发了一阵楞，我才掀开被子走向卫生间。

　　“问你啊，是不是刘主任他们回来了？我看医生办公室那边突然好多人。”我边扣着工作服纽扣边问着一旁专注无比地吃着肉包的顾沁。
　　她转过身，一嘴的油腻：“是啊，貌似昨晚他们刚到的。”
　　“天璐，我告诉你啊，我们这儿，有个医生长得挺帅，我觉得你俩还挺配！跟你一个姓，待会儿交班的时候我指给你看。”
　　“什么呀，我就不喜欢他，张晓楠你可别乱做媒把一冰块指给天璐。”
　　晓楠和顾沁这俩活宝一大早就发挥她们的攻势，对我喋喋不休个停。我就郁闷了，最近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都献宝一样给我不断介绍对象。唉！我对她们笑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小姑娘衣服换好了还在这里聊什么呢？顾沁你赶快给我交班去！主任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护士长扶了一下她的眼镜框，对我们厉声说道，我们这些小的立即作鸟兽散。

　　是他？
　　他是我们科室的医生？
　　跟着姐妹们进了办公室结果意外地一眼就瞅找了那个人——昨天的黑色本田。
　　我站在晓楠的后面侧了下身特意瞄了眼那个男人。此刻，他着一袭干净平整的白大褂，蹙着眉，低头认真地翻看着某个患者的病历。我竟能很快地注意到他那块藏在工作服里面的不易察觉的银色腕表。
　　“2008年四月十七日普外科夜班交班……”
　　大家都立即进入状态认真地听顾沁汇报交班，我站直身躯，暗地里嘲弄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对这个男人颇为印象深刻。

　　“昨天还来了个急性肠梗阻？”交班回来，我揽着顾沁问道。
　　“是啊，快忙死了！而且一来就要去手术。哎哎！幸好昨天晚上冰块一回来就到科里查病号——就你昨天刚下班那会儿，否则我再打电话召集医生过来手术，他们非怨死我不可呢！”顾沁恶狠狠地摘下口罩大刺刺地捞起衣袖准备洗手下班。
　　原来那个人昨天是到科里观察患者情况的？
　　我诧异现在负责任的医生还没有完全灭绝。好像他人确实挺好的，我想到了他昨天云淡风轻地一声“你没伤着吧”。
　　“林护士，给25床抽根血生化。”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飘来，心突然一紧，接着我看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拿着几张洁白的抽血单递到我面前。
　　我转过身，看到他还是那样冷漠的眼眸里闪过几丝疑问，随后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掩饰尴尬一般轻咳了一声：“对不起。护士，麻烦帮25床抽只生化。”
　　“好的。”我接过他手中的单子。心里在猜他刚才一闪即逝的疑虑是看错了人，还是记得我是昨天那个走路不专心的人。他走过我的身边，我瞄了眼他的证件卡：副主任医师，陈涵昇。

　　接下来的几天科室里几乎是越来越忙，无论是急诊手术还是患者们冲着专家的名声慕名而来，人流量都愈来愈多。我们护理组常常忙碌得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一直跑个不停没个闲。我休息回家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更瘦了些，随即迅速地进入了梦想。早上起来继续上班，把自己丢进快节奏里，偶尔瞥见陈涵昇还穿着手术衣外面随意套着件白大褂，双手拿着两三本病历急匆匆走过，一次性口罩挂在领口上飘着，一下没一下地挡住他的脸，他那深邃的双眸，还有紧锁的眉头。我暗想，他有多少时间是没把自己泡在手术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