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23、第二十二章、阡陌红尘凤凰劫

　　“你竟然会武功啊？”我很是郁闷地望着飞身上了树的慕凉箫，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文雅的瘦弱的贵公子形象，身边还一直跟着一个武功出奇地好的楚翊，我还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
　　“幼时因为我的病，父母曾督促我练武功强身，所以……”他歉然一笑，“并非有意隐瞒。”
　　“这样啊，你早说嘛。”我一个旋身也飞上了树，准确地坐在他的身边，“我也会的哦。”
　　他脸色微惊，下一个动作便是要逃离我，只是我更快一步，抓住他的袖子，面带委屈地问道，“你干嘛那么怕我的样子？我很可怕吗？”
　　慕凉箫的目光缓缓定格在我抓住他袖子的手上，他迟疑地望了我一眼，见我并无任何异常，“你……没事了吗？”
　　我使劲摇摇头，“没事了呀。”
　　他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那就好……我是怕你与我一起，再度发病……紫云……我很怕……怕我将那怪病传染给你……以前总是没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
　　像是被什么轻轻击打了心房一样，我略感不自然地转过头，“你是担心这个啊~”还以为，他是讨厌这个样子的我了，还以为……一瞬间，忽然有种释然之感。连我都不清楚自己在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嗯……所以我想离你远一些，会不会对你比较好……”
　　我回过头去，见他的眸子正哀伤地对上我的，那一刹那间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慕凉箫，前世今生，我是否曾经见过你的眸子？不然，那其中的哀伤缘何让我有如此熟悉之感？回过神来，我垂眸，讷讷地道，“喂，慕凉箫，要是我说，你真的把怪病传染给我了怎么办？”
　　他仿佛受了什么重击一般，原本平静俊雅的面容忽地憔悴难言，“若真是那样的话……我一定倾尽一生之力为你寻仙求药，照顾你直至终老。”那宛如幽潭的眸子深深地望进我的瞳孔之中，黑得见不到底的瞳子之下，究竟是一份怎样的情感？
　　我的心忽然呯呯地跳动起来，那样载着深情与眷恋的目光让我措手不及。“你、你乱说什么？”我暗自压下似被鹿撞的心，胡乱推了他一把，“那种事情、怎么、怎么可能呢？我可……”还未等我说完，便听到“哎呦”的呻吟声，向树下看去，被我“不小心”推下树的慕凉箫正哀怨地望着我，月白色的长衫上也染了些许泥土的颜色。
　　“噗~”看到一向正经不容侵犯的慕凉箫此刻一脸的狼狈，我突然笑了出来。

　　“要回去了吗？”看到楚翊似乎在整理着些什么，我凑上前去问道。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不着痕迹地避开我。
　　我郁闷地望着他，我是洪水猛兽吗？要他这样逃开。
　　“紫云，等一下我们便会启程回慕府了。”慕凉箫恰时走了起来，那件来时穿着的月白色长衫已经被换下，此刻他身著一袭印着猗猗绿竹的白色长衫，依旧是璀璨得夺人眼目。看来慕凉箫是常来这里的了，不然怎么连换洗的衣服都这样齐全呢。
　　“楚翊也要一起回去吗？”我记得，他似乎是留在这里照顾这些孩子的。
　　“嗯，”慕凉箫点点头，“待会府里的其他人会过来，翊要去为风儿的病再寻名医。所以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哦。”我偷偷瞟了楚翊一脸，见他垂首在一旁等待，高大的身子与与生俱来的强者气息让他即使以如此卑微的姿态站着依然让人无法忽视。
　　“我们走吧。”慕凉箫见楚翊收拾完毕，颔首道。

　　“楚翊哥哥，慕哥哥，紫云姐姐，你们要走了吗？”一出门，我们便又被那一大群孩子“偷袭”了。我立刻做出一副苦瓜脸对站身后的慕凉箫拌了个丑，扭过头来又回复到仙女姐姐的样子，微笑着一个一个安慰着眼前的孩子。
　　“乖哦，姐姐还会来看你们的。”
　　“嗯，姐姐跟慕哥哥住在一起的。”
　　“什、什么夫妻，不要乱说，姐姐还没嫁人呢~”
　　“是是，香香最乖了，毛毛要让着妹妹哦。”
　　“好好，有好吃的糖糖~有有，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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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累死我了。”我喘着气，苦哈哈地对慕凉箫吐着苦水，“那些孩子还真磨人。”
　　慕凉箫则一脸微笑地望着我，“那是他们喜欢你才会这样的。比如翊，他们便不会跟他讲这么多。”
　　我一脸揶揄地望着一旁无辜中枪的楚翊，见他的身子不自然地僵了一下。我窃笑不已，想不到慕凉箫也会开楚翊的玩笑。

　　三个人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市坊，那个我最害怕的地方，这说明……
　　“啊，是慕公子~”
　　“慕公子好久不见了呢。”
　　“楚翊大人也在呢~~哇！”
　　而我又多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想不到楚翊的人气也蛮高的，一路走来，我发现不少姑娘都一脸羞涩地盯着他看，还不时地抛着媚眼，直让我恶寒不已。其实相对于慕凉箫来说，楚翊会经常与这些平民百姓接触，所以大家对他感到熟悉一些也是自然的吧。
　　到了一家点心店前时，楚翊便与我们告辞了，他说要去另一个城镇寻访那里的一位名医。慕凉箫说有些话要私下里与楚翊说，叫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然后……然后两个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望着空荡荡的身边，忽然感到一阵孤独。慕凉箫，终究是有秘密的人，我的秘密又何尝少呢？我与他，仙与凡，大概永远不可能达到那样交心的程度吧。
　　我有些失落地游荡着，望望东边，瞧瞧西街。街上的人见我刚才与慕凉箫与楚翊走在一起，对我倒也很是客气，招呼着我去光顾他们的店面摊点。
　　我应该感谢他呢？还是……
　　“哟，这不是慕凉箫的心上人，紫云姑娘嘛。”一个娇滴滴的又略带些刻薄的女声传入我的耳朵之中，我放下手中正把玩着的小面人，寒寒地回头，果然是那日在慕凉箫家中见过的九公主。
　　她的衣着不如那天那般华丽，但在满街的粗布俗衣之中依然光鲜出彩。想来是所谓的微服出行吧。她走到我的面前，直勾勾地望着我，身旁还是那天见过的那个盛气凌人的小丫环。好像叫什么莲香吧。
　　见到这个情形，我想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只好装作刚刚认出来的样子，“哦，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胆，见到公……”一旁的小丫环又是标准的泼妇姿势，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我怒道。
　　“闭嘴！”九公主还未等她说完，便瞪了她一眼。莲香只得咽下没说完的另一半话。
　　“紫云姑娘今日是单独出行吗？怎么不见那日的莫书公子呢？”她有意无意地瞟着我的身后，确实不见莫书，隐隐地见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夹杂着兴奋与失落的复杂色彩。
　　“莫书有事外出了，九公主是来找他的？”我好笑地望着她，这个公主，也太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吧。
　　“当然不是！”她急忙否认，脸上阴晴不定，“怎么，慕公子也没跟紫云姑娘出来吗？”
　　我刚想说慕凉箫一会儿就会来了，又突然想要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只好装成一个人的样子，“是啊，我一个人出来的，请问九公主有什么事吗？”
　　“哦？”她精锐的眸子闪了几闪，“倒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请紫云姑娘到府上小坐片刻。”那流露着邪恶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我暗暗在手中积蓄了力量，只等她强我之时便发力将她制止。
　　她的手大力扯上我的手腕，我刚要使力，只听得一声轻斥，“芷蓉，你又在胡闹了！”
　　我与她双双回头，只见一个身著玄色衣衫的高大身影伫立在不远处，正摇着手中的竹骨扇一脸玩味地望着我们。啊，我怎么才发现呢，九公主那精锐的眸子，那好看的皮相，真是像极了——
　　明止！
　　那人如一阵风般忽地到了我的眼前，轻轻一点，九公主扯着我手腕的手便吃痛地放开，一股清淡的兰花香气钻入我的鼻子中，我惊呼出声，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困在怀中，下巴被他轻轻抬起，那双犹如盯着猎物的锐利的眸子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
　　于是，那原本打算对付九公主的力量便转换成手掌之中积蓄的力量，啪地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所有人的都惊呆了。我慌忙逃离开他的怀抱，紧张地望着他。
　　他轻轻摸了下被我打过的面庞，复杂的眸子中仿佛酝酿着风雨雷电般深沉地盯着我。
　　糟了，我是不是拨到老虎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