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24、第二十三章、独身困顿入虎穴

　　“王……大哥！”一旁的九公主不顾刚才的疼痛，一下子冲了过来，她激动地盯着明止被我“不小心”打了的脸，银牙暗咬，明亮的双眸瞪着我，显然很是愤怒。“你竟然敢伤了我大哥？”
　　“无妨。”明止淡淡挥了挥手，竹骨扇轻轻合于手上，锐利的眼光扫过我，“你胆子倒是不小。”
　　大哥？这么说来，这明止是九公主的大哥，九公主是公主，嗯，那明止岂不是？！
　　皇子！
　　得到这个结论之时，我虽然惊奇，却并不震惊。看他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与那双精锐的眸子都应该是皇室中人的标志才是。只是没想到月夜闯进慕凉箫家中的登徒子竟然是一国的皇子。想到他那个滑行无端的样子我就反感，一国的皇子竟然是这副德行么。不过，此时嗅着他危险的气息，我想我还是知趣一点，不要给自己惹事比较好。
　　“对不起。小女子一时情急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小女子计较。”我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煞有介事地道，从没说过的这种客套话让我浑身寒毛直立。怎么样，这下够诚意了吧。
　　“呵。”明止似乎是冷笑了一声，我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深沉的看不出情绪的眸子。他很好看，只是太过于阴暗了些，比不上慕凉箫的……呃，我怎么又想起他了。“紫云姑娘，可否赏脸到‘寒舍’一坐？”竹骨扇铮地一声打开，他轻摇扇子，甚是悠闲之态。
　　我打了个冷战，“寒舍”？岂不就是皇宫？人间的皇宫啊，该是什么样的景色呢？不过这可不是我能想度的，毕竟，人间充满了太多的勾心斗角与纷争，天界虽然也有此类情况，但终究没这样复杂与繁乱。
　　见我不说话，明止轻勾唇角，忽地凑到我耳边，沉声道，“紫云姑娘不是一直感兴趣慕凉箫的病么？”
　　短短几个字，却让我如遭雷劈，慕凉箫的病？他是如何得知的？说出这样的话，莫非他知道与慕凉箫的病相关之事？望着他阴沉的笑，我垂下头，双手紧握成拳，不论如何，还是该跟他去一趟，或许，真的可以知道关于慕凉箫的病的事……“好，我跟你去。不过，你要派人通知慕凉箫。”
　　听见我的回答，他立刻漾开一个笑容，“这是自然，”竹骨扇再度合上，他轻轻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这样，我把自己送进了虎穴之中。不过，我可是仙呢，情急之时，我也顾不了许多，必定是要自保的……
　　“大哥，怎能……”九公主上前阻我，却被明止拦下。“芷蓉，我不过问你的事，希望你也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他淡淡道，全无手足之间的柔情，亏得芷蓉方才还为他鸣不平。这就是皇室子女的悲哀吧。没有亲情，没有友情，甚至没有爱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权与利。虽然生来便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却终究填补不了那份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跟着明止来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区，他的侍从从一旁牵出几匹马来。
　　明止一个飞身便平稳地上了马，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紫云姑娘是打算自己独拥一马呢？还是与我共乘一骑？”他说到共乘一骑之时唇角轻扬，竟让我有种被调戏了的尴尬之感。和他共乘一马，还是杀了我吧。虽然，我确实没骑过马……
　　我战战兢兢地望着眼前高大的马匹，看它不耐烦的样子，会不会随时准备甩了我啊。我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怕什么，我可是仙呢。
　　学着明止的样子一个漂亮的飞身上了马，我紧紧地抓住缰绳，却发现这使得马匹更为暴躁，它不停地晃来晃去，强大的力量几乎要让我甩下马去。我暗施咒语，令身下的马安稳下来，同时也令自己紧紧地贴在马的身上。马儿这才安静下来，任我骑乘。
　　“走吧。”我回头望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明止，示意他可以走了。
　　“想不到紫云姑娘看似娇弱，功夫却不差呢。”明止忽然开口道。
　　我不理会他，率先挥缰而去。

　　一路上没有那么平静，紧紧贴在马身上的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马去摔个狗啃泥。一旁的明止甚是从容，意气风发的样子倒也十分迷人。人间的出行工具真是不便啊，我叹了口气，回想着从前飞来飞去的日子，忽然有些想念天上的生活了。食不尽的美食，自由自在的生活，瑶池的那些仙女姐姐们陪我玩乐……多好的日子，我干嘛要到人间来受这个罪。意念松动之间，我的手一个没把持住，缰绳便从我手间滑落。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我从马匹上冲撞下来，啊，糟了糟了，咒语咒语啊，慌乱之间，我连仙术都使不出来，只能惊呼着等待被摔成泥。
　　一阵风呼啸而过，我猛地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鼻子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淡淡的兰香又一次俘虏了我的嗅觉。我捂着脸仍然不敢松开看。
　　“若晚那么几秒，你定要魂归离恨天了吧。”明止充满着魅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这才缓缓拿开捂在脸上的双手，偷偷瞄着自己的处境。原来，原来鼻子撞到了他的胸上啊，好疼啊。是他救了我吗？
　　“不会骑马，何必要逞强呢？”
　　“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却不自觉地紧紧地攀着他。
　　他似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眼睛瞄上我的手。
　　发觉自己和他的暧昧姿势，我脸一红，松开紧紧抓着他的手。
　　“抓紧哦，再掉下去我可不管了。”马的速度忽地提升，我险些掉下马去，手又不自觉地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惊呼不已。
　　“哈哈！”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大笑的声音不住地振动着我的耳膜。
　　我恨恨地咬了咬牙，明止，这个仇，你给我记住了。

　　就这样，一路上我在与他的暧昧姿势中来到了皇宫。
　　“到了。”宫门之前，他勒住马，一个翻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被他抱在怀中下了马。
　　“放、放开我。”我捶打着他，不愿被他这样尴尬地抱着。
　　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放下我，眸子中又恢复到了方才的阴沉。
　　“世子！”守门的侍卫见是他，都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他淡淡点头，转过头来向我伸出手，“走吧。”
　　“哦。”我点点头，却避开他的手，独自向前走去。他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放下手，跟上了我的步伐。
　　皇宫果然是不同的，虽然也是许多宫殿楼宇，但是完全不同于慕凉箫家中的诗情画意，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严肃与阴沉，心情也变得分外压抑起来。在这种地方生活，很难受吧。天界虽然也很严肃，但总没有这般压抑，而且众仙都有提出自己的意见，发出自己的声音的权利，不像人间，基本是由皇帝一人说了算。若是碰上贤明的君主还好，若是那些昏庸的君主，那百姓不知道要受多少罪。怪不得人间的朝代更迭如此迅速，战乱也是如此的频繁，也会有无数的像毛毛与香香那样的孤儿……
　　“在想什么？”如鬼魅一般的明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问道，带着兰香的温热气息吹拂到我的耳垂，让我一下子如受惊的小鹿般跳开。
　　“你、你你是鬼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我拍拍被吓坏的小心脏，不满地道。
　　“是你想得太投入了。”他直起身，望着远处的高楼大殿，“这种地方，有那么好看吗？”淡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他的情绪，但那静谧的气息却让我感受到了他旷古的孤独。明止，他，也是很寂寞的吧。我呆呆地望着他清朗的轮廓，竟有些发征了。
　　“走吧。”不知何时，我的手腕已被他拉住，拉离了这个蕴着他的忧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