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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番外之一步错 ...


  •   从天堂到地狱,也许只有一步之遥。
      多想再回到从前,那个遍地黄叶纷飞的下午,有一个清丽的女孩推开了网吧的门。
      门外是瑟瑟的寒冷,她的进入,却象是注入了最温暖的阳光。
      她也许算不上很美,可她微微蹙眉的模样却象极了我记忆深处的一个人,她一身淡鹅黄的大衣,却依然能穿出身段的纤柔苗条,微微卷曲的头发象瀑布一样垂泻在她的肩头,眉宇间轻笼着淡淡的哀愁,虽在和身边的女子谈笑,心思却不在此地,似乎飞扬在某个不知名的时空,我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越看越在她脸上发现了很多的东西,有寂寥,有无助,有惶恐,更多的则是强言欢笑。
      我突然发现她象谁了,她象从大观园中走出的林妹妹。
      可笑吧,我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看红楼梦,而且为林妹妹而着迷。
      我是网吧的老板,可这点我从不张扬,我喜欢一个人坐在电脑边,天南地北的和朋友们神聊,在红楼论坛里也有我留下的足印。
      那一天,这个女子坐在了我身边。
      她喃喃自语:“叫窒息的鱼吧。”
      我牢牢记住,加了她为网友。
      从此每天期待她的来临,习惯了每次打开□□看看她在不在,可惜,她的头像总是黑暗。
      她再次来了,还是和那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孩子一起,她们俩象两个美的极端,一个温柔纤秀,一个活泼张扬。
      于是我大胆地走近她们,并提出从此我们是朋友了。
      那日的她让我刮目相看,那么辣的菜,她吃起来面不改色,而且还能喝那么多的酒,唱起歌来,又是那么地动情,那么地沉醉,那么地投入其中,仿佛她所唱的,是她的心声。
      于是,我知道,她有过去,有心事,这更加坚定了我要走近她的决心,我不愿看那张脸,再露出那种寂寥到骨子里的神情。
      我如愿以偿,在那个夜晚,我在她楼下放了整夜的焰火,只因为她说过,她小时候的愿望,还有她的爸爸带她放焰火的故事。
      她象一只美丽的蝴蝶扑进了我怀里,新年来临的时候,我抱拥住了我企盼已久的幸福。
      幸福,却在我一念之间,转变成无间的地狱,就如同捧在手心里的水,任你如何紧握,终还是从指缝间溜走,再不留一点痕迹。
      妇产科,是我永远的噩梦。
      我的妈妈,就是一个妇产科医生,她一直很忙碌,很少有时间陪我和姐姐,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别人都在家里吃着滚热的饭菜,只有我和姐姐,孤零零地在家,啃着面包,喝着牛奶,或是吃着姐姐下的难以下咽的面,然后和姐姐一起背着书包上学,而我们的妈妈,在手术室里,忙着动手术,迎接或抹去新生命的到来。
      那年我十岁生日,妈妈答应了要早点回家陪我吃饭,要给我买生日蛋糕,我一放学就在家里兴奋地等待,等啊等啊,天都黑了,妈妈还没有回来。
      我坐在桌边,失望得要流下眼泪,姐姐怯怯地望着我,好言地安慰我:“庭中,不要哭,姐姐下面给你吃。”
      “不好,我不要吃你下的面,太难吃了。”我生气地叫喊。
      姐姐也没有办法,她灵机一动,取出那个小小的存钱罐,轻轻摇着它,里面哗啦啦作响,姐姐快活地眨着眼睛道:“我取出里面的钱,给你买个蛋糕好不好?”
      我拍手大叫:“好”
      于是姐姐买回了一个小小的蛋糕,我们一齐看着它,灯光下奶油泛着美丽的光泽,发出诱人的香味,可我们谁也没吃,我对姐姐说道:“我们去找妈妈,和她一起吃蛋糕吧。”
      姐姐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答应了。
      我和姐姐提着蛋糕,慢慢地朝医院走去。
      妇产科里有着尖厉凄惨的叫声,就象是濒死的野兽所发出的最绝望的吼叫,我和姐姐胆怯了,紧紧靠着墙壁不敢做声。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声音才渐次低下来,直到发出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叫。
      妈妈疲惫地走了出来,我兴奋地迎上前去,举起了那个小小的蛋糕,妈妈也怜爱地搂住了我。
      正在这时,电梯门口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男孩子半拖半抱着一个女孩子跑了进来,他们年纪并不大,大概只有隔壁读大学的杨哥那么大。可那个姐姐真的好吓人,脸色惨白惨白的,下身的裤子上全是血,触目惊心一片红色蜿蜒的血迹,她是快要死了吗?
      我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心紧张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妈妈却一把甩开了我,只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道:“是流产吗?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才多大的孩子,怀了孕也不知保护自己。”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叫了护士将那女子送入急诊室,安排急救。
      谁知那女子紧紧抓住了妈妈的手,带着哀求无助地说道:“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还在读书,我不能生下它,求求你。”那个男孩子一脸尴尬地搓着手,脸上分明也带着企求,妈妈叹了一口气,喃喃摇着头道:“哎,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
      妈妈带那女子进了急诊室,我隐隐听见了护士鄙夷的议论。
      “真是的,才19岁的女孩子,这么不知自重,还跑来堕胎,真是给父母丢脸。”
      “听说他们还在读书呢,这女的不敢来打胎,在家里拼命地做运动,跳上跳下,这才导致流产的。”
      她们的议论越来越大声,句句话尖锐刻薄。
      我睁大了眼,怎么会有这种人,还没有结婚就跑来堕胎,真是不要脸,我也和那些小护士一样,对那对男女很是鄙夷。
      那时我还小,这一幕却深深刺激了我,尤其是那一片淋漓鲜艳的红,更是留在了我记忆深处。
      于是我发誓,将来我找妻子,一定要找个纯洁的女孩子,一定不要这样轻率随便,不知羞耻的女孩子。
      所以在陪裴缘来医院就诊的时候,我才会对那个前来做流产手术的女孩子,有那样奇怪的眼神。
      为何裴缘会这么愤怒呢,甚至不惜放弃我们的感情,将我从天堂打下了地狱?难道她也是?我不敢想,不会的,她那么娟秀纯洁,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
      我这样安慰自己。
      可惜她再也没有给过我机会。
      那天一个人在街上逛着,看到了水果摊上有新上市的草莓,红艳艳地象极了她柔嫩的嘴唇。
      想起了秀山上她看到野草莓时欣喜的眼神,我笑了,毫不犹豫地买下。
      我一颗一颗亲手将它洗得干干净净,将它放在一个精致的果盘里,捧着它,我的心中重又升腾起了希望,多想把我的一颗心,就这么赤裸裸地捧到她面前,让她看一看,我是多么地爱她。
      祝虹迟疑地接过草莓,欲言又止,我对她说:“就这一次,如果她再说不要,我就从此死了这份心。”
      她叹息着去了。
      那天我的心情出奇地好,我甚至计划着,下班去接她,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庭中,你老姐我读博要回来了,下午来机场接我。”
      姐姐一身红衣,耀眼得象正午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她永远都是那么美丽张扬,看到我,她象一颗牛皮糖般扑了过来,紧紧地拥抱住了我,就差没有热泪盈眶。
      “我好想你哦。”她夸张地大叫。
      我好气又好笑地别过了身子,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能象小孩子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你就不想我的未来姐夫了,他等了你三年又三年,都快成小老头了。”我提醒健忘的姐姐。
      姐姐叹了一口气道:“我回来就是怕这个,他一定会拖我去结婚,哦,我的自由,从此要saygoodbye啰!”
      任我怎样反抗,姐姐仍是紧紧地挽住我的胳膊不放,六年没见,她似乎要将这六年所遗失的亲情一股脑地补偿回来,我只得由着她。
      在经过那家小餐厅时,我分明感到有人在看着我。
      是她,她似乎瘦了许多,变得更柔美了,只是,她身边有个男人。
      那是个危险的男人,隔着这扇门,我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眼中蕴含的深情,因为他一直在凝望着裴缘。
      就隔着这扇门,我停住了脚步,也再也迈不动脚步。
      是他,情人节的晚上,她就是和他在一起。
      她身边已有了他,我还能做什么?
      姐姐说:“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我说:“不用,这样就好。”
      是的,这样就好,只要她幸福,我愿意从此走出她的视线。
      祝虹的婚礼上,裴缘是伴娘,她的美,丝毫不输给新娘,象是朵清新的百合,淡雅芬芳,我再也难移开视线。
      原来不见,爱只会愈发浓郁,就象陈酿的酒,历久弥香。
      她喝醉了,一向能喝的她,竟也会醉。
      她趁人不注意,踉跄地退离了酒席,我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后面,我担心她,喝醉的她怎么能回家。
      她蹲在街角,吐得天昏地暗,吐到后来,竟嘤嘤地哭泣起来。
      我走到她身边,她许是喝醉的缘故,并没有防备我,反而笑笑道:“你来做什么?”
      我的心绞得痛,如果她过得快乐,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哭泣,难道沈潮不能给她幸福吗?
      他不能给,那么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我是这么想的,竟然真的说出了口,她愣在那里,几乎忘了哭泣。
      我终于把她拥入怀中,直到触到她温香柔软的身子,我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她在我怀里有一刹那的迷离,但她终于清醒过来,用最冰冷的言语,将我彻底打入了地狱。
      “我是个不洁的女子,和别人上过床,还私自打过胎,你确定这样的我,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怎么会,我的头脑一片晕眩,童年的记忆一瞬间全涌入了脑海,那触目惊心的红,那尖锐刻薄的嘲笑,我曾发誓,要找一个纯洁的妻子。
      仿佛是最无情的嘲弄,我站在那里,只觉得遍身冰凉,似被一桶冰水迎头浇下,冰冻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我不能思考了,我快要崩溃了,我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她一直在看着我,神色慢慢变得冷漠,冷漠,甚至唇边还勾起了一个略带残酷的微笑。
      她是纯洁的,她是纯洁的,堕过胎又何妨?
      我努力地想说服自己接受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唇边的微笑渐渐消失,带上了些许无奈,她轻轻推开了我,道:“别勉强自己,我们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慢慢地离去,我没有追,我的心中还是一团乱麻,怎么会这样?
      我想了三天三夜,终是无法放下她,为什么一开始她对我拒之千里之外,因为她怕配不上我,一个知耻而后勇的女子,内心必是高洁的,她最终还是接受了我,因为她爱上了我,一个懂得爱的女子,内心必是善良的,她最终还是离开了我,因为她懂我,一个为爱放弃的女子,内心必是坚强的,她有这么多的优点,怎么能因为曾经的一时失足,就判了她死刑呢。
      我要去找她,为我曾经的犹豫而向她忏悔,我要用爱,融化她心里的脆弱与自卑,我要用爱,为我们的将来,筑一道坚固的城墙。
      一切已太迟,一步错,步步错,她冷静地望着我,说出了一个再也残酷不过的事实:“太晚了,我和沈潮,下个星期结婚。”
      没有机会,机会曾在眼前,只是我放弃了。如果三天前,我当时就对她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人生没有机会重来,我和她,注定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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