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九离院

3、Crime 03

　　与花泽未絮的初次见面是在初中部的开学典礼上，那时候的少女还是一头短发，乖巧又可爱，但是不乏领导者的果断与坚毅。
　　没错，领导者。
　　学生会会长，三好学生，体育好，人缘好，那时候的花泽未絮，就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宠儿，外表光鲜亮丽，无所不能。
　　那时候的月翦初，只是一个外表柔弱，不善言辞，犹如花瓶一般的存在。
　　两个人却意外的契合。
　　无论到哪儿，都能看到她们形影不离的身影，像是双生子一样，没有猜忌，没有争吵，没有隔阂。
　　美好的犹如纯白的铃兰花。

　　而现在，这些只要一想起来便会忍不住微笑，明媚温暖的回忆，终于要被黑暗所覆盖，成为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过去了。

　　[花泽由绪。]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月翦的大脑空白一片。
　　相识5年最好的朋友，在你面前，突然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你会如何反应？
　　恐惧？害怕？质疑？还是觉得这只是一个玩笑呢？

　　“花泽……由绪？”月翦站起身，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不带一丝感情的询问道。
　　“是，”自称‘由绪’的花泽坐在地上，神情自若的微笑道，“初ちゃん，请多指教。”
　　“我不认识你。”月翦的脸变得冷漠而疏离，“也不想再见到你。”
　　“真是过分的话~”闻言由绪轻笑出声，眼神却锐利的看向月翦，明明身处下方，却给人一种被俯视的错觉，“初ちゃん，知道了我和未絮的秘密~要做同等的交换哦~”
　　“……你想要什么？”
　　“嗯~比如？”由绪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月翦的左手，扯开袖子，一道道狰狞的伤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像是这个~？”
　　“……”

　　由绪温暖的手覆盖在她冰凉的胳膊上，热度蔓延开来，却让月翦有一种如坠冰窖的错觉。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可怕……放开我……]

　　月翦像是猛的惊醒一般，用力推开由绪，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的低述犹如咒语，紧紧的缠绕在她的周围，用着名为“禁锢”的感情，几乎要让她窒息。
　　[呐，初ちゃん，你知道吗？]
　　[未絮很伤心呢。]
　　[因为你有事不告诉她。]
　　[为什么要逃跑呢？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吗？]

　　夜幕下，名为“双生”的枝蔓，恣意生长，蔓延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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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天，月翦都对花泽未絮避而不见，而花泽由绪也没有再出现。家里的那两个人又和好如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新的手机号暂时没有“骚扰电话”打来，生活又恢复到平静无波的状态。
　　但也只是波涛汹涌的前兆。

　　沉寂了不过两天的毒液，终于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积攒在一起，喷薄而出——
　　深红色的液体还带着一丝热度，溅到了站在门口的月翦身上，手中的钥匙“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惊醒了沉浸在癫狂中的男人。
　　“……お父さん，你在干什么……？”
　　“小初，你回来了~”浑身是血的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埋入地上女人身体中的刀拔[出来，摇摇晃晃的朝她走来，“不要怕，他们都死掉了。”
　　——就是死掉了才可怕。

　　月翦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警惕与戒备。
　　“离我远点。”
　　男人停下脚步，满脸的受伤神色，“小初……”
　　少女语气缓和了一点，“你先进去，被别人看到不好。”
　　“好好，”男人连忙答应着，握着刀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脸上带着期盼。

　　月翦带上门，像是没有看到地上的尸体一样，坦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男人对面，“和我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一说到这个，男人就兴奋起来，拿着刀的手比划着，“他们怎么可以过的比我好呢~于是我趁他们睡午觉的时候，偷偷进来，把他们全都杀了！哈哈——终于死掉了！我好开心！！好开心！！！”

　　突然，男人的笑声停下来，先前的兴奋全然不见，带着一丝压抑的声音开口道，“呐，小初……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男人握着刀的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
　　“当然……不会。”月翦放下杯子，说出了让男人放心的话。
　　——因为不需要。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放松的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我就知道，小初一定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微微敞开的窗户透进一丝风，满室的血腥味吹散开来，浓重而压抑。

　　“呐，爸爸。”月翦突然开口。
　　“什么？”男人因为这个久违的称呼，有一瞬间愣神，但很快他就重新紧张起来，戒备而怀疑的看着她。
　　月翦没有在意他的目光，只是微微低着头，脸上看不清表情，语气略带疑惑的问道，“你真的……把妈妈给杀了吗？”
　　“哈、哈？”男人怔了一下，但转间瞬用凶恶的目光盯着少女，“你不相信？还是你要给那个贱人报仇？”
　　“不，我很开心。”
　　闻言男人舒了一口气。

　　“我只是有些疑惑……”少女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眼神透着天真的不解，“因为，妈妈她……明明一直在你的身后站着呀~”
　　——什么？！
　　男人惊恐的回过头，却在同一瞬间，听见什么破裂的声音。

　　——是□□。
　　[噗嗤——]
　　刀尖穿透皮肤，没入血管，切断神经。
　　——是心脏。
　　[呲啦——]
　　刀尖缓缓向前，直至白色的刀身完全深埋于胸口处。
　　[嘀嗒——]
　　是血液滑至刀柄，滴落到地板上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开关，男人扭曲着脸痛苦的大叫起来。
　　然而却被少女毫不留情的把最后发泄的机会给割断了——
　　月翦果断的拔出刀，然后轻轻一划，割断了男人的喉咙。

　　[为……什么……？]
　　看着临死前男人不甘的眼神，少女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因为……你想要杀了我啊……お父さん。”
　　“——我也只是，先下手为强。”
　　“……”

　　看着男人到最后都不甘睁大的双目，月翦重新恢复道面无表情的样子。
　　“能伤我的，只有我自己。”
　　——能爱我的，也只有我自己。

　　窗帘呼啦啦的作响，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的午后，风却异常的大，月翦随手顺了下头发，头顺势朝院子的方向微微倾斜，然而动作进行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
　　如果此时有人，我是指活人，在现场的话，一定会发现，月翦初连杀人都没有抖过的手，此刻竟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颤抖着，瞳孔也有些不正常的微微放大，而造成这些的是——
　　“——就算是我也不行吗？”
　　“深爱着初ちゃん的我。”

　　花泽未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