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九离院

2、Apparent 02

　　回到家的时候已近两点，月翦轻轻的打开门，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落下来，清楚的照映出屋内的一切——与早上出门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也就是说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意识到这个事实，月翦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压抑。
　　换下鞋小心的避开地上的残渣，她轻手轻脚的走向自己的卧室，却在路过另一个房间时僵住了身体——
　　“啊……啊嗯……嗯……”
　　“哈……轻点……哦……”
　　即便隔着房门也能清楚的听见女人享受迷乱的呻[吟声，少女下意识的握紧了拳，长长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月翦初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些肮脏污秽的声音传进耳朵。
　　她不明白明明昨天还打的你死我活的两个人，为何却能在此刻亲密纠缠在一起。
　　——真恶心。
　　——被欲望支配的人。

　　然而她能做什么呢？能说什么呢？
　　无能为力。
　　再抬起头时，月翦的脸上已是一片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却在同一瞬间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皮肤，长长的指甲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的划痕，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但脑海中却不停地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好脏好脏好脏。]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快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够了！
　　月翦猛地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匕首，狠狠的朝手臂划了下去——
　　一粒粒血珠争先恐后的向外涌出，逐渐汇聚成一道线，然后滴落在地板上。
　　[啪嗒——啪嗒——]

　　血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晕染开来，盛开如花朵，层层叠叠，鲜艳亮泽。

　　晃了晃身体，月翦终于像是解脱一样，放松的跌坐在地板上，沾上血液的刀面被扔在一旁，反射着清冷的光辉。
　　她惬意的闭上眼睛，仿佛极其的享受，苍白的脸色与地上的红色相映相辉，美艳如妖精。

　　[多么美妙的声音。]
　　[多么干净的液体。]

　　少女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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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尽管房间是背着阳光的方向，但从略有些昏暗的天空以及被晕染成金红色的云彩便可以看出时间已经不早。月翦抬了抬胳膊，伤口已经干固上，地板上的血液也已经凝固，失去了光泽，显得暗淡无光。
　　她站起身，用凉水把胳膊上的痕迹冲洗干净，伤口因毫不留情的对待又微微裂开，泛出一丝血痕，月翦没有在意，穿好衣服，把整个屋子收拾得看不出一丝痕迹，她才坐在床边，翻看起手机。
　　——28通未接电话，17条短信。
　　把每一个都翻看完，少女才不急不慢的拨出一个电话。
　　短暂的响铃过后，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初ちゃん，你没事吧？”另一头上来便是劈头盖脸的询问，急切又担心。
　　“没事呀，”月翦看着胳膊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坦然地说道。
　　对方显然是有些不相信，“……那你今天怎么不来学校？”
　　“哦，只是睡过头了。”没有给对方怀疑的机会，她继续说道，“有事吗？未絮くん。”
　　“唔……我帮忙记了课堂笔记，想给你送过去，”花泽顿了顿，“我已经走到离你家不远的那个拐口处了。”
　　“……你在那里等我一下，”为了避免花泽来自己家里，月翦果断的开口，“我很快过去。”
　　“诶？可是……”
　　“啪——”
　　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花泽站在拐角的电线杆下，被阴影覆盖的脸看不清表情，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良久，她又拔了一个号。
　　“过来吧，像事先说好的那样。”
　　少女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是单纯的欢喜。
　　——呐，看到这一幕的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会怎么做呢？初ちゃん？

　　10分钟以后。
　　月翦初站在花泽所说的拐角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
　　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色，渗出些许汗珠，不知是虚的还是热的，月翦抬头望了望还未消失的夕阳，被光刺到的双眼一时有些晕眩，她有些支撑不住的倚靠在身后的电线杆上，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顿——将烂熟于心的号码输入，按下了通话键。
　　“嘀——嘀——”
　　无人响应。
　　“嘀——嘀——”
　　整条街道寂静到诡异，只能听见少女手机中的电子音。
　　“对不起，您所拔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啪——”
　　少女果断地合上电话，出神的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犹如开关，幕布被缓缓的拉上去，露出整个舞台——
　　是虚无一片的空白？还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少女虚起眼，眼中冷不防有光芒一闪而过。
　　你将要展示给我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无论什么，我都得接受，不是吗？
　　月翦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声音的来源，拔足狂奔。
　　——犹如一个真正担心好友的普通少女，焦急而慌张。

　　男人，撕裂，挣扎，暴露，泪水——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少女还未缓过因奔跑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便急促的大喊道——
　　“住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朝她望来。
　　月翦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我已经报警了，不想被抓最好快滚！”
　　“切，”两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不满的唾了一口，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少女，咒骂了一声，最终还是不甘的拉着同伴走掉，离开前不忘给月翦一个凶狠威胁的眼神。
　　月翦没理他们，急忙走到蹲坐在地上的少女，担忧的问道，“那个……你没事吧？未絮くん……”
　　“哇——”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花泽猛地扑到月翦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月翦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把人给推开。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花泽勾了勾唇角，声音却丝毫不变，带着哭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初ちゃん一定……一定会来救我的……”
　　“……”
　　月翦没有答话，任由少女在自己怀中哭够了，淡淡的开口，“未絮くん，你给了那两个男人，多少钱呢？”
　　“……”
　　花泽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下身体，不明所以道，“……初ちゃん，在说什么？”
　　月翦轻轻推开她，脸上平静无波，一言不发的看着对面的少女。

　　寂静。

　　夕阳已经落入地平线以下，昏暗的巷子里高墙四筑，隔断了最后一丝光芒，耳边蝉鸣声声，却没了少女的啜泣。
　　一片阴暗中，月翦恍惚的看见，花泽勾起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笑容，连声音也不再清澈，而是带着压抑的低沉。
　　“初次见面，我名为——
　　花泽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