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年华》程天蓝

31、第二十六章

　　事情确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顺利，兜兜转转竟然也拖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眼看着临近过年了，汤可乐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海关那边的消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此，总经理是不是大发雷霆，开口闭口就是“那帮兔崽子”，汤可乐最近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总经理口中的“那帮兔崽子”似乎也包括自己。

　　情况确实挺复杂的，原本他们想要从那批货物上拿出千分之二点数给顾主任，于是在她总经理去见了顾主任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如期到了顾主任办公室，却被告知顾主任有事外出了。

　　千方百计讨得了顾主任的手机号码，没想到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当他们终于见到顾主任的时候，顾主任又说：“这批货物现在不归我管了。”

　　总经理一出门口就破口大骂：“这帮兔崽子，现在过年了还真是穷疯了！”

　　汤可乐没有说话，一想到过年，她突然想起了黄西夏跟她说过，今年要陪她回东北过年。

　　这样一想，嘴角不由得泛起了笑意，没想到总经理竟然在同一时间往回看，见到她脸上有笑意，不由问她：“你是不是找到什么门道了？”

　　她赶紧摇了摇头，语无伦次地说道：“不是——的——不是！”

　　总经理也有点不痛快，直接将车钥匙丢给她：“你开车。”

　　她怔了一下，想到自己上个星期考九选三的时候竟然抽中了连续障碍，总共吃了四个“大饼”，然后很悲催的就没有及格，一想到要开车，她还是觉得双手在抖。

　　总经理见她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有点不满：“我说小汤啊，今年要是这批货物发不出去，全体没有年终奖，你也不准回家过年。”

　　她“啊”地一下，车子冷不防地熄了火，总经理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赶忙再次启动，上了行道以后一直用低档前进。

　　总经理更加不快了，这是他的私人专车，被她这么一折腾，确实有点心疼。

　　汤可乐似乎也感觉到车内似乎有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好半天，终于听见总经理叹道：“年前要是发不了货，年后的工作根本就没办法开展。”

　　汤可乐知道总经理为什么这么说，只好安慰他：“你放心吧，我们会解决好的。”

　　总经理陷入了一阵沉默。

　　半晌，汤可乐的耳边传来了一丝细细的声音：“小汤啊，我听说你跟徐氏地产公司太子爷在拍拖。”

　　她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还没等她开口，就已经听到总经理语重心长地说：“可不是我说的，总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她暗暗吃了一惊，还是咬着牙说道：“不是的，是她们误会了。”

　　总经理沉默地看着她。

　　她只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加油阀也踩得一顿一顿的，连她自己开车都觉得有点晕。

　　总经理毕竟是老油条，云淡风轻般笑道：“那估计是我听错了。”

　　她送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气呼出来，就已然听到总经理问她：“不是男女的朋友的话，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她有口难辩。

　　好半天才找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他是教我开车的而已。”

　　总经理诧异地看着她，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想了想，只好承认：“我没有驾照。”

　　总经理点了点头。

　　可是这在他看来，一个身家上亿元的富少竟然用保时捷来教她开车，中间的这层关系，不可言喻。

　　汤可乐也想到了，虽然后悔地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现在没办法推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总经理这个时候还能笑着调侃她：“我也没说不允许你们发展成为好朋友啊。”

　　见她没有答话，总经理也认同于她默认，继续说道：“你知道，徐思丽以前是做外贸起家的，后来才转为房地产，海关这边她倒是有很多旧相识。”

　　她越听越觉得总经理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要知道，总经理就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而且特别不要脸。

　　她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总经理，是这样子的，我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她讪讪地说道，希望总经理放过她。

　　可是，这个带着金丝边眼眶的男人迎难而上：“只要没有绝交。”

　　她实在没辙了，只好撒谎：“我跟他分手了，算是绝交了吧。”

　　总经理对于这个回答也有点意外，好半天才“哦”了一声，然后很大方地对她说：“你看我真不是个好领导。”

　　她静静地说：“不是的。”

　　下了班，她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打车去西夏小吃摊。

　　有点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小吃摊没有开张。

　　她打了电话给黄西夏，可是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就传来了“对方用户正忙”的声音，她皱着眉头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之后，就慢慢地挪步到公交站去等车子。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车子，却接到了卢桂华的电话。

　　她愣了一下，声音里面有点疲倦：“汤可乐，你没事吧？”

　　她不明所以，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能有什么事。”

　　“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给你送吃的过去。”卢桂华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焦虑。

　　她突然来了精神，慢条斯理地笑道：“哎呀，我还真的忘记了你还有这种功效，赶紧的，我要吃海底捞月。”

　　电话里头沉默了一会儿，汤可乐就听到陈桂华问她：“汤可乐，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她恍惚之中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但是她非常确定那就是卢桂华的声音，无奈地问她：“我现在不正常吗？有免费的外卖，干嘛不大捞一笔。”

　　“汤可乐——”电话里头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然严肃起来。

　　“什么？”她也开始感觉卢桂华的声音有点不太正常。

　　“你不知道黄西夏出事了吗？”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安静地问她：“出了什么事？”

　　对，出了什么事？

　　她的第一个反应只能是这样子，因为她不知道她还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天昏地暗？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不能用这个词来将自己麻醉。

　　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食物中毒。”

　　她想了很多个理由，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食物中毒。

　　许久，她才听到她的喉咙里头发出微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里头的卢桂华愣了一下，才松了口气：“张煜告诉我的。”

　　“他怎么知道的？”

　　卢桂华沉默了一会儿，才担心地问她：“汤可乐，你没事吧？”

　　她也想没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还好公交站台有人比较多，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扶住了她，好心地问她：“姑娘，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

　　大嫂很热心地将她扶到了候车厅的椅子上，她说了两声“谢谢”才回过神来，听见卢桂华在电话里头喊道：“谢什么？谢什么！汤可乐，你到底在哪里？”

　　她是真的不记得她究竟在哪里，恍惚中只是看到了站台的名字，却一直发不出话来。

　　还好这个时候站台的公交车响起了“美意街”的声音，卢桂华耳尖，还是听到了，在电话里头敦敦教导：“你安静地坐在那里等我过去，我这里就隔几条街，我立马过去找你。”

　　人群涌动的公交站台上，卢桂华第一眼就见到了汤可乐。

　　她实在是太好认了，因为几乎每个人的身形都在变动，只有她像樽石像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卢桂华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有点心疼：“汤可乐，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微微笑：“没事。”

　　隔了好久，卢桂华才坐到她身边，问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凉拌吧。”她皱着眉头，苦笑。

　　卢桂华用手捏了一下她的手背，生气冲她：“汤可乐，你怎么回事啊！这个时候还能开这种玩笑。”

　　她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那还能怎么办。”

　　卢桂华也陪着她唉声叹气。

　　好半天，她这才幽幽地问卢桂华：“你吃过饭了没有？”

　　卢桂华怔了怔，苦笑起来：“你现在还能想着吃饭，证明你还没死啊。”

　　她也笑了笑：“不吃饭怎么能够打倒大怪兽。”

　　饭菜上桌了，都很清淡，清蒸黄花鱼，牛肉炒西芹，蒜蓉菜心，她只夹了一片牛肉放到嘴边，皱一皱眉，抬头才发现这是粤式店面，忍不住放慢了节奏。

　　可是她确实没有什么胃口，而且吃到一半的时候，胃开始疼了起来，吱吱地在位置上叫着。

　　卢桂华被她这么一闹，知道这一顿饭没办法吃下去了，只好叫住服务员：“帮我们把东西打包了。”

　　语毕，好像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才吩咐道：“再打包一碗米饭。”

　　她不解地看着卢桂华，卢桂华白了她一眼，解释道：“这是给黄西夏准备的，天知道那群兔崽子到底有没有给他饭吃！”

　　那种语气，像极了总经理骂人时候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