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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其四 ...

  •   把他送到了医院。老实说我付不起药钱。

      不知道怀有着怎样的心情,我拿起他的终端机播了吠舞罗酒吧的号码。那边接起电话的不是周防尊本人,而是另一个蛮温雅的京都腔,不过也确实是他的人就是了。

      简单的表明了这边的情况之后我就放下了电话,我觉得我该走的,完全不想直面那个人。可是又不甘心,站在外面纠结徘徊犹豫了半天,一抬头忽然发现那两个人已经来了,快的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没有注意到坐在病房外面长椅上的我,直接推开房门就进去了。医院房间隔音效果并不好,关上门我也能听到那个男人低沉的、压抑着怒气和关切的声音。

      他问谁下的手。

      或许十束觉得值得吧,只要他觉得值得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听到那个男人那句话我终于站起来转身就走,这次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是有感觉的。

      我只是有预感,我要离他越来越远了。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告诉那个男人是谁揍得他的,他不会说,并不是因为善良或者包容什么的原因,只是不想给周防尊添麻烦而已,他觉得自己身为臣子不应该他的king去为他做什么——这点对他的了解我是有的。但是我不甘心,那群人不敢把那个男人怎么样,就挑着没有战斗力的他下手,这样卑鄙的人,如果不收拾一顿肯定会变本加厉的。

      我凭着记忆里面那些人大致的外貌和衣着特征,到处打听终于问明白了是哪些人,然后用左手写了一张条子塞到了周防尊的储物箱里(打听的,我说我要帮朋友递情书。似乎他们都很好奇我那个勇气十足的朋友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脑子里没有什么联想的,本能的确实排斥了一下)。内容不光写明白了那些人的名字和班别,还标注了当时我给他打电话的具体时间,精确到秒,作为证据。署名当然是把十束送到医院的人。

      那群人的下场自然不必说也知道。在那之后似乎那个人也在有意识的护着点他,似乎真正认同了所谓臣子这个说法,偶尔听班上的女生说,也能看到他们两个,或者三个人,走在一起。

      而我,不消说,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我告诉自己男生都要追求自己的梦想的,这很正常,最初认识到他是一个可能什么都不会在意的人的时候我就该清楚,自己始终对他都不会很重要,甚至是非常不重要。
      只是喜欢他而已,这是我自己的事。最初的绝望也是因为这个,都已经绝望了,当然不会更加难过。

      然后我改换了目标,我承认我这么做很卑鄙,可是总该做点什么心里才会踏实。
      我把视线放到了他家里。一个男生,再怎么优秀家政方面也就那么回事,料理也好打扫卫生也好,都是件长期奋战的事,依他那种隔三差五变换的爱好,不可能坚持的下来。于是就空个三两天到他家里帮忙去打扫卫生,偶尔手头宽裕了也会带点东西做便当,问起来就说作为他在学校照顾我的谢礼。

      一来二去几回,偶尔遇见他的父亲——那个男人虽然嗜赌,但讲话竟然意外的风趣。他父亲对我的印象似乎还好,让我记忆最深的一句话是说,我是个认真生活的人。当时我想,那么比照来看不认真生活的那个人,到底是他还是说他的儿子呢?

      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已经跨界了,将会被他讨厌,可是那时候的危机感已经越演越烈到没有办法控制的地步了。

      大概也是无形之中我作为女性的一点知觉,做出最后的努力,为了不久将来将要经历的那些事情做下准备。

      然后时间大概过去了几个月,那是刚升国三的春天,有时候春寒回返还有点冷。那天他父亲托我给他递个话——当然,我自己争取来的,其实很无关紧要的一点小事而已,但我要是想要去找他又表现的不那么刻意,也只能这样。

      一上午我没看到他的人影,大概是又和那个男人逃课去了。中午的时候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爬上了他常去的那个天台,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隐隐有点人声。

      大概上面有人?我也没多想反正看一眼下去就是,本来就是公众场合我也没啥可回避的。大大方方推开了门,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个已经锈掉的门不知道被谁涂了润滑油,推开的时候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里面是有人的,但是我站在门口也看不到人影,大概是在那边堆积的几张废弃的课桌和层叠的书架后面。完全不想做这种偷听壁脚的事,我正要咳嗽一声提醒有人来了,忽然觉得那边的声音有点耳熟。

      不,应该是太耳熟了。

      “king……”拖长了扬起的带着嬉笑的声音,微微还有点喘。撒娇一样的调子。

      我从来都没听过他用这样的强调讲话,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全身都僵住了。有种不祥的预感顺着心口往上爬,强迫我听下去,甚至目光移动找了个桌椅之间的空挡向那边看。

      第二次了,我忽然想。第二次站在角落里看他的、或者说他们的事,或悲或喜,但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king。”他这样喊着,靠在那个男人身边双腿不安分的晃动着。而那个男人用一种典型的男性坐姿坐着,手臂架在屈起的膝盖上,好像在闭目养神。而他在边上似乎无聊一样,小动作不断,不住的那么喊着对方也不理会,停了停忽然就笑了,有点恶作剧的味道。

      他回过点身伸手去推边上那个男人的肩膀,但是没推动、准确的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不甘心自己用了更大的力气去推,用力过大被反作用力弹回去仰面跌倒了。本来还是将倒未倒的样子,手臂撑了一下刚要坐起来,那个男人忽然睁开眼睛单手又把他按了下去,跟着自己也俯下身盯着他。

      “闹够了?”他问。

      那个人的声音本来就低沉还有点哑,现在更是,还多了点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让人听着就浑身发麻。

      “啊。”他简短的发出一个语气词。然后不死心的想推开压着他的那只手,但是毫无作用。于是就该是手脚并用的扑腾起来,像是放在砧板上的鱼一样。可是哪有这么漂亮的鱼,美人鱼么?

      那边似乎也有点不耐烦,或者因为其他的原因有点烦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具体表现就是他的挣扎看上去更加徒劳了。

      怎么都挣不起来,用那张很僵硬的姿势半躺着,但是他还是笑着,一边咯咯地笑一边伸出手试图从那个人的脖子上借力:“救命呀,king……”

      向着压制自己的人求救。

      从我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抬手放开了他。可是十束跟着却没有直接坐起身,而是勾在男人脖子上的手用力把自己上半身拉近,然后……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吻上了那个男人。

      不是青涩的那种唇碰唇的学生一样的吻,而是母亲偶尔在家的时候会放的有点限制级内容的家庭伦理剧里面有过特写的那种、舌头都纠缠到一起去的那种。

      那个男人动作僵了一下,紧接着抬手扣住他的头,看上去极其暴躁的纠缠过去。并没有闭上眼,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神色,也热烈的不可思议。

      然后十束就被重新按到在地面上,那个人没有放开他也跟着俯身下去。位置太低我的角度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片寂静中,衣料摩擦声,喘息声,还有接吻时纠缠出的轻微水声,完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觉得我有点站不稳,手边却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只能扶着膝盖慢慢蹲下去。

      脑子里彻底乱了,一片轰鸣声。然而回想起他们接吻的片段,没有恶心的感觉,只是觉得特别悲伤,因为知道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

      是已经绝望之后,最后一丝希望的粉碎。

      那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压抑着从鼻腔里挤出细小的呻吟,那声音还是他的。

      我彻底听不下去,也没法容忍这样卑劣的自己。急急地站起身脑子里还快速地转动着究竟该说点什么“对不起打扰了”“这里有人吗”“同学请问你们在做什么”……?列出来无数备选还没来得及决定,却因为站的太急蹲的太久有点头晕目眩,自己没法控制的往边上一倒,碰翻了一个架子上摇摇欲坠摆的一些木器。

      这样是我刚刚为什么没有扶着那里的缘故。

      七零八落的砸了一地。

      这样的声响把那边的两个人都惊动起来,先后从那边转出来。十束他的衣领还有点乱,看到我之后有点错愕,不过还是温柔如常的对我笑着,“怎么了,小七?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低声说。然后仰起头笔直的看着他,咬着牙竭力让自己放大的声音也平静如常,听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
      “多君。”我说,“有点事想和你私下谈谈,方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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