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若锦云飞》彼时花落

14、事实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连玉容很满意刘妈的汇报，悠闲地仰卧在躺椅上，汉白玉色的纤手伸展开平铺在椅柄上，还未干的蝴蝶兰色的指甲油在阳光下闪着碎亮的光。

　　早就料到柏家那对兄妹之间有什么，却没想到竟是□□！

　　连玉容惬意地眯眯眼睛，三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八月中旬，正是夏季最蓬发的时候，燥热的空气催发着人体内的水分，呼吸被闷在鼻腔里，热热地膨胀。她带着精心挑选的由好友知名设计师Mary设计的清爽型男式T-shirt去柏家找如锦。

　　正门开着，厅里却没有一个人。她绕到后花园转了一圈，正郁闷着往回走，走到后门口却听得楼上咚咚几声闷闷地怪响，接着便是柏如绸的声音。

　　“绫儿，绫儿你听我说！你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不可以？你很自私你知道吗？哥，你只知道要我为你着想，那我呢？不行，我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去告诉爸妈！”如绫的声音很激动，带着明显的哭腔。

　　她疑惑地走进去，眼前的一切让她万分惊骇！

　　柏如绸五官扭曲地站在刚挣开他即将走下楼的柏如绫身后，僵硬着脸，突然目露凶光，朝他背后猛地一掌推过去。

　　柏如绫像皮球一样滚下来，一直滚到她脚边，苍白的脸对着她，双眼合上，没一丝生气。

　　“如绫！如绸哥你做什么？”她扑过去抱住如绫，却发现柏如绸已经像个废人一样瘫坐在地上，浑身虚汗，眼球向外突出许多，眼白异常地多起来，把瞳孔挤得如芝麻般。

　　医生说，柏如绫其实是死于心脏病突发。

　　柏如绫是先天性心脏病患者。

　　当是柏如锦陪他父亲去香港办事，柏如绸又像个死人一样瘫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所有的手续都由她来办，所以柏如绫真正的死因只有她知道。

　　她对他说：“如绸哥，你失手杀了人。”很满意他惊恐沉痛的表情，她又说，“我明白的，你一定不是故意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柏如绸只是颤抖着沉默，脸上血色全无。

　　“你一定不会坐牢的。就算伯父伯母还有如锦知道了也绝对不会怪你的。你不会失去家人的爱，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相信我，啊！”她挑起眉，双眼微眯，声音一反平日的刁蛮霸道，柔和得不可思议。

　　果然，柏如绸仿佛被雷击了一般背脊僵直起来，脸上有血色冲上来，一瞬间又褪下去，脸像白纸在风中一样颤抖着。

　　“我不是故意的。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不能！”

　　“我可以帮你……”连玉容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声音放得更加轻柔，“下个月你们兄弟俩就要接手Mover了吧？\"

　　柏如绸下意识朝她看过来，眼睛却找不到焦距，茫然地恍惚盯住她。

　　“我爸爸对卢医生有恩，警察局的李局长是我爷爷的学生。我……可以让所有的人以为如绫是自杀的，所有人……”她可以强调了所有两个字。她当时似乎是淡淡笑着说这番话的。

　　“自……自杀……”

　　“对，自杀。只要你答应以后为我当上柏家二少奶奶，还有我进入Mover时出一份力，我一定帮你！”她翘起尖尖的下巴，眼里温柔的水波突然利剑似的雪亮起来。

　　柏如绸没有说话，他死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像柏如绸这样一个从小就胆小懦弱的人，她怎么可能拿不下？

　　闻讯赶回来的柏家人在面对卢医生和李局长的结论时无论如何都不敢置信，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和证据。

　　其实在外人看来，柏如绫的死是合情合理的。

　　柏如绫因为参加国际钢琴巡演出错而被驱除出音乐学院，一直郁郁寡欢。一个月后柏夫人佟烟华在加拿大病逝的消息又在她伤口深深刺下一刀。这段时间里她几乎成了活死人，意志消沉，整天以泪洗面，不吃不喝，有一次在自己房间里烧自己获奖证书的时候甚至差点把自己烧死在里面。

　　这样的情况下，柏如绫的自杀本来就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柏如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根本无意和我谈婚论嫁，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有哪个人，现在，步步为营的是我连玉容！她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柏如绸守在弟弟床边，眼泪一直没有停过。

　　“柏先生你别这样嘛，医生不是说柏大哥没事吗？他很快就会醒的。”陆想想抽出一张面纸递过去，不知道是该怪他害苦了柏如锦还是同情他对这段畸恋的痴狂。

　　柏如绸没有接，低着头，闷闷地开口：“你知道吗？我原来总是以为自己只是把绫而当妹妹那么简单，我宠她爱她不过是因为我是她可敬的大哥……但是我错了，我一直以来都是在自欺欺人！我爱如绫，却不敢在众人面前承认！我爱她是错误的却控制不了自己……是我，都是我害死了她！是我！”

　　陆想想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水光乍起。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真的没用！”

　　柏如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轻道：“大哥，如绫的死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从小你就对如绫极其溺爱，为了她你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我只是觉得你疼她疼得紧，万万没料到你对她的感情会变质。”

　　柏如绸猛地抬头，与他双目相对：“我……”看着弟弟眼中仿佛有着浓浓的柔情与关切，却又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柏总……”忽然供物部主管闯进来，什么礼节也顾不得，只急切地汇报，“和E.S.的case完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公司提供的那批货质量参差不齐，大部分远远达不到合同的要求，E.S.集团总裁Bob已经要求终止合同并索求赔偿！”

　　“怎么会这样？”柏如锦神色大动，厉声问。

　　“如果我们立刻付出巨额赔偿金，与P.T.集团的合作案就会因为没有足够资金而无法运转。”

　　“查出原因了没有？”

　　“连总正在调查。柏总，您看现在……”

　　“快，送我去公司，立刻帮我越Bob！”柏如锦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李冲，快！”

　　被唤为李冲的主管立马上前扶他下床。

　　“柏大哥，你的身体……”陆想想被他一脸严峻的表情吓住，感觉他空洞的眼睛向冰潭一样深不可测，散发着骇人的寒意，仿佛只要一接近就会被冻伤。

　　原来，柏大哥是Mover的总经理吗？

　　“大哥，我们一起走！”此刻，柏如锦已经是以上司的身份命令柏如绸了，无暇理睬陆想想。

　　柏如绸领命跟上去，眼神一冷，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

　　陆想想无可奈何地看着一瞬间空了病房嘟着嘴挪出去，失神地走在走廊里。

　　要不要告诉宁岚真相呢？看来柏如绸也不是个坏人，但是他这样做未免还是太可恶了！柏大哥的公司会不会有事呢？看他那么着急的样子，应该很严重吧？

　　突然哼哼地笑起来。反正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瞎担心什么呢？眼睛四处乱扫，忽然触电似的定住，一只手不由自主捂住张大的嘴。